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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

  •   姓林的同岁男孩,林青渭首先排除掉自己,名义上否认,他已经不再是那种身份,想说:如果你想要找到我,就要去过去找我,而不是让如今的我吐出过去的我去见你。

      他翻来覆去把话咀嚼过许多遍,对“黑夜”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黑夜”恢复了一些精气神,撩起软塌塌的刘海,声音响起来,“那么肯定吗?万一是呢?他走的时候很着急,据说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他说任务成功的话,也就是他救了我,那我就要帮他到海港找一个人,姓林的同岁男孩。那天港口风太大,我没听清具体姓名。”

      林青渭耸耸肩,说:“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想。”

      “那你就是和南风一伙的!”

      林青渭有三秒沉默,脑海闪过艾斯蒙德与老切斯尼,还有切斯尼先生英俊的笑脸,排除“南风”与盛蒙、孙翎有瓜葛的基础上,得出结论:“对,仔细算下来,他是我的人。”

      父对子的等级,长对幼的罗列。

      “黑夜”没有接话,做了个惊叹的表情,在壁炉前保持沉默,身体有解冻的错觉,神经慢慢能操控手指做些简单的动作。

      “我们现在在哪里?”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话音同时弹起又落下,“黑夜”蜷缩在地板上,腿下垫着沾满油污的餐巾,他对着林青渭,张张嘴唇,好好思考过后才说:“和南风一样,我们被放在同一艘货船上,他看起来已经习惯了那种‘运输’方式,很淡定。”

      林青渭不由得停下思绪,认真辨析声音中的讯息,眨巴了一下眼睛,总觉身体内有缠绕着久久不散的郁闷。

      “啊——”林青渭象征性地伸了个懒腰,缩回手臂放在膝盖上,“黑夜”没有说明,他觉得林青渭现在像晕针却正等待抽血的病患,毫无预兆地提问,“‘淡定’?那你觉得南风是个怎样的人?”

      这是需要了解的事情吗?“黑夜”默声,悄悄地瞥了林青渭一眼,忽然与后者深沉冰冷的目光对视上,他猛地应激般瑟缩起脖颈,“就…人很好啊,跟他待在一起就不觉得很害怕了……还挺照顾我的。”

      “嗯。是吗?”林青渭说,操起柔软平静的英语,“有多照顾你?就像长辈那样吗?”

      “……普通朋友之间的照顾。”

      “你和他是朋友?”

      气氛陷入缄默无声的空旷荒原,“黑夜”对感情重度理解偏颇的荒原,于是回答:“算是。”

      “那就不是。”

      “黑夜”不禁皱眉,宅邸外狂风怒号,似乎有粗手臂在狠戾地掼窗子,把玻璃窗顶得哐哐作响,林青渭也注意到恶劣的天气,小声说了句什么,转身抱起久久未苏醒的“蜘蛛”。

      “蜘蛛”呼吸微弱,林青渭用指腹感受她颈脉间的跳动,带着“黑夜”回到木柜,他们要爬上去,回到房间找身能蔽体的衣服抓住流散飞快的温度。

      “搭把手,你或者我,要先把她送上去。”林青渭扶着“蜘蛛”的肩膀,后者人不如其名,没有黏连效果极强的蛛丝,手臂和珍珠一样光滑,总试图滑进木柜下的碎屑里。

      “黑夜”自愿成为在上方做引力的那位,他考虑了一秒钟便做出此决定,决不能碰女孩的腿,这几乎是行为底线。

      他还在观察林青渭如何用他底线外的方法将人送上来,却见他双手抓起“蜘蛛”的小腿,蹲下身顺势要她趴在肩上,颠簸两下又顺利转移受力点,“蜘蛛”平稳地坐靠在林青渭的肩头。

      “黑夜”什么都没说,咬紧牙为林青渭打气似的,伸手伸脸和“蜘蛛”抱在一起,膝盖曲在地板上,三人以吊诡的姿势僵持了半分钟,后厨门前“当啷”响了一声,林青渭小声说:“我放在后厨门前的推车被人动了,现在快点上楼。”

      “黑夜”深吸一口气,紧抓着“蜘蛛”的手臂,陷进去几道沟壑,他在心中呐喊口号,有规律地向上攀升。

      没再壁炉上流出的汗水,现在却淌在“蜘蛛”苍白的面颊上。

      “我快没力气了——”“黑夜”咬牙切齿道,弓起一条腿宛如赛场上优秀的健美操选手,他转瞬之间希望回到妈咪身边多吃一口饭,也许能换今天要用的力气。

      “……你真的在用力吗?”林青渭皱眉盯着出口看,没有空余的手指,无法捏捏眉心发散忧愁。

      “黑夜”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愈来愈近的沙沙声和火星点迸溅的响动,他抖擞耳朵,松了一瞬力,又立刻将“蜘蛛”的手臂拉拽出,环在腰上,心中小声诉苦:“拉疼你我可不负责,谁让你这么……”情绪急转而下,挂着悲痛欲绝的慷慨,“都怪我不好好吃饭!”

      “蜘蛛”整个上半身被提上去,林青渭在木柜中指挥:“提着她的腰,用点力让她趴在你身上。”

      “我身上?”“黑夜”别扭地转来脸,难以置信地问。

      “不然呢?”林青渭回答,眼睛盯着两扇门框,从木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洗碗池上方的窗子被暴雨冲撞开,雨珠拍打着橱柜的阶堤,并在凹凸不平的铁壳上形成圆滑的漩涡,“快点,窗子打开了,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这里。”

      “黑夜”照做,他决定什么都不再说,而矫情似地抬起“蜘蛛”的腰部时,那条岌岌可危的餐巾松开了。

      “蜘蛛”的膝盖用林青渭的肩膀抬着,木柜狭窄,他无法抬头观察情况,只能开口:“还没好吗?”

      “黑夜”暂时什么都没说,用力环着“蜘蛛”的腰倒在餐巾上,而紧紧抱着她腰部的手掌滑到背上,平整、光滑且如牛乳般洁白,“黑夜”顿时脸颊涨红。

      林青渭肩头一轻,伸手扒着边缘准备将自己送上去,而“黑夜”迅速飞窜至他面前,胸前空荡荡的,手掌捂着他的双眼,“等等!你闭眼!”

      林青渭微鼓起嘴,“……”什么都没说,也未理会“黑夜”,顾自转身面向另一侧爬上来。

      他转头看到“黑夜”光裸地蹲在地板上,正用上下两条毛巾包裹“蜘蛛”,林青渭爱莫能助地扶额叹气,径自起身在房间的衣柜中翻找起来。

      而忽略了沙发上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和这间房里半掩着的房门。

      忽地,林青渭侧颈处一冰,余光中陡然闪过一道寒光,他缓慢地转动脚板,木板吱吱作响,只听到背后有人警告:“别动,敢往后看一眼就宰了你。”

      “……”林青渭沉默了几秒钟,雨风呼啸着穿“堂”而过,掀起他手腕旁的线头,林青渭微扬起唇角,动作迅猛优美,仿佛海燕从狂风暴雨的黎明海啸中划过,丝毫不输职业杀手的敏捷。

      反手扣上来者的手腕,双腿紧紧缠绕他的腰,尖刀锋利的刺按在动脉旁,呼吸都变得克制起来。

      林青渭轻笑道:“南风先生,既然早就醒了,怎么不下来打声招呼呢?”

      南风静静地看着面前躺满脏衬衣的木柜,轻声笑了笑,“你以为你身上那点药就能迷晕我?”

      林青渭古怪地皱眉,从来没有能在他手下逃脱的人,包括孤鸟。

      回想起第一次下手,是在阳光黯淡的午后,苍白的日光从缝隙中蔓延至地板上,林青渭转动反光镜,光圈随着凹凸面的翻转不断变化,他余光扫向滤纸上的粉末,琢磨计划的可行性。

      孤鸟生性多疑,像游隼紧盯猎物一样对待林青渭,又从未懈怠,大脑如同咬合紧密的齿轮,滚滚向前。

      当日光被反光镜瓦解,照应在白墙壁上留下间接距离不等的彩虹条,那陡然闪耀在灰暗房间的亮色仿佛冲破教条束缚的烈马,林青渭记得心跳如鼓,记得孤鸟房间那股腐朽的资本主义气息,记得长剑划破身体还少年一腔孤勇的胆量,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成功,放倒孤鸟,却不能拿起短刀对准心脏。

      迟疑的两秒钟,林青渭想到段朔林,该如何说他曾认为母亲加上“朔”与“林”二字,在他生命长河中飘过怎样璀璨的星空,这题无解。

      后想到台浥尘,张开嘴唇,终于知道如何表述心中的苦闷,才发觉那是悔恨,仿佛自己是被时间熬煮的浓汤,眼泪滴滴落进汤里,省了命运抬手放盐调味的麻烦。

      林青渭尝到的苦与涩,终于有了答案。

      “……南风先生,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林青渭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您认识一位叫‘台浥尘’的男孩吗?我想问问您,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南风目光陡然生出一股尖锐,双腿蹬踢木柜翻身间压在林青渭身上,左手重力按着他的肩膀,右手的尖刀对准林青渭的左眼,手肘倏然斜刺下去,鲜血与泪痕交织在一起。

      南风大口大口喘息,颤抖着起身歪向衣柜旁,眸中人的眼尾落着一道浅浅的血痕,血液与泪水同时缓慢地向下淌。

      南风心想,好在大脑和手指反应迅速,没有伤到他。

      林青渭靠近他,紧抱着南风的腰,而后者只想摆脱他,粗暴地挣扎,扭打他的手臂,重重地推搡,不起效果,他就放弃了,两人一同倒在衣堆里,嗅着潮湿陈腐的布料味。

      “你冷静点。”南风小声说。

      林青渭蹭蹭他的颈窝,手掌死死扣紧他的后颈,依偎在怀,“不要让我等,这太对不起我们的感情。”

      “什么感情?”

      “‘朋友’。难道你不认可吗?”

      “不,等等。”南风慢慢靠在墙壁上,林青渭枕着他的肩头,两人看起来像亲密无间的朋友,视线飘来飘去居无定所,南风对父亲台严伟的事心有介怀,虽然父亲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坏事,“林青渭,你听着。你可能被我拖累了,明白吗?我被带到蓝塞的第一天就在大屏幕上看到了你那张脸,虽然很可笑,但是那时候我觉得我空荡荡的心脏忽然就被填满了,我本以为自己无所畏惧,跟平时一样就当作是被死神或者哪个狗崽子拉去打一顿,但卡西安的话让我知道我完全是死路一条,而那时候你却出现了。我以为我做这些可以离你更近,但情况恰恰相反,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见不到你,也碰不到你。”

      台浥尘的语调升降不稳,他抓着西裤逼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音线只会让他在“朋友”面前丢脸,他反复舔舐下嘴唇,依旧很干燥,还有一颗碰到“林青渭”三字就无时无刻要冲破躯壳的心。

      他抓着胸前的前襟,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然而在不久之后,我就隐约听到你回到海港学习的消息,我曾认为他们利用我,用母亲做筹码压榨我,他们就会向我透露些真实的消息,但是今天在这里——维塔利斯准备的宴会上再次见到你,我就知道玩完了!连你也被……”

      林青渭手肘压着大腿,歪头对台浥尘笑了笑,道:“你的话好动听,就像在对我告白。”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定要否认吗?”

      “哈——”台浥尘长吁短叹,仰头靠着墙壁,“随便你怎么认为吧。”
      “承认一次又不会怎样,我不认为再次遇见你是坏事。相反,我很开心。”

      林青渭小心地把台浥尘向他珍重告白的事情埋在脑海里,牵起他的手放在心口。

      “听听吧。”林青渭靠近他,跪在他身旁的地板上,另条手臂按着台浥尘的肩,小声凑到他耳边吹气,重复道:“噗通,噗通,噗通……超大声的,你听得到吗?”

      台浥尘屏息,精神蜷缩成一团揉皱的作业纸,抬头露出慌恐的目光,连忙推开林青渭,“你不能——”

      “能的。”林青渭抱紧了他,按着他的后脑吻了他,分开时,他喘息回答:“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者关系更清晰一点,像这样。我要的一点也不多,你能做到的。”

      台浥尘下巴略微紧绷了几分,抬手擦掉林青渭眼角的泪,对方抓着他的手掌挪到嘴唇边吻了吻,深深吸气,“已经没事了。”

      “如果我没及时认出你来,你的左眼可能就不保了。”台浥尘气愤地抱怨林青渭莽撞。

      对方神色淡淡地注视他,“你想要拿走我的性命都可以,何况一只眼睛。”

      “你疯了吧?我为什么要那些?”

      “夸大修辞而已,要跟你好好学习啊。”

      “我不希望你学我。”

      林青渭耸耸肩膀,“真狡猾啊,完全被你拿捏了。”

      “现在该回去了,要想办法把你送回海港。我能从卡西安手里拿到港口快艇的租借权,时间就定在今晚,趁天黑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带着枪和钱偷渡回海港,你要学会自保!”

      林青渭眨巴眼睛,嘟起嘴,“真残忍,你是在赶我走吗?”

      “你要回去,回到海港,待在你妈咪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太危险了。”

      “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至少我有枪,佐伊教会我很多,短时间之内他们没办法拿我怎么样。”

      “所以你就抛弃我?”

      “这不是抛弃!”台浥尘沉声警告道。

      林青渭知道玩笑开大了,委婉地笑着,却被台浥尘捏住下巴,注视着他认真道:“林青渭,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完全没必要在这儿趟浑水,有更美好的东西等着你去拥有。”

      “哈哈,算了吧。”林青渭在对方疑惑的神情中吻了他,转过头笑出声,慢吞吞地掰开台浥尘因紧张而缩在一起的手指,“没有比你更有美好的东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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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本事先想好的人设没有公开,人物性格方面大概就是两个非常不适合的人产生了依赖的感情。内容大概是痛苦、麻木、说教严重的走向,想了想结局,是个比痛苦的双死还悲剧的故事。不喜勿点,谢谢,祝安。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