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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渊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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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灵魂的痛楚,让赵清时和邪修都冷汗涔涔,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只有赵清通,有定魂珠的帮助,伥鬼撕扯不动他的灵魂,没疼多久,伥鬼便抵抗不过炼魂炉,被收走了。
赵清通平躺在地上,侧头去看赵清时。看他蓬头垢面,头发被湿答答的汗水粘在脸上的样子;看他满身尘土,毫无生气平躺着的样子;看他的灵魂被伥鬼撕扯,痛苦挣扎的样子。
赵清通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何发展到了这个境地。他熟知的清时,一心扑在书本里,正直而守礼,从不削于找借口伤害别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何,清时变成了这样,他对此,竟一无所知。
他从前活得,真是蠢钝又心盲。
还有父亲,他依赖、信赖的父亲,竟也有这样的,违背他认知,不为他所知的一面。
兄长和三弟对他,突如其来的疏离,也是因为玉佩吗?枉他还自以为,一直把玉佩藏得很好。
赵清通顿觉麻木,也不管这麻木究竟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害怕思考,被迫摆烂。
仿佛过了很久,于身受煎熬、心怀忐忑的人而言;又仿佛只是几个呼吸间,于事不关己、不明真相的人而言。
终于,挣扎嘶吼的伥鬼,敌不过法宝的力量,被炼魂炉收走,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这场热闹的围观者们,便开始探头探脑起来。躲在院外的、房间里的、柱子和树后的人,都纷纷探出脑袋,打探情况。
见那几只可怕又凶恶的鬼怪,终于不见了,紧张的情绪才终于松懈下来。虽然仙子比鬼怪厉害,但仙子只有一个,真出事了,哪能护住所有人。是以这群看热闹的,刚刚一个比一个躲得谨慎。
城主的身后也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暗中观察了一会后,就抛下老父亲,朝赵清通跑了过去。
老父亲有些担心,下意识喊了声:“雪儿。”同时伸手去拉,但没够着。
城主马上去看流光,见她已经收了仙炉,正指着赵清时房门口,喊刚从屋里出来的小厮:“哎,你,对对,就是你,能不能帮忙带张椅子出来,有劳,有劳了。”态度还很谦逊。
城主这才放心,看来不会有危险了。
小姑娘是城主的小女儿,赵立雪,一直在担心哥哥,是以跑得飞快。
赵立雪跪坐在赵清通脸旁,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去拭,他脸上粘着的汗水,灰尘。
赵清通正望着虚空出神,感受到温柔的触感后,回过神来,见妹妹一脸担忧看着自己,便习惯性勾起唇角,喊:“雪儿。”如往常一样,语调微扬,只是声音嘶哑了些。
赵立雪立马回了他一个,明媚又灿烂的笑容。只是出口的话音带着哽咽:“二哥,感觉好点了没,是不是还很痛?”
“已经好多了,别担心,雪儿听话,去父亲那里吧。”赵清通安慰她。
赵立雪摇头,边替赵清通整理散乱的鬓发,边说:“没事的,二哥,恶鬼已经被仙子大人收走了。”
赵清通便转头去找流光。就见流光正瘫坐在一把圈椅上,懒洋洋的,实在有损仙人风姿。可不知怎么的,看着这样的流光,赵清通心里的郁气,莫名消散了许多。
小厮们很上道,几人合力抬了把圈椅出来,摆在流光身后,狗腿地拿袖子去掸,并不存在灰尘,然后恭恭敬敬请道:“仙子大人,您坐。”
流光客气地冲小厮们点了点头,就舒舒服服靠坐了下来。小厮借机侍立在流光身后,不走了,近距离看热闹。
小伍疑惑,问流光:“伥鬼已经收了,我们还不离开吗?”
流光察觉到了:“小伍,你不开心吗?”
“嗯,有点儿”又问流光:“你呢?”
“我也是,那走吧,我们去做任务。”又补充:“等我跟坏小子道个别。”
流光起身冲赵清通喊:“坏小子,上得去的话,咱们雪山顶见。”
说完整个人便消失在了院中。
赵清通目露不舍。
城主则望着流光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认定流光知道些什么,说不定是那位的后人。
看着满院的狼藉,城主目光在院里转了一圈,搜寻老管家。
最后,从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老爷,老奴在此,您有何吩咐?”
城主转身,见堵在院门口的下人如划水一样,被从中间分开,管家钱伯正被两个小厮护着挤进来。
城主吩咐:“差人将清时和道长送回屋里,请大夫来看看。”
又吩咐身后的侍从:“带上通儿,我们走。”
便有两个侍从出列,抬起赵清通,跟在城主身后,离开了。
赵立雪则紧紧跟在赵清通旁边,脚步匆匆。
雪山顶上,流光一落地就问小伍:“哎呀,小伍,这山叫什么名字呀,刚才没告诉坏小子,他会不会找不到?”
小伍有小世界的动态地图,可以自动显示或隐藏地名、人名的那种。
刚来到小世界,和流光在山脚下说话那会儿,小伍就看过山名,白叟山。
这会儿它不怪流光没提前问他,只自责没早点告诉流光。
“这山叫白叟山”小伍回,并安慰流光:“放心吧,这座是风陵城附近最高的山,山顶常年覆雪,他能找到的。”
“白叟,白叟,是不是还有座山叫黄童来着?”流光戏谑。
小伍倒还认真去找了找,说:“没有。”
流光:“……小伍,那么认真干嘛?”
“我也好奇,不知道结果的话,会走神。”
流光无奈,随他了,又问小伍:“你说的攻略对象在哪来着,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吗?”
流光便主动飞起来指路,停在了一座两三米高的雪堆前,道:“他在里面,被雪埋住了。”
“那要挖他出来吗?”流光不太想动手,费时又费劲。
“只要唤醒他,他自己会出来的。”小伍也不想流光挖雪,借助工具也不行,又说:“挖出来也没用,他的意识不在这儿,只有身体在。”
“能直接打开秘境放他出来吗?”流光想走捷径。
“他得先意识到他是在秘境里。”小伍打破流光偷懒的幻想。被困不仅仅是出不来,还因为被同化了,见出路而不识。
“那好吧,我们去秘境里找他。”流光迫不得已,支棱起来。那就去做个引路人,不成的话,就强行把人绑了出来。
流光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小伍兴奋又激动的声音。
“流光,原来城主没有害坏小子,是在保护他。”
流光唇角扬起,她就知道,小伍会忍不住,一直关注城主府的情况。
“怎么保护?保护他灵魂被伥鬼吃掉,然后身体让给赵清时吗?”流光故意说。
“不是,根本就没有夺舍咒。是邪修胡诌骗赵清时的。”小伍赶忙解释。
“然后呢?”流光捧哏。
“你不知道,那个赵清时家里有多乱。他父亲好色成性,家里姬妾成群,给他生了一堆兄弟姐妹。他爹坐吃山空,管生不管养,兄弟姐妹不得不争夺生存资源,骨肉相残。”
“好惨啊!后来呢,赵清时怎么样了?”
“赵清时长大,读书识礼后,自然而然有了比较心,心中生出了伥鬼,且鬼力越养越强。又得邪修看中,收为徒弟,传了些修行法门,居然学会了操控伥鬼。”
“那城主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说是城主指使的?”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还跟秦赋雪,就是你身后,埋在雪里这人有关。”
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流光来了点兴趣,催促:“快说快说,他和坏小子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这是城主讲给坏小子听的,太多太杂了,我捡重要的跟你说。”小伍劝流光不要着急。
“七百多年前,这方小世界还算灵气充裕,那个时候的修真界人才济济,天才辈出。秦赋雪就是当时,道门第一宗——凌云宗的天才弟子。他三岁入道,仅用十二年的时间便突破元婴,成为了当时修真界的传说。”
“他结婴后第五年,凌云宗负责招新的弟子,护送新弟子回去时,乘坐的灵舟,在风陵城出了事。秦赋雪亲自来接引,在老叟山这里,元神出窍,至今没有醒来。”
“就算修真界没抱希望,凌云宗始终在等秦赋雪醒来,每隔几年,就会派弟子前来查探情况。”
“十六年前来的凌云宗弟子,就是赵清通的父亲,沈梅溪。沈梅溪传讯回宗后,碰上魔修在风陵城作乱,正邪不两立,沈梅溪与魔修斗法几天几夜,终于诛杀了魔修,自己也身受重伤。”
“自知撑不到回宗门求助,沈梅溪把玉佩交给城主,托他照顾即将临盆的妻子,强撑着躲到了白叟山。”
“生产在即,城主担心沈妻过于悲痛,向她隐瞒了沈梅溪的死讯。但沈梅溪是整个风陵城的恩人,城主的表现并非毫无破绽,沈妻还是猜出了大概。生产伤了身,自理尚且艰难,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沈妻答应以妾室的身份,住进了城主府。”
“邪修也是魔修作乱的受害者,他向沈梅溪求救时发了心魔誓,绝不伤害风陵城中一人,誓死护佑恩人之子长大成人。”
“也是邪修,知道了玉佩的存在后,动了贪念,两头骗,差点酿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