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沙时》沐冉0207

6、人鱼之歌（6）

　　隐身魔法和滑翔魔法一套组合技下来，琉沙溜之大吉——“无色无味”是有时限的！

　　躲在树枝上时刻观察琉沙的啾啾发现琉沙物理意义上“看不见”了，便如一开始约定好的那般飞离了庄园。

　　二人汇合后，啾啾问道：“接下来去哪？”

　　琉沙的脚步慢下来，摸着啾啾的小脑壳说：“你和洛姐姐的相处模式原来是这样的吗？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不多问一句？”

　　“也不尽然。她总是一时兴起做许多莫名其妙的事，久而久之我便习惯了，她想做什么，我陪着就是。”

　　琉沙轻笑道：“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物。”

　　不久后，琉沙住进了一间旅店。她从空间法器里拿出一堆零食与啾啾分享：“总觉得无论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回答我，为什么？”

　　“洛音派我送你们过来时看了我一眼，意思是'琉沙是个好奇宝宝，无论她问什么问题如实回答就好'。”

　　琉.好奇宝宝.沙：“只是一个眼神居然有这么多含义吗？！”

　　“是的。”啾啾老老实实回答。

　　“......只是感慨一下并非问题。”琉沙托着下巴看向啾啾，“总问你感觉不太公平，要不你也问我几个问题，我们就算扯平了？”

　　啾啾想了想，问了两个问题：“你给红茶伯爵用的药水是什么？你这样做的倚仗又是什么？”

　　意料之中的问题。

　　关于药水“无色无味”，那是琉沙误打误撞中混合而成的。又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洒在了梵竹身上，琉沙才发现了药水的功效。后来琉沙又通过各种实验完善了配方和解药——当然，是亲身实验。琉沙至今还记得哥哥以为自己失去魔法后的慌乱，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一次了——哪怕那是个意外。

　　然后是琉沙的“倚仗”。自从与星儿姐通话后，琉沙不免猜测星儿姐认识的人鱼是谁。虽然很巧合，但第一个任务难度不会很高，这也让琉沙钻了空子——“难怪她要我关照你一下”，这是红茶伯爵的原话。至于那个“她”想必是缀星而非琉沙的母亲。在琉沙小时候，她的母亲就有意无意地带她了解一些“人际关系”。而在母亲结识的诸位伯爵里，红茶伯爵并不在其中。

　　听完这些，啾啾也理清了来龙去脉。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洛音的帮助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琉沙移开目光，假装没有听到。

　　她既然有这个人际关系，利用一下怎么啦！互帮互助关系才能长久！

　　琉沙再度翻出笔记：

　　1、人鱼时溶月与女巫交易来到人类世界，想要找到她已遗忘的重要之人

　　2、红茶伯爵遇到了时溶月并将她带回庄园，或许想将她培养成为继承人（注：红茶伯爵的动机未知）

　　3、时溶月独自参加凌云魔法学校的招生，并在此与曾经的侍卫六月、柯瑞斯重逢（注：时溶月单独来到凌云的原因尚不明朗）

　　4、以汇演为契机，时溶月主动提出了有关人鱼的事情；在食堂主动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注：是否有些巧合了？）

　　5、时溶月与罗伯特熟识，红茶伯爵似乎有意促成其联姻

　　6、暂时没有办法找回时溶月遗忘的重要之人

　　从第一条看过去，琉沙一一把已解决的问题划掉，最后只剩下第一条和最后一条。
　　不是女巫，也不是红茶伯爵......还会有谁呢？所谓“离开海底就会被所有人鱼遗忘”的魔咒的影响就那么大，竟然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吗？

　　琉沙揪着自己的双马尾，思考不出所以然来。好绕哦，好像要长脑子了。

　　虽然找不到答案时溶月也不会怪她，但琉沙却不想这样潦草收尾。她相信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本书，只等待有缘人来读——她翻开了时溶月的某一篇章，所以难免固执地想要看到美好的后续。

　　于是琉沙又拿出纸笔，像解数学题那样把已知和未知都罗列起来。

　　“假设时溶月和被遗忘的——暂且称为小A吧——关系很要好，如果时溶月想不起小A，但是小A应该记得时溶月。那么只要让小A知道时溶月也来到了人类世界，她自然能够认出时溶月，问题也就解决了......”

　　琉沙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头埋进臂弯睡着了——她本来想的是小憩一下下，结果眼皮太沉了，眼睛一闭上就睁不开了。

　　啾啾想了想，打算给她披上被子。旅店地方太小，空间不够容纳凤凰形态的她；可怜的啾啾只能扑棱着小翅膀拼命把被子叼过去。遗憾的是被子太沉，啾啾太轻，这一拽就是啾啾的一辈子。

　　当琉沙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才把被被子盖住的啾啾解救出来。

　　琉沙忍笑说：“你是怕我着凉吗？谢谢你呀啾啾。”

　　啾啾下意识回道：“举手之劳。”

　　琉沙看天色渐晚，就彻底打消了潜水的念头——那个人鱼世界还是以后有缘再去吧。

　　和六月约定明天中午集合一起返程，可是到了时间却没有看到六月的身影。她不像是不守时的人，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东南方向，有魔法波动。”啾啾神情凝重，因为这个魔法能量她太过熟悉了。

　　“带路！”

　　琉沙不敢耽搁，啾啾在前面飞，她在后面追——琉沙方向感不是很好，怕南辕北辙，还不如让啾啾带路。

　　好容易跑到偏僻的死胡同，气都没喘匀就看到了一团黑影。被黑影逼到死路的正是六月。

　　“防护屏障！”

　　琉沙立马施展魔法护住六月，许是忌惮她们人多，那黑影知趣地溜走了。

　　“六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还好你们来得及时。”

　　六月不会魔法，凌云学校第二学年才正式开放魔法课程。若不是琉沙她们赶来，六月真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琉沙没有隐瞒这件事，回到学校后第一时间报告给了洛音。洛音难得严肃起来，把学校里的事情都推给了副校长狄林，自己则去追踪六月遇到的“黑影”。

　　汇演在即，六月回归了排练生活，却发现团队里又多了一个人：歌唱明星艾丽儿。

　　在她们的剧本里是有人鱼公主唱歌的情节的，但毕竟不是歌剧，时溶月对此也不擅长，所以便把歌声安排到了背景音乐里。如今有歌唱家愿意提供配音，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我以为汇演登台的都是凌云的学生呢。”琉沙对沫痕和灵惜耳语。

　　“其实算起来艾丽儿也是我们的学姐，”灵惜科普道，“她和维米娅老师是同学，不过是四年级时插班进来的。”

　　“原来如此。”琉沙频频点头。

　　“只是......”灵惜蹙眉，压低了声音，“艾丽儿很像时溶月记忆里的那个女巫。”

　　琉沙惊讶地抬头望向那个红色头发的女子，艾丽儿似有所感应，笑眯眯地回看琉沙，并朝琉沙的方向走来。

　　“你好啊琉沙，总是听缀星提起你，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艾丽儿的热情琉沙有些招架不住，她只好礼貌微笑：“是吗？哈哈，你好？”

　　星儿姐！你！到底！认识多少人啊！这合理吗？

　　“时溶月的事情我听说了，怎么样，你现在进展如何了？”

　　不是，星儿姐这么大嘴巴吗？还是说二人关系很好？

　　来不及细细思考，琉沙避重就轻地回答：“遇到瓶颈了。”

　　艾丽儿似乎毫不觉得被敷衍了，反而活络地说：“我猜也是。不过我想我知道她要找的人是谁哦。”

　　如果琉沙是猫，那么此刻她的耳朵就竖起来了：“是谁？”

　　艾丽儿比心wink：“不告诉你～”

　　琉沙：......家人们谁懂啊。

　　“好了我要接着干活儿去了，小溶月在最后一幕的情绪总是把握不准，还需要我多多指教！”

　　艾丽儿走路带风，很是潇洒。

　　“她就是这个性格，不用在意。”

　　见到来人琉沙更惊讶了：“维米娅老师！你怎么来了？”

　　“来提醒大家不要忘记晚上的课程。”维米娅笑语盈盈，“除了配歌，艾丽儿也算半个监制了。”

　　琉沙若有所思：“老师似乎和艾丽儿前辈关系很好？”

　　维米娅点头，却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沫痕开口告辞，三人先一步前往教室。教室里人很少，琉沙注意到六月在这里，柯瑞斯不在。

　　柯瑞斯的角色是女巫，应该还在排练中。

　　不久后柯瑞斯也来到教室，六月与之谈笑如常。

　　这节课结束后便到了吃完饭的时间，加上一会儿还有晚自习，同学们离开教室时都十分积极。

　　琉沙正要和沫痕灵惜一起去食堂，却发现六月站起身后又坐回了座位；再去看柯瑞斯，她和莉莉安结伴离开了。

　　“你们去吧，我不饿。”琉沙对沫痕她们说道，毅然返回了教室。

　　沫痕翻了个白眼，挽着灵惜就走了。

　　琉沙拿出面包放到六月桌上：“不吃晚饭一会儿可能会饿。”

　　“谢谢。”

　　“那个，你和柯瑞斯闹矛盾了吗？之前见你们都是一起去食堂的。”

　　“算不上矛盾吧。”基于之前的帮助，六月对琉沙没有多少戒备，“我、柯瑞斯还有莉莉安本来就是室友，以前莉莉安都是独来独往，这次我请了假，她们结伴而行也很正常。”

　　像是在说服自己，六月低着头道：“要是我一回来就把柯瑞'抢走'太不厚道了。”

　　琉沙尝试提出建议：“你们三人可以一起的。”

　　六月只是笑，笑容里掺杂了些许苦涩：“我就是敏感的人啊，可惜她又偏偏有些迟钝。三个人一起时，我很少能加入她们的话题。”

　　琉沙又默默塞给了她一些糖块。

　　“谢啦。”六月也没推脱，把一颗糖果放入口中，“真甜。”

　　其实这样挺好的，六月想到。也许这样下来柯瑞斯就不会被自己“拖累”了呢。

　　转移话题是琉沙的常用手段：“时溶月排练时遇到困难了吗？她好像一直在练习最后跳海的一幕？”

　　六月自然看的出琉沙是故意转移话题，她也感激琉沙的好心。六月俏皮地眨了眨眼，开玩笑道：“你很关心她嘛。”

　　这敏锐程度有点可怕了。琉沙这样想着，好在六月不需要她的回答。

　　“时溶月似乎难以共情人鱼公主为理想自毁的举动，哪怕排练了多次都无法达到艾丽儿前辈要求的标准。”六月分析说，“她的性格有点软弱，给我一种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忍受的感觉——这和人鱼公主的精神内核大相径庭，演不好也情有可原吧。”

　　琉沙忍不住感慨她的洞察力：“总觉得和你相处久了，我心里在想什么都能被你一眼看穿。”

　　“怎么可能。”六月笑着说，“我与柯瑞斯自小相识，时至今日都没有真正明白她所在意的事物。”

　　柯瑞斯啊......努力且优秀的女孩，琉沙不止一次看到她学习的样子——在用来休息的课间，其她同学或补觉、或聊天，柯瑞斯却坐得笔直，心无旁骛地读着书、写着笔记。

　　可惜时光太短，六月还没睡够觉、还没听够耳边柯瑞斯写字的“沙沙”声，一场梦便醒来了。

　　“如何让美梦不被打破呢？”六月无端问道。

　　琉沙还未回答，就听六月接着说：“若从未开始，是不是就谈不上结束了？”

　　彼时的少女尚且稚嫩，未曾想过何为“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