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if仙侠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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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做了那个梦。
风声猎猎，梦中的女子一袭红衣，俯视着台下质疑的众人；而后，她用一把剑斩断了所有杂音，天地间只看得见她一人。
沫痕想要活成她的样子。
于是她临水照影，只有那身红衣是对她拙劣的模仿。
一片叶子打乱了水中的倒影，在涟漪散去之前，一双手打捞起了红叶。
红叶静静躺在掌心，琉沙却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它的。
察觉到她的出神，走在前面的修士停下脚步，回头问她：“怎么了？”
琉沙只摇头，放任那片叶子从掌中滑落。
“无事。走吧哥哥，雁师兄有邀，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琉沙口中的“雁师兄”是猎影宗的雁辰域，他们虽非同门，却也以“师兄”“师妹”相称，好显得不那么疏离。
雁辰域有个妹妹，名为雁无痕。但在一年前手刃同袍后被魔界的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而永生门的琉沙有推演天机之能，恰好雁辰域和她的哥哥梵竹有些交情，他便请梵竹与琉沙来雁家一聚，想拜托琉沙找出雁无痕的行踪。
“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因为我的'推演'其实算个……呃，被动技能。”
琉沙比划着向二人解释，却听雁辰域道：“没关系，我已经用尽所有方法了。”
言外之意，他不会苛求琉沙一定能做到。
其实雁辰域运气不错，透过他，琉沙看到了有关雁无痕的预言：她将于今日闯入雁家，死在雁辰域手下。
琉沙脸色苍白，她手扶桌子支撑自己站起来：“我刚刚确实看到了她。但抱歉，预言无法公之于众，我只能尽我所能找到她。”
“你还好吗？”
琉沙没有理会身后关切的声音，一出门却撞见了猎影宗宗主。
究其背景，他也是雁家人，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既打了照面，又是自己的长辈，礼仪是不能省的。对方认出了琉沙，好在只客套两句“后生可畏”就放她自行离去。
说起这猎影宗宗主，他行事高调，但近一年却收敛了许多。琉沙猜想，这是他废了一条手臂的缘故。身为剑修，握剑的手偏偏废了，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之前他还曾向琉沙的师尊洛音求药，洛音连他的面都没见；是琉沙偶然撞见了他，把从藏书阁看来的相关药方给了他。
若他按时服用丹药，算起来距今已有半年了。
于是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笑：时间刚好。
此时的沫痕正要大张旗鼓地攻进雁家，不知从何处伸来一双手，半推着她躲到了树后。
什么情况？
沫痕正要破口大骂，一抬头却是明媚的少女撞入眼中，火气无端消了大半。
“你是……雁无痕吧？”少女压着声音，似乎不想引人注目，“我叫琉沙，受雁辰域之托寻找你的下落。雁家门口太危险了，这儿难免有人会认出你，跟我来。”
“我早和雁家没关系了，叫我沫痕。”沫痕被琉沙拽着手腕，稀里糊涂跟着她离开了原地。当她反应过来想挣脱时，又被对方扣上了一顶斗笠。
“喂！”
琉沙无视了她的不满，自顾自评价道：“很帅气，侠客风果然适合你。”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出了很远。
正是秋季，落叶层层叠叠，踩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响。满林的秋叶染红了溪水，水很凉、很清，足够映出溪边二人的面容。
沫痕毫无征兆地挣开她的手，声音如溪水寒凉：“你究竟想干什么。”
被吹开的面纱下的脸一览无余，沫痕挽起袖子，清晰地展示身上的一道道可怖疤痕。
她修习了魔道，是吞噬人灵魂的邪恶功法，会受到反噬再公平不过。
沫痕早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现在的她只想吓跑面前的人。
可眼前人神色复杂地抚过她的伤，对她说：“你看起来很有气势，但是伤口会很疼吧？”
哈，真是的，什么叫做“有气势”啊？
琉沙突然抱住了她。
“对不起……若我能更早去找你……”
沫痕的身体僵住了。
她……在哭吗？
还未想出要如何安慰少女，琉沙已经整理好情绪。她松开沫痕，郑重地问道：“你一定要去雁家吗？”
“若你是给我哥来当说客的，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沫痕神色冷了下来，琉沙见状，抬手展平她的眉宇，像是拂去落在人身上的霜。
“你有想过放过自己，选择一条轻松的道路吗？”
“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
“来永生门，可保你一世无虞。”
有鸟振翅离枝，似在暗示她只要回头，未来自是天高海阔。
但沫痕不肯。她不肯舍弃已行的路，因为仇恨太重，而生命太轻。
于是沫痕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绝无妥协：“我与他不死不休。”
叹息如羽毛落在沫痕耳边：“我猜到会是这样。那至少，与我去喝一碗糖水吧？”
糖水，甜甜的、路边随处可见的饮品。没有茶的风雅，也没有酒的浓烈，一口下去却是沁人心脾。
“能否告诉我，你从雁家逃出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施法确保旁人听不到她们的交谈后，琉沙问起了她的过往。
沫痕只觉得好笑：“我像是警觉性低又好骗的人吗？一碗糖水就想收买我？”
“说的也是。”琉沙认真思考起来，“那两碗？”
笑意如星辰碎屑浮现眼底，沫痕身出三根手指，在琉沙面前晃了晃：“三碗！”
“好，就三碗。”琉沙不假思索地应下，如愿换来了有关魔君凡尘的消息。
魔君已死，只余下一缕魂魄游荡在人间。不知过了多久，凡尘找上了筋脉尽毁的安娜。
一个“废人”，一缕“残魂”，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年。直到沫痕被关进水牢，安娜才答应让凡尘附身自己，借助她的力量救走沫痕。
追兵与她们一直维持着并不遥远的距离，安娜放下怀中昏迷的沫痕，如一早约定好的那般独自面对毁了她一生的人。
筋脉尽毁的安娜承受不住魔君的力量，所以她让凡尘操控着沫痕离开，而自己留下为她们拖延时间。
这些都是沫痕听凡尘转述的。
“若你要夺舍我的身体，尽管去做，我只请求你一件事：为安娜报仇。”
“若只凭我就能做到，我早就那么做了。”凡尘说自己的力量所剩无几，还不如让沫痕修魔来得实在。而凡尘教给她的功法，正是吸收灵魂。
“第一个灵魂，是凡尘。”沫痕静静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夺他人气运，提升自己修为。毫无疑问，她选择了杀戮道。
修杀戮道之人，无一善终。
“第二个灵魂，是寒厉。”
寒厉是修真的好苗子，在莫名其妙的气运的加身下，身边的女性都莫名其妙对他情根深种。更可笑的是，寒厉还偏偏摆出一副“不问尘缘，一心求仙”的做作姿态。
沫痕看不下去，在他强大起来之前了结了他的性命，吞噬了他的灵魂。
“至于第二个第三个……”
沫痕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男性，都是罪有应得的男性。
“难为你了。”
琉沙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只觉得难为沫痕吸收这些垃圾的灵魂了，沫痕又不是垃圾桶。
沫痕仰头灌下一大口糖水，似乎这样就能够压下翻涌的恶心，冲淡又酸又苦的情绪。
琉沙也陪她饮尽碗中的水，却忽而陷入了眩晕。
“看在你请我的份上给你个忠告：入口的东西一定要警惕起来，保不齐就有不轨之徒给你下药。”
沫痕重新戴上斗笠，弃琉沙而去。店老板要求结账时，她毫不犹豫推到了琉沙头上。
不好意思了，你似乎不想我找那老畜牲报仇，所以只好用点手段摆脱你喽。
还有，谢谢你的糖水，很甜。
一只蝴蝶从沫痕身旁飞过，飞到糖水店里，停靠在琉沙肩膀。本该昏迷的琉沙却清醒地坐在原位，听取蝴蝶带来的讯息。
这是灵惜的灵蝶，告诉琉沙她已到达目的地。
琉沙看着桌面上的空碗，感叹沫痕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不过还好，下药，她也会。
两块灵石行云流水般被抛出，店家伸手接了，另一边的猎影宗宗主却是避开了朝他袭来的两片飞叶。
他盯着来人，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正愁无处找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本尊今日便清理门户！”
他拿起剑的那刻，沫痕的杀心达到了顶峰。
凭什么他能随意毁掉她们的人生，承担的代价却微乎其微？
既然天道不公，那就由她自己，一笔笔讨回旧债吧。
恶魂在沫痕周身嚎叫着，凄厉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许是出现了幻听，期间还夹杂着短促的玉笛声。
沫痕散着白发，一步一步走近老畜牲，宛如索命的阎罗。她挥手，魂魄便争先恐后地前去撕咬猎影宗宗主，他连连后撤步举剑格挡，好不狼狈。
曾几何时，毫无灵力的安娜面对实力悬殊的死敌，却是寸步不让。
“雁无痕，你竟堕落至此！你的剑何在，只耍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沫痕仰头大笑，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只不过是血泪。
“狗登，那我就如你所愿！”
她从腰间抽出软剑，那是她的本命剑长凌，曾经最是无瑕，如今也如她主人一般遍布裂痕。
沫痕脚尖点地，凌空睥睨众生。风声猎猎，她挥出了梦过无数遍、锤炼过无数遍的一剑。若要用一个招式与过去做个了结，那必须是它，只能是它。
猎影宗宗主带着势在必得的信心迎击——他研究过安娜的这一剑式，且找到了破解之法。再加上自己修为在沫痕之上，论剑，她必输无疑。
他已经等不及要看沫痕惨败的样子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此刻的他突然灵力尽失。没有原因，毫无征兆。
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他冲四周大吼：“人呢？来人拿下她啊！”
无人回应他，因为在场之人都如失了神一般，在原地一动不动。
宗主这才回想起一开始的笛声，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了这些弟子。
“雁辰域！还不出手吗？！”
以雁辰域的修为，不会受其影响。
事实上也是如此，立场摇摆不定的雁辰域还是决定站在师尊这边。
雁辰域出手之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宗主，我来助你！”
两道剑风方向一致，却互相抵消。沫痕的剑招近在眼前，避无可避。
猎影宗宗主像只破布娃娃飞出好远，内脏碎片和鲜血大口大口咳出来，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雁辰域愣在原地，似对这场变故还未反应过来。
“宗主，你没事吧？”
一人小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看到他绝对救不回来时满意地点点头——此人正是琉沙，打散雁辰域那一剑的也是她。
猎影宗宗主哆哆嗦嗦举起手，显然猜到了什么。
琉沙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宗主，我给的药方还好用吗？”
于是他终于咽了气，死不瞑目。
没人追究琉沙的过失，雁辰域剑指沫痕，似要讨要一个说法。
“雁辰域，你身为他的大弟子，这老畜牲做的事当真毫不知情？”
沫痕反而上前一步，极尽讽刺地望着他，望着自己的哥哥。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
“有何不可！”
亡魂再度出现，呢喃着、嘶吼着、咆哮着……沫痕已在失控的边缘了。
清亮的笛声再度响起，亡魂受到安抚归于宁静，沫痕也耗尽力量向前倒去。
雁辰域连忙撤了剑，而琉沙接住了她。
“这个人我师尊要了，在座可有异议？”
琉沙搬出洛音，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带沫痕走了。雁辰域想阻拦，却被梵竹叫住。若沫痕被留在雁家，对她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琉沙本来就没想理会别人，抱着沫痕径直回到了永生门。
想必此刻藏匿在暗处的灵惜也已抽身离开。灵惜是音修，她的笛声帮了琉沙很大忙。
一路上沫痕昏昏沉沉，她似乎听到了风声、笛声，还有某个女孩故作关心的幸灾乐祸。
真是坏心眼啊，她果然什么都知道吧？
其实沫痕并无多少把握杀死猎影宗宗主，但她没有时间了。吞噬的灵魂越多，反噬也越发强烈，她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地圆满。琉沙，你在暗中出了不少力吧？抵消掉雁辰域的一剑，我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了。
许是大限将至，仍在赶路的琉沙听到了怀中人细若蚊呐的一句：“谢谢。”
她们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是意识到这个世界从不曾善待她们时，举目无亲，步履维艰。恶意能杀死她们，世俗亦能杀死她们。
第二次是决心付诸行动改变世界，理想却被现实狠狠碾碎时。她们四下摸索捡起碎片，再将自己重新拼凑、弥合。
第三次是现实的死亡，在这之前，她们早已经历了无数次毁灭。薪火已经点燃，她们的理想将长存。
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突然有阳光照耀在她身上，如此陌生，如此温暖。
有人掀开竹帘，风比她先一步进来，拨乱了床上人的发梢。
睫毛轻颤，沫痕睁开眼睛，一偏头，眼底便撞入了那个明媚的少女——一如她们的初见。
“你醒啦！”琉沙语气中满是惊喜，“感觉怎么样？我给你倒杯水。”
沫痕坐起身，后知后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换成了素衣。
她接过琉沙递来的茶杯，小口啜饮。
水是温热的，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壶中的水又换了几回呢？
良久，沫痕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他死了吗？”
“放心，死的透透的，魂魄都被我师尊烧得干干净净。”琉沙语气欢快，好消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他做的那些龌龊事也被公之于众了，随便在街上拉个人出来都得骂他几句。”
“琉沙，谢谢你。”
“不说这晦气东西了，雁辰域师兄期间也看过你几次，还嘱托我等你醒来一定要告诉他。”
沫痕摊开掌心，手上的裂痕比之前又扩大了几分。她清楚自己此时只是回光返照。
“不必让他知道了。”
何必呢？无论是什么身份，他们永远看不见她们的苦难。所以，她也不需要无足轻重的关心。
琉沙很干脆地答应了：“没问题。你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我想出去走走。”
沫痕穿好鞋，琉沙又拿来披风给她系上：“我带你逛逛我们永生门吧。”
永生门独占一座山峰，地方自然是空旷得很。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错落有致，都是洛音悉心侍弄的，以达到一步一景的目的。
路过一间小院，这里的布置就随意了许多，比较引人注目的是院中种植的杏树，树枝上已挂满了黄澄澄的杏子。
“这是我的居所。”琉沙介绍道，“要摘颗果子尝尝吗？”
已有熟透的杏子掉落下来，腐烂在泥土中。不难看出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喜欢吃杏子。
“好啊。”
但沫痕欣然接受，走到台阶处坐等琉沙投喂。
“哇，好酸。”沫痕只吃了一半杏子，五官就被酸得皱在了一起。
“酸就对了……”幸灾乐祸的琉沙很快就受到了制裁，“哈哈哈哈哈别挠我胳肢窝我错了我错了，师姐饶了我吧……”
“师姐”这个称呼一出口，二人不约而同愣住了。
“咳，”琉沙最先解释道，“还没告诉你，凡尘前辈和我师尊洛音其实是同门，四舍五入一下我们也算师姐妹了吧？”
沫痕没有直说，却默认了这一身份。
“琉沙，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猝不及防的伤感在二人中蔓延，沫痕贴了下琉沙的脸颊，而后如树叶滑落。
琉沙再次接住了她，任她枕在自己膝间。
——却留不住她。
“如果有下辈子，”和泪水一起到来的，是琉沙的哀求，“你愿意做我的师姐吗？”
沫痕脸上带着笑：“当然啊。而且，我不就是你的师姐吗。”
“我可是难得对人这么温柔的，所以别哭了……师妹。”
泪水汹涌而出，好似一场落雨。
沫痕已不能为她拭去眼泪，只有风徒劳安慰着伤心的人。
院中的树叶唰唰落下，沫痕也一点点消散。
她不愿把空洞尸体留在人间，她要作星火点燃各地，汇成燎原之势。
当怀中的温度冷却消失，琉沙的泪水早已流干。这世界荒唐盛大，再无处寻她。
脚踏落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琉沙猛然抬起头，眼中的希冀又被冷水浇透。
来人是梵竹。
“你最近很反常，既修了无情道，还是注意一下情绪起伏。”
琉沙恍若未闻，哑着嗓子问他：“你听过一首诗吗？”
也不等他反应，琉沙径直道：“算了，你理解不了的。”
梵竹还想再劝几句，琉沙却昏倒在了台阶上。他触碰到她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
琉沙能看到有缘人的未来，倘若出手干预，必会受到天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琉沙对梵竹的评价没有错，他确实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修仙之人一心向道，频繁牵扯进她人因果，岂非南辕北辙？
草木荣枯不是因为人类，她们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他人能够理解。夏虫不可语冰，如是而已。
……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着我
……
琉沙做了一场梦。
梦中女子身着红衣，凌空挥出千锤百炼的一剑，却无人敢直面她的锋芒。于是尘埃落定之时，耳边只余下风的残响。
在梦的最后，琉沙向梦中人跑去，与她撞了个满怀：“我就知道，师姐最厉害了！”
而沫痕轻哼一声：“还用你说？”
这一袭红衣鲜艳夺目，待琉沙醒来，枕边只见被打湿的枕巾，和一片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红叶。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if仙侠线（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