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圣女（3） ...
-
排查那140个人时又是新的一天了。琉沙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来问沫痕是否需要帮助。
理所当然地，沫痕回答“不需要”。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远在洛城的琉沙都能知道残念的事，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已经在一定范围里传开了呢。
“01”到现在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是太过自信还是另有安排？相比而言沫痕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严刑逼供的残念也说了“扩大队伍”，“01”更像这一任务的执行者，它背后还有人在指挥。
正在这时，灵惜又发来一条补充信息。
灵惜:我突然想起，在你刚离开凌云时，我和琉沙与一个残念对上了。它想给自己找个躯壳，虽然不确定两件事是否有关，但还是和你说一声。
又一个残念？如果需要躯壳直接加入01的任务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
等等……她一直没问琉沙，她那边遇见了什么。
沫痕立刻联系琉沙，得到的回答是“遇到了烦人的残念，但它已经死了”。
琉沙说自己有些事情需要确认，晚点再联系她。
琉沙去找了六月，毕竟这些事六月应该比旁人清楚。
六月刚下课，刚要和柯瑞斯一起回宿舍时，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她的琉沙。
“柯瑞斯你先回去吧？”六月对柯瑞斯说。
“好。”柯瑞斯点点头，走之前也不忘和琉沙打招呼。
六月和琉沙并排在校园里走着，琉沙先为之前的事郑重道谢，又把葡萄石手链送给了她。
“上一条手链其实是哥哥送给我的，能够攻击伤害佩戴者的人；后来我又改造了一下，使之对残念同样适用。”琉沙解释说，“那天有点突然，我身上合适的装备只有它了。不过这个葡萄石手链是我定制的，在关键时刻也能起到保护作用，送给你。”
这次六月没有推辞，大方收下:“谢啦。刚好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
六月说厄米特死了，但是还有一个人类和一群残念集合体。集合体有时会附在那个人类身上，有时会分出一些残念去完成一些任务。
琉沙提问:“一个被称作‘01’的残念策划了凝露的灵异事件，但是我不太明白，厄米特为什么不直接加入这个任务？”
“据我观察，”六月道，“厄米特是个极度……骄傲的人，它未必受得了屈居她人的身体里。”
琉沙想起厄米特曾在安娜身上做实验，它许是觉得自己实验成功，把“人偶安娜”看做了自己的所有物；行动失败便想从琉沙这里找到“配方”，这样一来厄米特的举动就有了解释。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它们这个“团队”并不齐心，可谓各干各的。
“那你知道它们后续有什么计划吗？”
六月摇头:“不知。它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不曾监督限制我的行动；但同理，它们想要做什么我也无从知晓。”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琉沙把这些信息通通打包给沫痕发去，沫痕有了计较，决心要把这些残念抹杀彻底。
沫痕本想直接控制住寄生者，但是容易打草惊蛇。于是她以“教会送鸡蛋”的名义挨家挨户试探并用魔法标记，总共有43人。灵惜能把它们从壳子里拽出来，等灵惜来到凝露，就是沫痕把它们一网打尽之时。
等待的时间里沫痕也没闲着，时刻监视被标记者的动向。只是凭她一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四散在各处的家伙控制住，若有残念听到风声逃走就麻烦了——不一定引发严重后果，至少抓起来更麻烦了。
所谓“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一天后灵泠带着灵惜来了，琉沙乘着啾啾也来了。只不过灵惜是以残念的形态暂居在摄魂铃中，而琉沙怕引人注目，让啾啾在郊外落地，而后走到了城内。
灵惜现在的样子出乎所有人意料，灵惜只是说，这是她的选择。
“可残念是无法长久留在人间的……”
“不一定哦，只要执念够深就可以。”灵惜微笑着，“而且要对付残念，果然还是得残念来吧？”
在灵惜解释时，灵泠无声地背过身去。
忆灵族一直以来都在与残念争斗，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于是她们也一直在寻找减少自身损耗的办法，直到祖先发现残念能够自相残杀。
如果能驯化一批残念为自己做事不就好了？先人实验过，发现行不通。残念往往丧失了思考与交流能力，是不可控的；若想控制它们，除非有更强大的残念。
那么，亲手培养一个如何？
于是忆灵族开启了漫长的实验，这些实验都以失败告终。
最近的实验品是灵惜，实验时间在十年前，实验结果是失败，灵惜世俗意义上死亡。她们完整地“剥离”了灵魂，容纳灵魂的躯体随之消散。但灵魂太过脆弱，即使有忆灵石的滋养也无法留住太久。好在一年后，灵泠等来了能够容纳残念的躯壳的制作方法，她得以继续留下灵惜。但这种表面的平和就像海面上的薄冰，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是否会堕入深渊。
意外发生了。灵泠在第一时间带回了灵惜，但好在有惊无险。可灵惜醒来后却说:“姐姐，谢谢你。不用送我回学校，实验成功了。”
灵惜一直是聪慧的孩子，她知道实验差了什么——执念。之前对付残念时她就发现，自己不需要献灵就能够消灭它，因为自己也是残念，她可以吞噬它们。至于姐姐给她准备的躯壳，那更像一种伪装，现在没必要了。
对于灵惜的决意灵泠自然是反对的，但灵惜说服了她。
事已至此，灵泠还能怎么办呢？她想留住的、跟在她后面的小女孩，长大了。
“啧，”沫痕不爽，但沫痕不说，“先干正事，别的之后再谈。一共43人，十分钟内把人都抓到这里，我、琉沙、灵泠分一下吧。”
此刻正是夜晚，她们碰面的地点也是空旷又人迹罕至的地方。沫痕的魔法印记灵惜看得到但灵泠不能，所以需要灵惜为灵泠指方向。
沫痕把地图分给二人，上面划分了范围。灵泠15人，沫痕和琉沙各14人。
无论如何，“入室抢人”这种事听起来还是太超过了，所以琉沙准备了大量安睡药粉，让人们都睡着后再鬼鬼祟祟地把人运出。琉沙最多能够一次用魔法运送两个人，合理规划路线后只需往返7次。尽管如此，一晚上下来足够耗尽力气了。
啾啾一直在原地守着，既为防止无关人员靠近，也为防止目标中途醒来。
人员集齐，便轮到灵惜将残念“剥”出来。啾啾灵泠为她护法，琉沙和沫痕站在外围。等待的过程中琉沙问沫痕:“你怎么把她们带过来的？”
“打晕后运过来的。”
“？”
“开玩笑的，昏迷魔法罢了。”
沫痕看了一眼灵惜那边，一切正常，已经有残念成功离开人体并被控制住。沫痕警戒着四周的动静，总觉得事情不会顺风顺水。
“你的本命剑长凌剑，是在朝安国时期被打造出来的。”琉沙靠着树干，目光投向沫痕背后的长凌剑，“长凌剑的主要材料是忆灵石，忆灵石是为数不多能够对残念施加影响的物品，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是说这是长凌剑能够伤害残念的原因？”
“对。”
只是如今忆灵石稀缺，相关的复杂工艺也已经失传，忆灵族无法再造出一把“长凌剑”，所以，它是唯一的能够伤害残念的武器。
灵惜那边的残念一被抽出来就会被灵泠用专门捆残念的绳索捆住——这也是用忆灵石为原料之一制成的。束缚残念的过程看似轻松，但在场的除了灵惜谁都不知道是怎样的体验，不知道要付出什么——这是只有灵惜才能做到的事。
“不好！”
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沫痕突然拔出剑掷向半空，“砰”一声与什么发生了碰撞，炸开了火光。
“什么情况？”
琉沙立马跑过去，是新的残念。它周身黑乎乎一片，几乎与夜晚融为一体。不出意外，这就是本次事件的幕后黑手“01”了。
灵泠提醒道:“小心，这个残念至少存在了几百年，已经算得上怨念了。”
一般残念旁人感应不到，一段时间后自行消散；二般残念旁人感应不到，有一定自我意识，需忆灵族人出手打散，比如灵惜正在分离的；三般残念旁人也能看见，甚至会散发出符合刻板印象的邪恶气息，又名怨念。怨念不常见，危害也最大，哪怕是灵泠也只遇见过一次。
灵惜刚好把残念全部分离出来，它们却因怨念的到来躁动起来。
“它在和我争夺这些残念的控制权！”
听灵惜这样说，灵泠当机立断:“琉沙和云凰，麻烦你们保护灵惜；我去对付怨念，这些残念就交给沫痕了。”
怨念只是轻蔑地说:“天真！”
与此同时，所有残念挣开束缚，前仆后继地融入怨念，使之力量大幅增强。
“庆幸吧，我还不想节外生枝，今日就饶你们一命！”
琉沙拽住了想要追上去的沫痕，于此同时，一张由魔法织成的网拦住了怨念的去路——是灵泠。
“有灵泠在，它一时半刻走不了，我们大概得制定一个计划。”琉沙半蹲下来与坐在地上的灵惜对视，后者看起来透明了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灵惜皱着眉，摇了摇头:“它的执念远在我之上，硬碰硬我是被吞噬的那个。不过刚刚在夺取控制权时我能感受到，它并非铁板一块，我有概率对它造成五秒左右的干扰。”
“五秒吗……”
琉沙还在思考，就听沫痕道:“没那么多时间权衡利弊。你有想法了吧，说出来，我们实施它；如果失败就再想别的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怨念活着离开。”
琉沙不再犹豫:“好。”
另一边的怨念只想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灵泠严防死守，它竟找不出逃跑的空隙。被缠得烦了，怨念索性停在半空，大招零帧起手，乌泱泱的黑雾覆盖了五座房屋所占的面积。
“什么情况？”
“那里是城外吧，怎么黑乎乎的？”
“它好像还在扩散！”
“是……末日吗？”
怨念的声势过于浩大，吸引了城内许多人的注意。处于焦点中心的众人第一时间做好了防护，除了琉沙。
琉沙站在原地，拿出好几管试剂，一一打开瓶塞让黑雾进去，而后混合试剂观察反应。几分钟后，琉沙不紧不慢开启保护罩，吃下颗清醒丸。
“这东西有致幻作用，强度很高，你们小心不要沾上，不然被困在幻觉里出不来也是可能的。”
琉沙的解析换来了沫痕的吐槽:“最没资格说要别人小心的人就是你吧。”
怨念的大招不仅没起到预期的作用，反而还被嘲讽了。它以黑雾为伪装，瞬时冲到琉沙面前，撞上了她的保护罩。
“……选谁不好非选我，不知道我就这一招厉害吗。”
不过实话实说，怨念的伤害是有的，因为琉沙的防护罩上有了裂痕。现在琉沙的防护，哪怕是曾经撕碎过她的鹰系魔兽都无法动摇分毫。
数道白光闪过，灵泠的魔法打中了怨念，只是未造成实质伤害。
灵惜闭上眼，专注地与之进行精神上的对抗。这只怨念的污染性太强，灵惜还要小心自己不被吞噬。残念的强弱主要看执念的高低，而执念有时并不和时间成正比。她自愿以残念的形态存在于世，因为她有要承担的责任、要保护的人，这份执念，无人可以撼动。此刻站在灵惜背后的，是她的姐姐和朋友，灵惜需要的不是压制怨念，而是干扰它。
“呃……！”
怨念这次没能在与灵惜的交锋中讨到便宜，对方防守太严，而自己又疏于防范。虽然只有五秒时间，但灵惜成功了。
灵惜带着一丝雀跃喊道:“就是现在！”
“收到。”
有了这几秒的时间，灵泠得以用献灵之法束缚住怨念，琉沙的保护罩也护住了灵泠，接下来就是沫痕的舞台了。
沫痕举起长凌剑，如神话里刺破一切黑暗的英雌般，她带着一往无前的架势挥剑，白色的光芒穿透黑雾；地面开裂，碎石四溅，弥漫的尘土降下后，万籁俱静。
手中电曳倚天剑，直斩长鲸海水开。
这一招还没有名字，这是琉沙在刚才口述给她的。
琉沙曾看过骑士长安娜剿灭残念的样子。她的招数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隐去了修饰性的技巧，爆发出的力量才更为惊人——这就是安娜的剑，这就是长凌剑，永远一往无前。
虽然是第一次尝试，虽然是听的转述，但沫痕的学习成果异常优异。或许这就是沫痕，一个注定耀眼的天才。
挥出这一剑后，沫痕福至心灵:这一剑就叫做“斩”好了。
琉沙等人站在一人宽、半人深、数十米长的剑痕两侧，遍寻不见怨念的踪迹。
灵泠最终确认:“它的确被消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圣女（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