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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   班级值日,姜小海和“慕澹”被分到一组。

      “慕澹”确实好玩,和“慕澹”在一起,姜小海能听到许多奇怪的见闻。

      “你看我手背!”
      “慕澹”把手掌蜷起来,露出手背上的血管,她的手很瘦,很薄削。

      姜小海凝神静气,看了好一阵子,发出感慨:“你的手好细。”

      “什么叫手好细,是手腕好细吧?”
      “慕澹”纠正着,又开始笑起来,自带早熟Buff,年龄和语气不符,说起话来,像个二十几岁的知性姐姐。

      “手腕好细。”姜小海照做了,按照“慕澹”的调教方法,把“手”改成“手腕”,并重新感叹了一遍。

      “慕澹”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黑,但很软,头顶的发箍和她蓄得越来越长的头发更适配了。

      好看。
      姜小海在心里偷偷想。

      “可爱!”
      “慕澹”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可爱?
      姜小海反应过来,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好像主人逗弄猫一样。

      “继续。”
      “慕澹”加了一个续缀词,显示出她逻辑很好的样子。
      姜小海倒是觉得“慕澹”动不动在话头里加的逻辑词显得很刻意,有命令别人的意思。
      姜小海不喜欢被人命令。

      “看,我的手背,你发现什么了?”
      “慕澹”抬起那双迪士尼大眼睛,眼白很白,眼珠很黑,黑白分明,盯着人问,像老师在审问学生。

      姜小海仔细看了好一阵,“有个白点。”

      “真聪明!”
      “慕澹”夸奖道,像个机器人,尽管感情很充沛,但都没达到让姜小海真的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地步。

      “白点在哪里?”
      “慕澹”问,和姜小海凑在一起,两人各自夹着笤帚,算清扫期间的偷懒,两人靠在一起的姿势像偷了一块夜明珠,正捂在巴掌里看。

      “在血管旁。”姜小海用指尖戳了戳,发现“慕澹”的皮肤软软的,肤色很清透,不是假白,而是黄种人里特别好的一种肤质,吹弹可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慕澹”突然严肃起来。

      “意味着什么?”姜小海突然联想到科学书上的某一页,说人体皮肤病,长着白斑,算白化病,“意味着白化病。”

      姜小海答完,“慕澹”往侧边一甩头,“啧”了一声,睫毛簌簌地扇着。
      “什么白化病,白化病是基因遗传,那不是意味着我家里人有这个病?”

      姜小海没答到“慕澹”心上去,改口道:“那不是白化病。”

      “是白血病。”
      “慕澹”脱口而出,同时解答了姜小海的疑惑。

      “白血病不是致死率很高吗?”姜小海撑着眼睛,一瞬相信“慕澹”真得了白血病。

      “这种斑点是会扩散的,白色越多,白血病越严重,我之前打了治疗白血病的针,这些斑点才消除,但以后还是会死。”
      “慕澹”很认真地说。

      姜小海盯着“慕澹”的脸,精致到让人觉得“慕澹”就该衣食无忧一辈子,这样漂亮的人是怎么会死的。
      姜小海拿着笤帚走了几步,“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怀疑我说的是假的?”
      “慕澹”不服气。

      “没有,我在看水池那边的人,那些学生上完体育课去洗餐盘,有点搞笑。”姜小海描述着。

      “慕澹”也看向水池那边,脑袋转得飞快,“那是体育特训生加餐,上体育课又不是上人体品尝课,他们难道会吃人吗?互吃?”

      “吃完了去洗盘子,你看那水从池子溢出来,是红色的。”姜小海描述着。

      “慕澹”的标准笑声又出来了,高高飘在头顶,尖利的“白天鹅笑”。

      “鹅鹅鹅……你好搞笑,那是番茄汁,你以为是人血啊?”
      “慕澹”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姜小海肩膀,扯了扯姜小海的头发。
      “你头发长长了,和我之前一样的长度,这种我们叫‘妹妹头’。”
      “慕澹”描述着,用手指拨过姜小海的头发,期间刮了一下姜小海的耳朵。
      “慕澹”比姜小海高一丢丢,不多,三厘米吧。
      “好香……”
      “慕澹”说着,鼻子吸了一下。

      姜小海第一次和女生贴这么近。
      不对,是第二次。
      兴许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

      呃……

      不可描述……

      就是那种不能过审的“过家家”内容,关于女孩纸和女孩纸模仿男生和女生辣个……大概在二年级……左右?

      第二次是和亲姐姐打啵,在卫生间门口,不小心亲到的,源自亲姐的塑料拖鞋质量不好,脚底打滑。
      亲完后,姐妹俩各自yue了一个钟头,亲姐刷牙十遍,漱口十遍,不停地哈气。

      第二次那种应该属于常有的事,毕竟小孩生下来裹在襁褓中,不知道被爸爸妈妈,还有周围的亲戚朋友亲过多少次肉嘟嘟的脸蛋,粉粉嫩嫩的小嘴巴,还带唇珠的那种。

      第三次……

      哎,不对啊?

      和“慕澹”的近距离接触,应该不算第三次,因为她俩没有亲嘴嘴。

      姜小海思绪乱飞,眼神飘忽得很。
      “慕澹”站在她身侧,也不说识相一点,站在她前面,这样她还好下嘴……
      不是……
      是好下眼,看一眼“慕澹”的嘴唇到底长啥样。

      后一秒,“慕澹”仿佛接收到了感应,移步到姜小海正面,低头滑落目光……(怎么有点涩涩)

      “慕澹”滑落目光,落到姜小海腋窝夹的扫帚上,从扫帚扇面上揪下一颗红红的小圆球。

      学校的扫帚是用高粱穗编的,看起来很新,油光油亮的。

      “慕澹”把高粱穗,也就是那个红红的小圆球,捏着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味道很神奇,是仙丹的味道。”
      “慕澹”很认真地描述着,眼睫毛忽闪了几下。

      姜小海真怕“慕澹”这样的迪士尼公主,会被高粱穗一类的东西毒死。
      但不得不说,“慕澹”真的很怪。
      她吃扫帚,或许还吃鼻屎?

      “仙丹是什么味?”姜小海问。

      “不是仙丹,是那个什么,忘情丹,就校门口卖的,甜滋滋,酸溜溜的那个。”
      “慕澹”大言不惭地描述着。

      “真和忘情丹一个味儿?”姜小海居然真的信了,好像“慕澹”说什么她都会信。

      于是,姜小海揪下一颗红果果,犹豫了一小下,也放进嘴里,闭眼嚼了几下。

      “是不是忘情丹的味儿?”
      “慕澹”凑上来问。

      “嗯……不是……没什么味,有点涩……”姜小海正在描述,耳边划过警报一般的笑声。

      “鹅鹅鹅……你真会信啊?”
      “慕澹”笑得发丝乱飞,眼睛里都溢出亮晶晶的水。

      姜小海的语速逐渐放慢,后知后觉。

      “我怎么这么傻……”

      姜小海眼神眨巴了几下,正在想怎么为自己的愚蠢找补,后来发现自己的愚蠢无药可救,因为“慕澹”就是世上最狠的毒。

      “走了,上课吧,那扫帚上有……”
      “慕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扫帚上有咩?

      有咩啊?

      姜小海脸一下子涨红。

      好蠢……

      蠢到无可诉状!

      “慕澹”依旧一副显摆的高智样儿,鬼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高智,她用胳膊搂过姜小海的脖子,贴在姜小海耳边讲:“吃这东西要洗胃……”

      “啊?”姜小海本来气到不想说话,因为她生的是闷气,闷气是一直发闷,冷暴力的那种,
      但鬼知道她怎么“啊”了一声。

      “慕澹”,你真的,是魔鬼吧?

      “慕澹”左半边胳膊环着姜小海的脖子,扭了扭右手腕的表,“现在是14点11分,意味着预备铃已经打过了,也就是说,我们迟到了。”

      姜小海发疯似地叫起来:“迟到了?”

      “快跑!”
      “慕澹”甩掉胳膊,独自飞奔而去。

      好气!

      今年也不是姜小海的本命年,怎么会处处中气?

      最扎心的是,“慕澹”戴的腕表是走针式的,是姜小海幼儿园费老命都不会认的钟表。
      虽然现在姜小海学会认钟表了,但永远落后某人一步,因为“慕澹”已经会掌控她的时间了。

      “慕澹”会的东西,似乎都不用学的。

      姜小海夹着扫帚一路狂奔,扫帚面迎风有阻力,会影响跑步速度,姜小海便把扫帚侧在身边,加速跑。

      “慕澹”已经跑进教学楼了,小学高年级的教学楼是四合院式的,有五层高,一面硕大的瓷砖艺术墙飞流直下,上面写着“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

      瓷砖墙下摆着一排铁树,“慕澹”站在那里,回过头,看起来气喘吁吁的。

      自从爸爸掌管了姜小海的学业辅导,姜小海每个晚上都别想早睡。

      “这算出来鸡的数量和兔的数量不对,这么简单的题,你都能做错?”
      爸爸攥着红笔笔杆,很标准的那种捏法,拇指和食指指腹捏着笔尖。

      姜小海手捧《意林》,还沉浸在某个故事章节没走出来。
      她会趁爸爸阅作业的时候看一些闲书,比如《青年文摘》上的笑话,配贴图,看起来十分形象。

      爸爸让开座位,示意姜小海过来纠错。

      姜小海慢吞吞放下杂志,倒扣着,以防还没看完的那一页找不到了。
      相比折书角或放书签,姜小海更喜欢把书倒扣起来。

      纠完错,姜小海还有一张语文试卷要写。

      爸爸不管了,因为阅作业的任务结束了,爸爸要去睡觉了。

      姜小海把试卷举起来,映在台灯下,看背面的字。

      正面背面真是一笔没动。

      “苍天呐大地呐!谁来救救我……”

      姜小海抚住额头,自己消化了一阵情绪,摊开试卷,开始狂草时刻。

      写到最后一道阅读题的时候,姜小海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厉害,笔下的字迹也是群魔乱舞,专门瞅装订线以外的地方蹦跶。

      姜小海感觉背后被谁轻轻拍了一下。

      “还没写完?”姐姐方姝文走过来,从姜小海胳膊底下抽出试卷,正反面各瞧了一眼,“哟,这字,你自己认得吗?”

      姜小海瞌睡到极点,意识已经涣散了,她听姐姐说话,也像隔着一层薄膜。

      “唉哟,娃可怜得哟,赶紧醒来,继续,早知道作业做不完,下午干嘛去了?电视好看吗?跟那帮小伙伴玩的开心吗?”姐姐一股脑儿地借机打压,就像在姜小海四、五岁的时候,她把姜小海压在身下,把姜小海的手腕反拧,让爱打搅别人学习的姜小海好好感受一下被教训的滋味。

      姐姐和姜小海相差七岁,以姜小海的力气和智力,根本打不过姐姐。

      现在又听完这番话,还叫什么姐姐,叫贱贱好了。

      姜小海像醉了一样,晃着脑袋,“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上学吗?”

      姐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桌子侧边,“我感冒了,头晕,不舒服,今下午晚自习请假,回来看看你们。”

      姜小海许久没见姐姐,再次听见姐姐的声音,更像是坐在瓮里,或是游在梦里,似真似幻……

      “唉,可怜,真可怜……”姐姐说着,把笔放回姜小海手里,压住姜小海的手指,“好好写,写完就能睡了,当日事,当日毕,不然我给外公打电话,让他过来盯着你写?”

      姜小海握住笔杆,又写了几行,字迹越来越潦草。

      “啧!”

      “唉——”

      姐姐在一旁又是叹气,又是蹙眉,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一刻。

      “做个作业,从前一晚做到后一晚,你是怎么做到的?”姐姐看着姜小海头越垂越低,笔尖在试卷上划出一道黑色的线条,“咦!”姐姐实在受不了试卷被涂成这样,从姜小海手里抽出笔,坐在一旁,快刀斩乱麻地帮姜小海把试卷写完了。

      “下不为例!”姐姐走时扣住笔盖,留下这句。

      不知睡到什么时间,姜小海被妈妈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姜小海已经浑然不知了。

      第二天,姜小海一睁眼,看见妈妈在锅里揉面团,十五升的大锅,妈妈把面粉装满了揉。

      爸爸在一旁剥葱,唠叨了几句:“揉那么大的面团,绝对是浪费。”

      妈妈把锅底往灶上一压,发出重重的响声。

      “嗯?”妈妈抬起疲倦的眼皮,检查锅底有没有被压坏,然后吸了一下鼻子,换个姿势继续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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