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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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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海保持着折叠身体擦窗户的姿势，从窗户的反射面看见自己的脸。
“还挺好看的啊，为什么我没有男朋友呢？”
一旁的杨天乐翘起兰花指，娇俏地在姜小海屁股上拍了一下，力度还不小。
杨天乐是男生，可他怎么看也不像个男生。
姜小海快被吓死了，往一旁挪了挪，试图和杨天乐隔开距离。
杨天乐穷追不舍，保持姜小海同款姿势，往同一个方向挪了挪，直至和姜小海贴在一起。
“咦——”姜小海做出嫌弃的表情。
“咦什么？”杨天乐弯下头，要看清楚姜小海的脸，一弯头，显得杨天乐的姿势更娇俏了。
“好讨厌。”姜小海垂着胳膊，有气无力地擦着玻璃。
杨天乐又拍了一下姜小海的屁股，“你才讨厌！”
要yue了。
杨天乐待姜小海很好，好到什么程度？比“慕澹”的帅气男同桌待“慕澹”还要好。
姜小海体育课受伤，杨天乐是第一个冲过去抱姜小海去医院的。
还有个“秘密”，也是让姜小海厌恶的巧合，就是姜小海在尿尿的时候，被杨天乐看见了。
“啊！”姜小海在家里大叫。
杨天乐看了半眼就走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姜小海不应该开着门尿的，妈妈给她备了一个封闭式马桶，相当于老人用的夜壶，以防出租屋的公厕要排队，或者不能用了，姜小海能顺畅地尿尿。
姜小海也没料到杨天乐会跑到家里来喊她上学。
“杨天乐不是男的……”姜小海在心里自我安慰。
两人同行上学的路上，寒冬，下起了雪，杨天乐伸手拍掉姜小海头顶的雪花。
“为什么是杨天乐？”姜小海想不明白。
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片片飞舞的雪花像白色的蛾子，最寒冷的冬天，早上6点50分，天是黑的，完全漆黑，黑成一片。
姜小海摊开手掌，接住几片雪花。
好浪漫……
可当姜小海余光一瞥，发现身边的人是杨天乐时……
这种浪漫感荡然无存。
“你知道吗？你长得像小头爸爸。”姜小海真心吐露。
“什么意思，你是大头儿子？”杨天乐一本正经地问。
啊——要抓狂——
雪天完了是雨天，老天爷折腾个没完没了，一会儿下这，一会儿下那的。
姜小海贴心地预备了格子雨伞，而杨天乐没有这个习惯。
这可能是杨天乐唯一表现得像大老爷们的地方了。
走出校门一百米远，在十字路口，路边的树捶打下雨滴，落在杨天乐头顶。
“雨！”杨天乐躲了一下，略显忸怩。
“给！”姜小海把伞让出一半。
杨天乐蹙眉，往伞外边闪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车辆和行人。
这个行为真让姜小海出乎意料。
“过来！”姜小海还不信这个邪了，“打个伞怎么了，这是雨天，你没拿伞，我们俩撑个伞，是很正常的事。”
杨天乐犹豫了几秒，挥出手，把姜小海的伞别到一旁，像穿了阔袖的娘娘嫌油纸伞面脏手，傲娇地推开，毫不留情面。
两个同班同学路过，都是女生，看了杨天乐和姜小海一眼，捂着嘴，加快步子走了。
杨天乐站在那里，和姜小海一样，突然都愣头愣脑的，不知道要往回家的方向走。
“我觉得没雨了。”杨天乐伸出手，指节弯成一定弧度，感知着空中的雨丝，“真没有雨了，你赶紧把伞收起来吧。”
“没雨了吗？”姜小海也伸出手，相比杨天乐，姜小海算粗人，连雨丝都感知不到，索性把伞移开，倒着拿，垂在脚边，扬起脸，朝向天空，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有点……但不大……”
两人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姜小海收了伞，揣在胳肢窝。
杨天乐贴过来，好像刚才撑伞时，伞有多膈应他似的，他现在又可以和姜小海贴贴了。
好景不长，走了一段路，杨天乐脖子处掉了一块又硬又冰的东西。
“呀！”杨天乐呲着牙，歪了脖子，脖子上崩出青筋，他用手把那冰不溜秋的东西拿下来，看没看清是什么，耳边就响起一阵疾走声、收伞声，汽车喇叭也更响，车开得更快，车顶盖上噼里啪啦一阵声音。
“冰雹！”杨天乐拉开拉链，把外套翻过来，撑在头顶，像个斗篷似的，挡在姜小海头上。
姜小海被杨天乐护着，拼命地跑。
“去我家！”杨天乐下意识说。
姜小海只顾跟着杨天乐跑，都没认清脚下的路，一会儿变窄了，一会儿又长满杂草和果酱。
“到了！”杨天乐说。
姜小海看见脚下多了一层台阶。
杨天乐把“斗篷”撤掉，恢复原状。
姜小海一抬头，看见一套自修的楼房，三层，多用石灰墙和玻璃嵌合做装修，一转身，院子里像热带雨林一样，什么植物都有，一簇一簇，一株一株的，都要冒个脑袋，但也只是冒个脑袋，以彰显自己存在着，说好听点，叫植物观赏园，说得粗俗点，叫杂草园。
墙角还有个水池，几根拖把。
楼上下来了奶奶，微胖，显得精气神很足，烫着卷发，看了姜小海一眼，笑眯眯的，“回来啦！”
“回来了。”杨天乐把外套脱下来，架在门口的衣帽杆上，掰过姜小海的胳膊，要带她进书房。
姜小海一边被杨天乐拉进门，一边回头冲奶奶笑，奶奶那么慈祥，不回个笑容显得很没礼貌。
“那是我奶，不用管她。”杨天乐话音未落，踹上书房门。
书房也是玻璃和石灰墙嵌合的，能看见外边的植物，还有他们进来时的小路，准确来说，没有路，是一片可以落脚的草坪。
有玻璃，姜小海就觉得安全许多，书房里的人能看见外边，外边的人也能看见书房里边。
这是姜小海第一次进男生家里……
啊不，上次进了廖寺明的家，看见6岁的廖寺明找妈妈吃奶，场面一度尴尬，却温馨。
还有上上次进了舸舸的家，舸舸抱着3岁的她像旋转木马一样飞起来，舸舸真是姜小海的性启蒙，只是后来舸舸搬家了，因为舸舸妈妈不喜欢姜小海。
这是第三次，应该是第三次吧？
对，没错，是第三次进男生家。
这应该是最安全的一次，因为杨天乐根本不像个男生……啊，妈呀……
杨天乐牵了她的手！
吓死！
姜小海“嚯”一下坐在杨天乐的小椅子上，椅子和书桌是配套的，专为儿童涉及，颜色是绿色和白色的方块，桌面有缩小版的乘法口诀表，还有字母表……
姜小海盯着桌上的字母看了一阵……
杨天乐把书包放在后边的小床上，从书包里取出铅笔盒，还有练习册。
“你的练习册呢？”杨天乐问，问话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正经……或者说，像个男孩？
“哦，在书包里。”
“在我书包里？”杨天乐又翻了一阵自己的书包，纯善天真地以为姜小海的练习册真的不小心装他书包里了。
“这里！”姜小海低头翻着自己的书包，扯出来一本卷卷练习册，还有几只夹在练习册里掉落的中性笔。
“哦，找到就好。”杨天乐把自己摊在床上的东西重新一一装回书包，他笑了一下，回想刚才的傻帽动作，好像把自己的书包翻个底朝天，就能找到姜小海的练习册一样。
姜小海的练习册在姜小海的书包兜里装着，怎么会跑到他那里去？
姜小海掏出练习册，摊在杨天乐书桌上，翻开今天的练习题，拾起一只笔，握住拳头，刚落到桌面，手上就覆盖了另一个人的手。
杨天乐的……
姜小海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急忙抬头看玻璃外有没有人，刚才那个奶奶去哪儿了？
奶奶，救命啊！
杨天乐自以为自己很帅，装作电视里的偶像剧桥段，握住姜小海的手，在田字格一笔一划地写“繁”字，写到一半，停下来，低头看了姜小海一眼。
姜小海感觉额头有杨天乐“噗噗”的气息，几嘬呆毛都颤起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姜小海神经高度紧绷。
是金蝉脱壳？
还是小拳拳捶你胸口？
要不……反手一巴掌？
这样的静止态持续了半分钟，姜小海感觉杨天乐有点小想法，但还在酝酿之中。
这傻子，居然挑个四面透光的玻璃房子搞小动作。
口味真叼……
终于，搞小动作未遂，奶奶像4399小游戏里《我要偷亲女同学》的NPC一样，到点打扰。
“天乐，饺子煮好了，你们先吃一口……”奶奶迈着颤巍巍的步子，从雨水浸湿的台阶上挪步过来，压开门把手，看到姜小海和杨天乐的第一眼，奶奶由内而外迸发出了震惊。
“你们……做题呢？”奶奶用狐疑的眼光扫了一眼姜小海。
“我不吃了，我先走了。”姜小海抽出手，迅速收拾好书包，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杨天乐的书房，也来不及撑伞，就用手挡在额头前，小步迈着，一溜烟似地逃走了。
姜小海逃走时，好像听见奶奶对杨天乐说：“那女生也不说声谢谢……”
姜小海还是很愧疚的，奶奶真的很慈祥，是第一眼看去就莫名亲近的那种。
姜小海想起自己的外婆了。
第二天，姜小海来植物园找杨天乐一起去上学，走的是和昨天一样的路径，蹦蹦跳跳的，等走到杨天乐书房前，隔着五米的距离，不知是杨天乐的奶奶，还是别的奶奶，脸色很拉，看着姜小海，阴阳怪气地说：“又来找我们家天乐啦？”
说话的时候，那奶奶的眼角还斜着看人。
姜小海感受到了奶奶对她明显的厌恶感。
“天乐，那女生又来找你啦！”奶奶抬头朝楼上喊了一声。
杨天乐出现在阳台，一边朝下看姜小海，一边扣着格子衬衫的纽扣，随后，楼梯间响起一阵噔噔的下楼声，听得出来杨天乐很急切。
那奶奶像要出去散步，从姜小海身旁经过时，冷哼了一声，然后用标准的大妈式调侃语气，冲天冲地冲空气，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唉，又来找我们家天乐了……”
姜小海好气，是真的气。
回头看了一眼那奶奶的背影，觉得此生再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即使她是长辈。
姜小海用手指甲扣着书包的背攀，看着杨天乐去书房整理了作业本，凌乱地塞进书包，手忙脚乱地找着书包的背攀，然后关门，又不小心把钥匙链夹进门缝，扯了一下脖子，杨天乐又焦急地用钥匙开了门，把钥匙链取出来，在脖子上挎好，然后冲姜小海微笑，问她：“几点了，现在去会不会迟到？”
姜小海受那奶奶的气还没消，“我没有‘又’来找你吧，我之前没找过你吧？”
杨天乐抬头，眉头紧紧的，“怎么了，谁说什么了？别搭理他。”
姜小海加快脚步，走在前边，越走越快，把杨天乐甩得远远的。
杨天乐跟在后边，也加快了脚步，“喂，你气什么？”
姜小海一回头，直人直语：“那老奶奶乱说话。”
“什么？”杨天乐跑得飞快，但始终没跟上姜小海的步伐，但杨天乐也听得大差不差，补充了一句，“你别理她！”
姜小海何止不理那老太婆，连杨天乐都不想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