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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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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海没吃饱，馒头还剩最后一口，教练已经掐表了。
“所有人，洗完饭盒餐盘，去东边集合！”
姜小海硬咽下去最后一口饭，感觉喉咙都憋破了。
饭堂门外还站着那个胖胖的女生和另外三个男生，他们的待遇是餐盘里剩下的馒头和菜。
胖胖的女生吃的很守纪律，不说话，就站在那里吃。
另外三个男生像刚从动物园放出来一样，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岔着，一会儿靠着树，吃饭的姿势五花八门，碗里的馒头倒是没吃几口，剩下大块大块的白馒头，往碗里一搁。
教练的狼眼又开始巡视，“不要浪费。”
那三个男生偏偏不听，白馒头说扔就扔，一点也不心疼，哐哐地全砸污水池里。
教练的怒气值已抵最高峰。
“过来！”教练吼道，“你们三个过来！”
三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给我过来！”教练再次强调，伴随着强硬的肢体动作。
三个男生端着神态，走过来，歪七趔八地站着。
“站直喽！”教练吼得脸色发紫，脖子上的青筋直蹦。
三个男生配合地直了直腿，依旧满脸不屑。
姜小海正在水池边洗餐盘，回头一瞬，看见教练的脚横踢起来，从右往左，横扫过去，把三个男生全部干倒，一个个倒在草丛里起不来，手里的饭盒也滚落一地。
胖胖的女生抖了一下，眼珠大滴大滴滑落，捏筷子的手颤得厉害，她是距离最近的，看得也是最清楚的，教练的脚是踢在男生脖子上的，那脖子要是再细一寸，指定给踢折了。
姜小海看得肝疼，这哪是魔鬼训练，犯人劳改现场差不多……
姜小海火速把洗完的餐盘放回去，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教练那一下，攒着要把人踢死的劲儿，那三个男生嘴巴都变色了，像被踢得快要一命呜呼。
姜小海收拾好一切，迅速归队，站在队伍里，远远地看见教练还在空手捞馒头，没有任何防护用具，两只肉手，伸进污水池里捞，胳膊上全挂的油，菜籽油、麻辣香油、学生嘴里的口水……
姜小海泛起一阵恶心，只觉得教练是个变态。
终于，教练赤手捞起了三块吃剩的白馒头，已经浸泡成泥巴状，教练双手捧着，把那掺着污水的馒头拿到三个男生跟前。
姜小海和队伍里的所有女生一样，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教练要干嘛？是让那三个男生把馒头吃掉吗？
“呕——”队里一个女生先吐了，被教练恶心到了，在队伍旁边吐了一大滩。
教练捧着那滩软烂如泥的馒头，眼神抵着男生的脸，“闻一下。”
男生都懵了，延迟态接受指令，慢慢弯下脖子，闻了一下。
“什么味？”教练变态地问。
男生不敢说话。
“我问你什么味！”教练吼道。
男生抖了一下，“臭，臭……呃……馒头，馒头味……”
教练的眼神钉在男生脸上，“下次再浪费食物，你的午饭就是这，我陪你一起吃。”
男生喉结滚了一下。
站在旁边，一直在看的胖胖的女生条件反射地干呕了几下，那股污臭的味道在鼻子前蹭来蹭去，女生终于忍不住，由内向外泛起一阵恶心感，“呕——”，吐在了自己的饭盒里。
姜小海远远地都能闻到那些味道，她耳朵发涨，胃里翻江倒海，吃的不多，但食物已经抵到喉咙口了，她握紧拳头，舌头抵住牙齿，硬生生吞了回去。
当晚，姜小海起了五次夜，拉了五次，又涮了三次嘴巴，去离宿舍楼三十米远的小卖部买了一瓶脉动，补充拉肚子拉脱的水分。
中午的太阳很刺眼，姜小海在太阳下站军姿的时候，感觉鼻子上痒痒的，汗水从额头浸下来，流过鼻根那一块时，像火烧似的疼。
教练直直地站在前边，一双眼睛像摄像头一样来回扫视。
姜小海皱了皱鼻子，一皱，更疼了。
兔兔牙站在姜小海左边的位置，像发现什么似的，举手给教练打报告：“小灰灰，我肚子疼。”
教练瞪了一下眼睛：“你叫我什么？”
兔兔牙收敛一点，“教练，我肚子疼！”
教练挥了挥手指。
兔兔牙很快跑出队伍。
姜小海趁教练分神的一刻摸了一下鼻子，很快的速度，手指上粘下一片薄薄的膜。
什么东西……
站军姿结束，姜小海低头瞅了一眼，原来是鼻子上的皮肤，被汗水冲下来了，滑落了一块。
姜小海只觉得鼻根那块又辣又疼。
休息的时候，兔兔牙再次归队，从兜里摸出一支防晒霜，盘腿坐在姜小海身边。
“啊？”兔兔牙看着姜小海的鼻子，一脸的匪夷所思。
“怎么了？”姜小海僵硬地回看了兔兔牙一眼。
“你这儿。”兔兔牙指了指自己鼻根的位置，“露肉了，红色的……”说完，兔兔牙呲了呲嘴。
“刚汗水冲掉的。”姜小海淡定地描述着。
兔兔牙看着姜小海鼻子上一坨红红的肉，怜惜道：“你这不能抹防晒霜了，得先擦修复乳，但我看你箱子里没带，晚上我们去202宿舍，202宿舍有我一个朋友，她装备贼多，你去她那里抹一下。”
姜小海的身体蹿过一道电流，不是被感动，而是惊诧兔兔牙居然看了自己的箱子，还知道箱子里没有装护肤品，那兔兔牙岂不是也看到箱子里的步步高手机了？
教练明令规定不能带手机和电脑等物品，发现一次要没收，还要扎马步三小时。
姜小海咽了咽口水，试图从兔兔牙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警告，比如“我知道你私藏手机，你可当心着点。”
可兔兔牙的眼神里显然没有这层意思，只有无尽的怜悯和心疼。
“兔兔牙怎么像我妈似的……”姜小海想当然地以为。
晚上结束训练，姜小海被兔兔牙牵着手，强拉硬拽去了202宿舍。
202宿舍在姜小海的宿舍楼对面，两栋楼隔了一条街。
一进门，满鼻的芳香。
这是一间十人宿舍，有十个女生，此刻正整整齐齐地在里边站着，有的衣服褪到一半，脸上敷着各式各样的面膜。
和姜小海预想的不一样，这个宿舍虽然人多，但几乎人人都在桌上立了一个小电扇，各色的，桌上还有果盘、镜子、化妆用品一类，妥妥的精致女孩爱居。
姜小海就像一个铁T，闯进了这片芳草丛。
兔兔牙径直奔向C位女生，一个染棕色头发的大姐大面前，大姐大敷着藻泥面膜，正在往腿上抹精油。
姜小海看了一眼，大姐大的腿白到发光，像漂白过一样，灯管一照，能照出荧光色。
“姐们，我们宿舍这个小可爱鼻子晒伤了，想借你的小样用一下。”兔兔牙蹦跶上去，开门见山。
“没问题，直接拿吧。”大姐大甩了一下长发，用视线扫了一眼桌角的妆奁。
“OK！”兔兔牙比了个手势，拉开妆奁，扯出一包网状的小样，看了一眼，“这也不好找啊，直接拿走行不行？”
大姐大愣了一下，“全拿走啊？”
兔兔牙点了点头。
“不行！”大姐大伸手扯回去，棕色的带点卷曲的长发搭在锁骨上，衬得脖子那片的皮肤白到透光，“给你五只，最多了。”
兔兔牙拿到后，还嫌弃了一嘴：“小气。”
大姐大把小样放回去，继续抹着腿上的精油，“这东西搁网上是能卖钱的，我免费送给你，你还挑？”
兔兔牙登时换了副脸色，“好的，琪琪姐，就知道你人美心善。”说完，在大姐大脸上啵了一口。
姜小海被兔兔牙的直女行为吓到了。
这种尺度，在姜小海眼里，已经是限制级了。
兔兔牙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牵着姜小海的手，从大姐大的地盘离开了。
姜小海注意到门口有一张下铺床，是干净的，只有床板，没有铺床单。
“这没人。”姜小海不知怎的，就突然冒出来一嘴，指着那张空床。
兔兔牙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回头问大姐大：“琪琪，你这儿没人欸，这个小可爱能不能睡这？”
兔兔牙说的“小可爱”，指的就是姜小海。
姜小海一万个别扭，自己和兔兔牙也没有特别熟，兔兔牙怎么像牵只吉祥物似的，拉着她到处溜达。
大姐大深邃的轮廓打量了姜小海一眼：“可以啊，那儿睡的女生早上回去了，现在那张床空出来了。”
兔兔牙心直口快：“哪个女生啊？”
大姐大颇有心事似地瞄了那张空床一眼：“你不认识的，叫顾一一。”
姜小海心里“砰”一声，像打死了什么东西。
兔兔牙回道：“哦，那我确实不认识，她是什么特殊人物，可以提前回去？”
大姐大低头抹着精油，手指划过小腿，在皮肤上勾出一圈轻痕，“不知道，说什么白血病……”说着，轻哼了一声。
宿舍里其她女生也笑了几声。
兔兔牙和众人的表情相反，顷刻严肃了不少，“哦，那得好好治，我们先回去了。”
宿舍里的女生传出温声细语的合声：“拜拜——”
姜小海没顾得上说拜拜，挥了挥手就走了，把兔兔牙的手挣脱开，自顾自地走着。
“姜小海！”兔兔牙跟在后边，“你走那么快干嘛？琪琪姐的东西真的很好用，一会儿回宿舍，我教你怎么用，多涂上几遍就好了。”
姜小海低着头走，耳边兔兔牙的声音高一阵、低一阵的，姜小海已经没那个心思去听了。
回到宿舍，姜小海被兔兔牙摁着，擦完了几层护肤油，油得很。
姜小海蒙着一层心事，在想箱子里那只手机，晚上能不能偷偷拿出来……
兔兔牙用手指尖在姜小海鼻子上施展魔法，“这个要按摩，多按摩，才能均匀吸收。”
姜小海被“兔妈”照顾得很好，好到已经有点烦了。
晚上，姜小海按了加速键，快速洗漱，躺进被窝，趁其她舍友都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姜小海从兜里摸出那只步步高手机，整个人藏进被子里，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
手机屏幕的光隔着薄薄的被子渗出来，被兔兔牙捕捉到。
“姜小海……”兔兔牙小声叫了一句。
这一声，听着不大，把其她床上的舍友都喊醒了。
兔兔牙环顾四周，嘿嘿一笑，“都醒啦？”
其她人醒的第一眼，都被那道若有若无的亮光吸引，在靠窗的上铺，隔着被子，有一个很闪的屏幕。
“嘘！都团结点！”兔兔牙给众人警告。
一个女生细若游丝的声音飘出来：“手机要没收的吧？”
兔兔牙视以眼神警告。
那个女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兔兔牙看着从姜小海床上散发出来的光，笑了笑，轻声道：“指不定跟她男朋友发什么消息呢……”
其她几个女生意会地点了点头，纷纷露出不言而喻的笑容。
此刻，姜小海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很安全，躲在被子里，没有一个人察觉，她在通讯录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找见顾一一的电话号码。
“难道在另一个手机上？”姜小海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我到底有没有存过顾一一的手机号？我怎么记得存过……”姜小海的指甲不断摁着下键，键盘发出的“壳壳”声被姜小海彻底忽略了，她此刻满脑子都是顾一一，已经发疯了。
兔兔牙躺在对面床上铺，欣赏着那丝暗光，勾起了许多过往的回忆，其实也没有多少回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兔兔牙期许着自己的高中，会不会遇到一个可以偷偷躲在被子里互发短信的人。
后半夜，大家都睡得很沉，把姜小海的那份觉补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