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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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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李梓昭学会抽烟了。
李梓昭没承认过，总张着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姜小海，嘴巴撅成扁嘴伦的形状。
“嗯？抽烟？听不懂。”李梓昭没脸皮地说。
李梓昭的皮肤真不像抽烟的，长得像云南那边的帅小伙，很精神的那种帅气。
但每次上课，姜小海总会在李梓昭身上闻到一股烟味，不是若有若无，是明确地闻到。
“你真抽烟了。”姜小海明确地说，她是班长，有资格这般直接说出来。
李梓昭花招很多，有时拿出某种口味的口香糖，“看，就是这种糖，害我总是被别人以为我抽烟了。”
有时张大嘴巴，轻轻哈出一口气，“看，我的嘴巴很干净，没有烟渍吧？”
姜小海正准备捂鼻子，怕闻到口气，但鼻前却萦绕着口香糖的味道。
李梓昭喜欢一些糖果之类的，有一种黑色包装的薄荷糖，吃了会要命。
那种薄荷是凉到刺骨的，凉到整个脑门和胸肺都坏死掉……
当然，这是一种感觉，并不是真的坏死。
姜小海吃过一次就受不了了，就算把薄荷糖吐掉，一呼吸，凉气就会渗入骨头，凉得姜小海打颤。
“班长都吃不了，你还敢吃？”每当有学生向李梓昭讨那种薄荷糖，李梓昭都会这么说。
姜小海是李梓昭的挡箭神器。
姜小海的成绩总稳定在年级前十，是所有老师看好的苗子。
“班长，把题抄一下。”语文老师在早读课把姜小海喊来，无视姜小海浪费的个人时间，让她用粉笔抄了四大黑板面的题。
“班长监堂，说话的人直接请家长。”班主任把自习课监堂的责任转交给姜小海。
这个时候的姜小海，应该是最成熟的姜小海，以后多年，姜小海都未像初中那般成熟。
出租屋“摇摇欲坠”，因为楼主要把出租屋开发成酒店，楼上其他人已经搬走了，只剩姜小海这一户。
“再宽限几天，绝对能搬完。”妈妈接电话时打包票。
姜小海每天回家，锅头、床铺上全是天花板落下来的灰，施工的人在楼顶敲敲打打，震碎的木屑和石灰就从空中飘落，落到锅里。
石灰盖饭。
这玩意不能吃，会得胆结石。
书桌上也是灰，姜小海用袖子一擦，淡定地坐下，从书包掏出练习册，开始写当天的作业。
写的时候，练习册上也会积一些灰，姜小海依然用袖子一滚，滚完再写，写完再滚，她就像一个机器人。
那段时间很流行的一些事物，许嵩、男团、韩剧……
姜小海一个都没沾染，甚至听都没听过。
“这歌唱得像睡着了一样。”姜小海评价许嵩的歌。
“你知道什么？这叫流行乐！你真是……”给姜小海播歌的那个女生快气炸了，她在班上排第二，年级十几名。
姜小海就像拧了发条的机器，只要活着，就会看书学习，此外的其他时间属于班集体，组织活动，答应了去同学家里做客，姜小海像完成任务一样，把每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谢谢阿姨，我已经十二分饱了。”姜小海接过同学妈妈递过来的面碗，示意自己再吃不下了。
周围立的其他几个女生眯了一只眼，打量着姜小海。
十二分饱是什么意思？
姜小海的形容词会很有个人味道。
类似顾一一小学时喜欢说逻辑词，每句话都隐藏着命令的口吻。
所以，顾一一去哪儿了？很久没见过你了……
接触的女同学很多，但关系不远不近。
有一个很要好的女生，名叫杭诺，和姜小海一同出入，是班主任的左膀右臂。
新班主任来的时候，在办公室和姜小海谈话。
“那个女生呢？我听上一任班主任说你们两个是好搭档，我教语文，上一个班主任也教语文，你是班长，她是语文课代表，我把你们两个叫来，是想说一下今后收发作业的事。”
班主任交代完，又朝办公室门口望了一眼。
“那个杭……杭……”班主任记不起来了。
“杭诺。”姜小海说。
“嗯，杭诺，你记性还挺好。”班主任随口夸道。
姜小海是出了名的尖子生，只要了解过姜小海成绩的老师，都会客气地夸一句。
姜小海的记性确实好，杭诺不难记，关键是杭诺这个女生……
和顾一一很像。
“她还没来？”班主任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对，还没来。”姜小海直人直语。
“啧，叫了都不来……”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这样，你当语文课代表，同时兼任班长。”
姜小海心里暗爽。
考班级第一，会把姜小海心里极大的虚荣心激发出来，揽的事越多，她越兴奋，像打了鸡血一样。
杭诺会弹琴，家里条件不错，在最高档的小区，房间装修的像展厅一样，砌的台阶上放了一架奶白色的三脚架，杭诺学累了就会弹一会儿。
“你钢琴考了几级？”姜小海看着杭诺的侧影，她坐在凳子上，穿一件素麻的大衣，弹了一曲不知是肖邦还是贝多芬的名作，姜小海对不上号，只是静静地听，单手扶着杭诺身后的金属架，金属架上放了很多其他的乐器，错视角看去，像扶着杭诺的背一样。
“十级。”杭诺说。
“你是哪个地方的？”姜小海听杭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大连。”杭诺说。
“你怎么来这边上学？”姜小海问。
“我妈在这边，能照顾上我，我就在这上了。”杭诺一边说，一边弹。
姜小海听着曲子，突然想起一道数学题，关于乐谱里的符号……
“你站的累不累？”杭诺抬头问，说话时总是爱看别人的眼睛，这是一种礼貌，但在姜小海这里，就变成了一道需要避开的目光。
理解成姜小海社恐好了。
当班长的人……嗯……社恐……
“我有点。”姜小海说着，瞥见后边的沙发，非常自觉地坐上去。
“你可以坐……”杭诺抬手指了指沙发，发现姜小海已经坐过去了。
姜小海没有手机，很穷酸，所以坐在沙发上，就只剩两只眼睛能接收信号。
她环顾了一圈杭诺家里的摆设，居然大部分是古董花瓶一类，还有插画和盆栽。
姜小海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没什么新意，于是她把目光落在三脚架上。
奶白色的三脚架，表面滑不溜溜，光泽透亮，听说这种钢琴是最贵的。
“这个钢琴刚烤过漆，之前掉漆了，我妈拿去修整了一下，本来想换成木质的，后来还是换了白色款。”杭诺说。
姜小海抻了点脖子，以便看清杭诺的表情。
杭诺一直在弹琴，因为钢琴架挡住了视线，姜小海又坐得低，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杭诺是怎么感应到姜小海想问什么的？
姜小海拨了拨马尾，往后仰了仰，“哦”了一声。
“你渴吗？我厨房有鲜榨果汁。”杭诺一边弹着，一边问，眼睛从乐谱移到厨房。
杭诺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
“好呀。”姜小海答着，有些困了。
杭诺把果汁榨好，用玻璃杯端过来的时候，姜小海打了个哈欠。
“猕猴桃汁。”杭诺把杯子往茶几一搁，又去弹钢琴了。
姜小海睡意昏沉，拿起玻璃杯，靠在沙发上，不自觉翘起二郎腿，单手撑在沙发背上，抿着玻璃杯沿的果汁，眼神看着杭诺弹琴的侧影，有些迷离。
一定是因为困了……对……困了才有这种眼神……
鬼迷日眼的。
“你自己学吗？”姜小海问，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有钢琴老师，每周来两次，之前是工作日每天来一次，现在来的次数少了。”杭诺说着，抬眼看了看沙发上的姜小海，标准的瓜子脸再次低下，肩膀稍微晃了晃，脖子软软地扭着，很细微的动作，姜小海捕捉得一清二楚。
“可口……”姜小海笑着，眼神不离杭诺的侧影，脑子后边跟上来，像条小鞭子抽了一下姜小海的后脑勺，逼着她补了两个字，“果汁。”
杭诺的身影很纤细，细微的扭动都会变得很明显，至少在姜小海眼里，杭诺是个柔软的妹子。
姜小海喝个果汁都能喝得醉醺醺，她觉得自己看杭诺，应该和顾一一看她是一种感觉，姜小海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身材，比小学瘦多了，胸部发育也……
还有待加强……
再次抬头时，杭诺的侧影就多了几个部位。
杭诺弹琴开始磕绊，几个音节卡断，再续上时，又弥合得不那么自然。
姜小海困意来袭，往沙发上一摊，侧身躺着，手臂撑着太阳穴，又嘬了几口果汁，最后合眼时，杭诺扭过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在看她。
睡了一下午，姜小海醒来时，杭诺的妈妈已经回来了。
姜小海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拉了拉衣服，每一件都穿得严严实实。
杭诺坐在三脚架旁边的玻璃圆桌上，靠近阳光的地方，太阳暖暖地晒着，杭诺在撸一只缅因。
地上有毯子，杭诺坐在毯子上，毛裤紧紧地贴着修长的小腿，她貌似刚洗过澡，头发披着，箍着发卡。
和顾一一同款。
姜小海看见那发卡，心里不太舒服。
杭诺但凡箍点别的也行，她的脸那么瘦，箍这种发卡不好看。
杭诺的侧影落在阳光里，棕色的眼仁经阳光一照，变成银色，她亲吻着手里的缅因，像有些细软的绒毛长在脸上，从额头落到鼻尖，再落到下巴。
那绒毛是杭诺脸上长的。
黑毛？
姜小海想起幼儿园的一个女生，坐在她后边，瘦的眼睛凹进去，大马猴一样，皮肤黑黑的，喜欢喝她碗里的油。
“你……”姜小海眼神一瞥，回想小时候的事，“在哪里念的幼儿园？”
杭诺的注意力从猫身上抽出来，眼珠的颜色恢复棕色，嘴角微微抬起，像等姜小海问出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
“朴水幼儿园。”杭诺回着，眼神朝上看着姜小海，嘴唇埋进猫毛里，贴着猫脸，来回晃了晃。
那就是她了。
黑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