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睡醒就退休

12、都不姓张

　　窗外的大雨劈里啪啦的敲打在窗户上，流下的雨水像蜿蜒的泪水，延绵不断。

　　云桉蜷缩起肚子，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阿姨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想起来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起来吃饭了？”

　　一双手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疲惫的睁开眼睛，云桉看着床边的人，沉默的将脑袋埋回被子里？

　　“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锦桦紧张的看着他，可又不敢用力的去拽他的肩膀，只好絮絮叨叨的问他。

　　“哪里不舒服？手脚？肚子？脑袋……”

　　许是被烦得受不了了，云桉转身看向身后的柳锦桦，言简意赅的比划着。

　　【肚子。】

　　一道身影跑出房间，两分钟后又走了回来。

　　他忍着难受，要不是手也有些抬不起了，或许云桉真的要发脾气了。

　　一个有些滚烫的东西被放进被窝，一双手隔着衣服确定好位置，将热水袋塞进了怀中。

　　“捂着肚子，看看能不能好受一点。”

　　许是真的有用，肚子处传来的疼痛缓解不少。

　　“过半小时要是还是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好不好？”

　　床上的人没理他，歪着脑袋睡着过去。

　　柳锦桦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云桉的腹部摸到了一道突起的东西。

　　就好像那些很严重的伤口，长不好，便生长出的肉芽组织。

　　他嘲笑自己可能是在发梦，云桉怎么可能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应该是裤头，应该是他摸错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他拿着新买回来的热水袋，将被窝里变冷的热水袋换出来。

　　门外摇摇晃晃进来一个小身影，云咏樂扑到被子上，扯着被子想要爬上去。

　　“爸爸不舒服，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柳锦桦蹲在他的身旁，小声的同他商量，小小的人扭头看向他，似乎真的听懂了，转扑进他的怀中，水汪汪的眼睛，依依不舍的看向云桉。

　　以往云桉都会陪云咏樂睡觉，他睡醒后，下意识的抬手往身旁摸过去，空荡荡的身旁，让他从梦中惊醒。

　　腹部沉重的东西滚落。

　　他抬手去接，发烫的热水袋就这样滚落在手中。

　　打开墙头的灯，桌面上的闹钟跟着亮起来，云桉起身走到云咏樂的房间，踩着夜灯落下的光前行。

　　床上的宝宝睡得端端正正，柳锦桦睡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霸占着半边床，皱起的眉毛预示着他睡得并不舒服。

　　黑色的眼睛朝他看去，仔细看，其中并没有睡意。

　　“怎么起来了？”

　　“还没有哪里不舒服？”

　　“肚子还难受吗？”

　　柳锦桦坐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难受，你快睡觉吧。】

　　“今晚我陪他，你回去好好睡觉。”

　　【你……】

　　“回去睡觉吧，明天我没事做，我回去睡觉。”

　　云桉不好将人半夜赶走，却也不好意思让他继续这样睡在床边，低头犹豫着，柳锦桦已经站起身来，将他往外推去。

　　身上被人盖上一张被子，柳锦桦贴心的把灯关上，迷迷糊糊中云桉又睡了过去。

　　早上阿姨看到柳锦桦的时候，还同他开玩笑，“终于住进来了？”

　　“是呀，阿姨看着宝宝，我先回去了。”

　　“行，柳先生慢走。”

　　说来也巧，他走后不久，张常烽就来了，他提着一堆东西进来。

　　阿姨从厨房走出来，“柳先生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张先生好久不见。”

　　“柳先生是谁？”

　　“没有呀，你听错了吧。”阿姨笑眯眯的说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谎，只是看到了张先生的时候下意识感到了几分慌张。

　　张常烽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转身看向了正在围栏里玩玩具的云咏樂。

　　小人格外识趣，早早就站到了围栏的前，仰头看着他许久未见的伯伯。

　　“好。”

　　“你好。”他走到围栏前蹲下，低头从手腕上解下一块手表，笑着放进了云咏樂的口袋中。

　　小孩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好奇地从口袋拿出来，看了又看。

　　“亮晶晶。”

　　“喜不喜欢？”

　　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音，云桉站到原地，看着张常烽把小孩抱起来。

　　【怎么来了？】

　　“爸回来了，让我给你拿点东西。”

　　【帮我谢谢张爸爸。】

　　张常烽没理会他这句话，反问道：“你端午不回去？”

　　“不带咏樂回去给他看看？”

　　【我怕吓到叔叔。】

　　“好呀，那就不告诉他，瞒着他一辈子。”

　　云桉皱眉看向他，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犹豫了好一会，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云咏樂还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大场面，笑嘻嘻的去接自己的早餐。

　　端午节就在后天，这大概才是张常烽亲自过来的原因。

　　对于张爸，云桉还是有些害怕，也不能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对长辈的敬重。

　　现在又多了一个原因，这凭空出现的孩子。

　　灯火阑珊的别墅外已停满了车，云桉打开后备箱，已经在外等候的人将礼物提了下去。

　　他从后座抱起孩子，远处朝他走来的人，迟疑的停顿了片刻。

　　“云桉？”

　　快步走过去，路边的灯将云桉的脸照亮，张常烽从后面走来，站到张爸身旁。

　　“这是谁的孩子，真可爱。”

　　老人对小孩总是有一层特别的滤镜，要是小孩漂亮可爱，那更是爱得不行。

　　显然张爸也不能落俗，抬手要来抱他。

　　张常烽看着他爸伸出去的手，淡淡开口道：“云桉的孩子，他自己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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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空的手收回来，张爸抬头看向云桉脸上的期待，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抱也不是。

　　“啊？”

　　云咏樂伸出手去，他不是一个很害羞的小朋友，相反他很活泼。平时在楼下小区玩时，明明人家不搭理他，颗他还是会，锲而不舍地跟在别的小朋友身后跑。

　　看到有人不想抱他，云咏樂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可爱，是挺可爱。”张爸还是把孩子抱进怀中，往屋中走去。

　　一行人走进去，无数视线都停留在云咏樂身上。

　　张家支系很多，再加上有人想来巴结，好好的家宴堪比舞会。

　　只是有长辈在，他们这群小辈便能在二楼躲着。

　　云桉坐在角落，四周在打游戏的人悄悄看来，很快将手中的烟酒通通放下。

　　能躲懒的是他们，张常烽被叫到了花园，劈头盖脸的质问落下来。

　　“张常烽，这就是你保护小云的结果？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不然今晚你就给我去祠堂跪着，云哥当初拜托我，照顾他的孩子，你就这样照顾的？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都敢沾他的身？”

　　张爸误会了，以为云桉被女人给骗了，这才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回来。

　　不能去责怪云桉，就只能指着张常烽骂一下了。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责任，张常烽沉默的承受着怒火，在张爸气得充血的眼中，往后退去，“我会去祠堂的。”

　　“行了……一个两个怎么这么不省心。”

　　张常烽挺直的脊背缓慢的松下，他想上二楼去找云桉，却被其它事情困住，耽搁了脚步。

　　等饭吃完，云桉怀中的宝宝已经睡着，他找到张常烽，看到他被人群包围，只好在手机上给他发去一条消息。

　　云：哥，我先回去了。

　　云：晚安。

　　车子缓慢的行驶着，不知道怎么的，云桉感到几分疲惫。

　　果然和他们相处还是会觉得不习惯，不舒服。

　　四周的烟味久久没散去，云桉看着宝宝发烫的脸颊，抱起他往二楼的阳台走去。

　　露台花园很大，他特意绕到了一个角落里。

　　已经躲得够远了，可云桉还是撞到了他们。他抬手将云咏樂的耳朵盖住，柔软的小脸抬头看向他，好奇的在打量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怎么又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来人家都会来。”

　　“他抱着的是谁的孩子？”

　　“谁知道，抱过来分家产的吧。哼，都不姓张，又带了一个野种过来。”

　　“野种也是你叫的?小心这个哑巴去告状，看张常烽会不会整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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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那一句话戳到了他们，露台再说陷入安静。

　　一阵脚步声慢慢走远，云桉抬头看着楼下各异的车辆，抬手拍着云咏樂的后背。

　　他侧着脑袋靠到云咏樂的肩膀上，像是在哄他，也是在哄他。

　　车子停在车位之中，头顶的灯亮起，照亮了电梯口站着的人。

　　“回来了？”

　　云桉沉默的点了点头，柳锦桦走过来，把孩子从他怀中接下来。

　　黑暗中他的脸让人有些看不清，柳锦桦却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不开心？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张常烽怎么这样？”

　　【不是常烽哥。】

　　“那就是其他人？”

　　柳锦桦站到角落里，抱着孩子生气，一时之间硬是看不出，到底是谁受了委屈。

　　云桉放下手中的东西，本想去回房间睡觉，却被柳锦桦一只手拎着领口拽倒了客厅。

　　【干嘛！】

　　“我煮了点面，吃完再睡。”

　　云桉不想吃，可看着桌面上的摆放精致的食物，竟也生出了几分饥饿，云桉坐到位置上，低头尝了一口。

　　“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很贴心，我就想着你去了肯定吃不饱，张常烽那人，大大的坏。”

　　【才没有，他很好。】

　　饶是如此，云桉还是笑了起来，他打着手语，反驳着柳锦桦的诋毁。

　　【我吃饱了，你的面条很好吃。】

　　“去洗澡吧。”

　　云桉起身离开，等他带着满身水汽走出来时，房间已经变得安静，床上安静躺着的云咏樂侧转着身体，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想来是柳锦桦给他擦了脸。

　　掀开被子躺倒在一旁，云桉掐着他的脸颊，思考了半天，云咏樂是不是长大了？

　　他睡着了，睡梦中，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怀中爬出。

　　云桉挣扎着睁开眼睛，和柳锦桦对上视线。

　　“我抱宝宝去喝奶。”

　　云桉松开了手，刚刚睡醒的云咏樂因为离开了熟悉的怀抱，还为此嚎叫了一声。

　　“啊，爸爸。”

　　云桉站起身跟在两人的身后，看着宝宝挥舞的双手，他再次将云咏樂抱进了怀中。

　　柳锦桦手中拿着婴儿牙刷，看着两父子抱在一起哭唧唧的场面，习以为常的去揪云咏桦的脸蛋。

　　“要刷牙，不然到时候牙齿里面就会有虫子……”

　　见哭泣都没能逃过刷牙，云咏樂气鼓鼓的看向柳锦桦，扭头想要拒绝。

　　云桉掐着他的小脸蛋，仍由柳锦桦的动作。

　　“你是不是也蛀牙了？一说到虫子，你跟着抖什么？”柳锦桦撑膝盖看向云桉，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

　　被逼无奈的人张开嘴巴，一口牙倒还可以，只是最里面的大牙上有条黑线。

　　“是有点蛀牙了，到时候带你去补牙。”

　　听到这话的云桉转头跑出浴室，仿佛后面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柳锦桦撑着桌子，看两人一晃一晃的头发，笑着喊道：“不可以呀，生病就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