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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强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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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三皇子府的后花园。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珍稀植物过滤,变得温柔而斑驳。
吃完午饭,洛伦慵懒地瘫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一杯冰镇果酒放在矮几上,一本摊开的游记滑落在他手边。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甘甜的酒气,宁静得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西里尔坐在离他几步远的椅子上,帮他一颗颗剥着葡萄。
一点微凉的甜润感送到嘴边,洛伦顺从地张口接过,甘甜的汁水在舌尖迸溅。他惬意地眯起眼,慢慢咀嚼。
“甜吗?”西里尔轻声问。
“很甜。”洛伦含糊地应着,舌尖舔了舔唇边外溢的汁水。
刚刚咽下,又一颗葡萄喂进来。
洛伦吃着,发出舒服的喟叹。
上一世,可从来没有谁这样耐心地伺候他吃水果。
怪不得从古到今,王侯将相,都有人豁出去命去挣。
是爽。
“再来一颗。”西里尔声音温柔。
洛伦偏了偏头,依旧没有睁眼,舌尖将葡萄裹入口腔。
突然,一股尖锐的酸涩猛地炸开,激得他瞬间皱紧了眉,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洛伦一下睁开眼,嘴里含着东西,又不好骂出口。
呜呜咽咽的。
西里尔愣怔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
憋着想笑,终究照顾洛伦的面子,没有笑出声来。
洛伦涨红了脖子,简直是凭借了顽强的意志力,才把那颗酸到爆的葡萄咽下。
刚想骂几句,夏尔步履沉稳走过来,躬身行礼。
一口气憋着,洛伦连带夏尔都看不顺眼,粗声粗气道:“干嘛?”
夏尔也愣了下,但随即好脾气地回答:“殿下,波旁家族一案,二皇子府对外公布了裁决结果。”
听到是正事,洛伦气消了一半,注意力立即转移到这上头:“说。”
“主犯泰克斯·波旁,及其核心党羽共十七人,以‘危害联邦安全罪’,判处死刑。”
“波旁家族直系及主要旁系成员,视参与程度,分别被判处‘终身流放’、‘有期徒刑’,除此之外,有39人因年龄较小,对家族事务从无干涉,未获罪。”
“其中包括二皇子的雌侍洛瑞安、泰克斯的幼子弥亚等。”
“全族财产,包括所有不动产、星舰、以及家族基金,已全部由皇室抄没。”
夏尔汇报完毕,微微垂首。
洛伦听完,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二哥办事,倒是雷厉风行。”
“你找个机会,去问一问泰克斯,他之前对付我,到底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了谁的指使。”
夏尔:“是。”
他犹豫了一下:“不过,他未必肯……”
“告诉他,说出实话,我保证他的小儿子弥亚,后半生衣食无缺。”
这下夏尔心里有底了:“好。”
“行了,去忙吧。”
夏尔领命。
他退开两步,刚刚转身,一阵不寻常的微风拂面而起。
夏尔双眼倏然睁大。
就在这时,十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茂密的花丛后猛地跳出!
他们穿着府中杂役服饰,手中握着弩箭短刃,直接扑向洛伦!
“铛”地一声,西里尔举起盛着葡萄的瓷盘,精准格开一支射向洛伦的毒箭。
他一个侧步,牢牢挡在洛伦身前,将数道攻击尽数拦下。
夏尔的反应同样迅捷!
“敌袭!护卫!”
他一声暴喝,同时身形如电,冲向洛伦所在,一下逼退两名扑上来的袭击者。
侍卫闻声而来,特别是从奴隶所带来的“三巨头”,齐齐朝袭击者扑过去。
蛮骨庞大的身躯如同重型冲锤,直接撞向袭击者们。
影爪如同真正的影子,在混乱的战团中穿梭,专挑关节、咽喉处下手。
凯恩护在洛伦另一侧,与西里尔、夏尔形成三角护卫,无死角地保护着洛伦。
一场混战。
偷袭者数量并不多,虽然用的都是拼死的招式,但也很快被压制,死的死,伤的伤。
仅剩的几个也被侍卫团团围住。
局势很快被控制住。
虚惊一场。
夏尔走过来,单膝跪下:“殿下受惊了。”
洛伦抓着西里尔一侧袖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没事,我没受伤。”
夏尔请示:“殿下,您想亲自问口供吗?”
洛伦摇头:“波旁家族漏网的死士,没什么好问的。你处理吧。”
夏尔点头,指挥手下把俘虏押走。
洛伦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夏尔:“他们怎么进来的?”
夏尔一惊,立即单膝下跪:“是属下的过错。”
洛伦也不让他起来:“你有什么猜测?”
夏尔仍旧低着头:“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漏洞。只有一个解释:是内鬼放进来的。”
洛伦皱着眉,全神贯注地思索这个问题。
“殿下,”身旁西里尔说:“你先去休息,内鬼的事,交给我。”
洛伦又想了想,点头道:“好,务必尽快。”
“这个内鬼,很可能和波旁家有联系,在这个节骨眼上,会狗急跳墙。”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犀利的破空声,一下朝着他背心袭来!
洛伦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边西里尔大喊“小心!”
几乎同时,洛伦被他一把抱住,猛地转身,瞬间调换了位置。
西里尔用自己的背脊,迎向身后一柄泛着幽蓝光泽的毒刺!
“噗嗤!”
毒刺穿透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西里尔闷哼一声,放开洛伦,朝后一个手刀,劈向偷袭者的小臂。
铛锒~
毒刺落地。
洛伦立即看向偷袭者——竟然是蛮骨!
眼看着功败垂成,他脸上原本的得意瞬间被愤怒取代,喉间发出怒吼:“我要杀了你!”
洛伦拉着西里尔后退一步。
夏尔和凯恩立即出手,彼此配合,不过两三下,就把蛮骨制服,狠狠压在地面。
蛮骨的吼叫还在持续,西里尔却眼神恍惚,一个踉跄,朝着洛伦怀里栽去。
洛伦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接住他,掌心糊了一手的血,温热、粘稠。
这到底是什么毒?发作的这么快!
“西里尔,西里尔!”
看着他迅速苍白下去的脸,洛伦一直以来的从容迅速碎裂,声音带着恐慌:“你别吓我!”
蛮骨被死死按在地上,却咧开嘴,露出一个讥讽和疯狂的笑容:“哈哈哈,你们都被老子骗了吧!”
“都以为我是个大傻子吗?”
“老子装傻充愣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
洛伦无暇去听,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西里尔身上,头也没抬地喊:“夏尔,快叫医生!”
他小心翼翼抱着西里尔,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只觉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不一会儿,府内的医生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了过来。
他刚想行礼,就被洛伦凶戾的眼神瞪得不敢动。
“快!看看他!”洛伦依旧半抱着西里尔,不敢轻易移动,生怕牵扯到伤口。
那柄淬毒的细刺还留在西里尔背上,衣物已被黑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一大片。
医生立刻上前,小心翼翼检查伤口。
仔细看过后,医生松了口气:“殿下,万幸!毒刺偏离了心脏,毒性虽然传播很快,但毒素不强,以雌虫的体质,清创后静养几日,便能自行恢复……”
“毒性不强?静养几日?” 洛伦冰冷打断,眼神阴沉得可怕:“你的意思是,让他自己硬扛过去?”
医生吓得一哆嗦,连忙改口:“不不不!殿下恕罪!”
“属下立刻用最好的解毒血清、用最好的愈合药剂!内服外用,确保万无一失!”
在洛伦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医生胆战心惊处理着伤口。
拔出毒刺,清理腐肉,注入血清,包扎……每一个步骤,洛伦都死死盯着,盯得医生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伤口处理完毕。
医生又开出了一长串药单,外敷的、内服的、促进愈合的、镇痛安神的……琳琅满目。
“殿下,定时更换敷料,西里尔阁下定能很快康复。”医生小心翼翼说。
洛伦夺过药单,仔仔细细看了两遍,那凶悍的气势才稍稍收敛。
“立刻去库房支取药物。”
“是,是!”医生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洛伦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怀里的西里尔。
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他被汗湿的鬓角,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
黄昏。
西里尔睁开眼睛。
后背的伤口被妥善包扎,传来药物生效后的清凉和隐隐钝痛。
身体有些虚弱,带着失血后的无力感,但精神异常清明。
他自身恢复力本就强悍,再被这样用心地上药,伤口估计好了七八成。
西里尔侧过头,看到洛伦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膝上摊开着一本《星域政务疏》,目光却有些失神地盯着窗外的暮色。
他微微扯了下被子。
洛伦立刻转过头,放下书倾身过来:“醒了?”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西里尔看着他眼中清晰的担忧,心头微动。
他缓缓开口,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比之前好多了。殿下一直在这里?”
“嗯,”洛伦应了一声,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你昏迷了大半天。医生来看过,说没伤到根本,但失血不少,需要静养。”
他的指尖微凉,触在皮肤上很舒服。
西里尔微微眯了下眼,像一只被顺毛的猫。
他沉默了片刻,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然后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洛伦脸上。
他一头柔软的栗色短发,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刘海之下,是西里尔看惯了的那双桃花眼,眼尾的弧度纤长优美,含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这会儿,他琥珀色眼眸专注地凝视着西里尔,其中流转着清晰无比的关切。
“殿下......又在我身上用了不少药。”他说的很轻,只觉得内心像被一汪温暖的春泉洗涤过。
洛伦自然地捋了下西里尔垂落的长发,不在意地说:“你们雌虫,总是仗着身躯强横,就不把伤痛当一回事。照我说,这实在不算什么好习惯。”
西里尔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他没有争辩,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室内又安静下来,暮色渐沉。
他们离得很近,肩臂几乎相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
在这片无声的静谧里,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温暖,将他们轻柔地包裹其中。
西里尔甚至能嗅到洛伦身上淡淡的雪后松香,这股气息像羽毛般撩过他的心尖,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悄然滋生,在他心底轻轻搔刮起来。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殿下,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你说了什么。”
洛伦一脸迷糊:“我说了什么?”
西里尔望向洛伦,眼眸中悄然沉淀着比夜色更深沉的墨:“你说……‘怎么还不醒?’”
他微微停了停,声音更沙哑低沉:“现在,我醒了。”
“嗯?”洛伦有点跟不上节奏。
西里尔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殿下,我在想.......”
“什么?”洛伦凑近了些。
呼吸间的气息流转,抚过西里尔脸颊,雪松香味清新、沁入心脾。
“你答应我的承诺......”西里尔带着些执拗:“......该兑现了。”
这话一出口,洛伦反应了一瞬,才想起这承诺是什么。
他眉头微蹙,高耸鼻梁在一侧脸颊投下阴影:“伤还没好,说这个做什么?”
话虽是拒绝,手却自然地伸出,替西里尔掖一下被角:“好好休息。”
西里尔撑起身,这个动作牵动了背后的伤,他轻轻“嘶”了下,依旧固执地看着洛伦:“你答应过,若能顺利解决波旁家族,我仍旧做你的雌奴。”
洛伦有点愣,琥珀眼眸中闪过一丝怔忡和不解。
好一会儿,他低声问:“雌奴,是最底层的身份,意味着你会失去自由,把性命都交出去......”
“你为何......”
“因为,殿下的雌奴,是独一无二的。”西里尔迎着他的目光:“占据这个身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留在你身份。当你有危险时,我可以像今天一样,守护着你。”
说到最后一句,洛伦来了点脾气,压着嗓子低低吼:“我不需要你把自己的命当筹码!”
吼完,他才察觉,眼前的雌虫刚刚救了自己的命,声音不由自主低下来:“按你的本事,你不必做这些牺牲。”
“我为你做担保,进军部吧。”
“铁翼军团、北部边防军,你想进哪个都行。”
他说着说着,西里尔逐渐把头低下,脸上失望的神情一览无余。
洛伦说不下去了。
好一会儿,西里尔微微抬眸,声音带着些克制:“殿下......想要收回承诺了吗?”
洛伦被噎住,彻底语塞。
眼前这个本该凶狠的雌虫,怎么变得......有些可怜?
“你别.....”
就在这时,西里尔突然欺身靠近!
他动作过于剧烈,洁白的绷带瞬间洇开一抹刺目的鲜红——伤口迸裂了!
“别动!你的伤!”洛伦脸色骤变。
西里尔不管不顾,鼻尖几乎触上洛伦。
带着药味的温热气息席卷而来,西里尔紫眸中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烈焰:“那殿下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不想只做一个有用的下属,也不想去做一个眼里只有大义的将军!”
“我眼中只有你。”
“我要做你唯一的雌奴,要站在你身边,看到你、触碰你、和你分享呼吸......”
鲜血在他背后迅速蔓延,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死死地盯着洛伦,仿佛要将自己的渴望刻进他的灵魂。
洛伦被他这不顾一切的疯狂镇住了。
他看着那不断扩大的血迹,听着对方泣血般的诉求,所有的回避都化作了无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眸中竟是纵容。
“……好。” 他声音沙哑:“你仍然是我的……雌奴,唯一的雌奴。”
“可以和我并肩,和我携手,和我共进退。”
“我无法承诺你未来,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予你机遇、公平......”
“唔。”洛伦双眼猛地瞪大。
双唇忽然被西里尔封住,带来一片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西里尔吻了他。
并非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甚至有些蛮横的力道。
唇上的触感有些凉,却又异常柔软,带着药草的苦涩气息和独属于西里尔的清冽味道,如同最烈性的迷药,瞬间席卷了洛伦所有的感官。
洛伦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吸。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从尾椎骨窜上,瞬间麻痹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被西里尔不容分说地拥住,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西里尔的急切渴望,能听到彼此骤然失控的心跳。
在寂静的房间里,如擂鼓般轰鸣。
这……这混蛋!他居然……!
“殿下……”西里尔退开一些,从唇间溢出呢喃:“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机遇和公平......”
他微微喘息,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紫眸十分明亮,带着一种近乎放肆的愉悦,一寸寸掠过洛伦泛着红晕的脸颊。
他轻轻托住洛伦后脖颈,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殿下,既然你同意了......那么,请让我履行一个雌奴应尽的义务。”
“让我......好好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