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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执棋之手 ...

  •   半个月后,赤铜巨镜熔铸的朝阳倾泻在九丈九的算学塔上,百艘挂满彩绸的官船列阵琼州湾,甲板上六部九卿的朱紫官袍与海浪辉映,陆氏商队的琉璃灯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带。凤御龙正立于第九层的观星台,她望着赤铁石栏杆外,南海的浪涛拍打着新砌的防波堤,工匠们正在悬挂最后一面 “女算师” 金匾,铜铃在风中碰撞出清越声响。塔下广场已聚满百姓,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等着见证 “女子算学塔” 塔成的时刻。新晋女匠司掌印晏灼华袖中赤铁算筹与塔身磁枢共鸣,清越蜂鸣声压过观礼台下的暗流涌动。
      “典礼吉时定在午正三刻。”女帝指尖叩着栏杆,“届时潮汐涨至峰值,请诸卿共赏——‘算学定海’的奇观。”她含笑扫过台下六部九卿。
      祭无疆的银枪斜倚在墙角,枪缨上的琉璃穗映着晨光,她望着台下陆续聚集的百姓,忽然转头对裴紫焕道:“你说,今日会不会有人来砸场子?”
      裴紫焕的朱红官袍熨帖如新,他正用绸布擦拭横刀,闻言抬眸:“砸场子的人,昨夜已被玄甲军请去喝了醒酒汤。”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东张西望的几个生面孔,“但藏在人群里的,怕是不止想砸场子这么简单。”
      “让他们来。”凤御龙的指尖叩在扶手上,她望向塔尖新铸的赤铜巨镜,镜面正将朝阳折射成七道金虹,“今日,朕要这塔成为捕雀的罗网。”她玄色龙纹披风扫过观礼台,金错刀点向海域沙盘:“朕要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陛下,礼部的祭文念完了。” 夜星悬的月白锦袍拂过观星台的青铜算盘,算珠在掌心转出清越声响。
      “鸣舟,商船布赤铁链阵;星悬,算准潮汐涨落时辰;无赦,玄甲军伏于暗礁。”女帝望向墨尘碎裂的孔雀翎,“阿尘,千翼鸢还能飞吗?”
      墨尘苍白的指尖抚过机关鸢裂痕,妖冶笑意浸着血腥:“臣拆了七架残鸢,拼出只‘火凰’——够烧光三艘楼船。”孔雀翎羽在风中如蝶翼,振翅欲飞。
      裴紫焕的横刀在袖中轻震,目光掠过台下一位瘸腿汉子腰间——礼盒绳结打的是兵部武库司的 “死囚结”。“他礼盒里的磁核,够炸塌半座塔。” 他指尖在栏杆上划出算筹纹,“按磁流推算,□□在午时三刻准时启动,与塔顶算学镜的聚光时刻重合。”
      “正合朕意。” 凤御龙金错刀指向海面,忽然提高声音,“传朕旨意,今日所有贺礼都由祭将军亲自查验 —— 谁敢阻拦,以谋逆论处!”
      人群骤起骚动,那瘸腿汉子的肩膀明显绷紧。墨尘的机关蜂鸟突然从观星台俯冲,翅尖掠过汉子礼盒,瞬间折返回塔顶:“陛下,里面是改良版‘子母磁核’,外层是贺礼,内层藏着九枚毒火钉。” 他的孔雀翎斗篷在风里翻卷,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的算筹纹,“臣在镜后加了反制装置,能让磁核在引爆前失效。”
      “别让它失效。” 凤御龙的金错刀突然指向雾中,三艘挂着户部旗号的船正缓缓靠岸,“让它炸,但要炸在朕想让它炸的地方。”
      午时三刻的钟声刚响第一下,算学塔的赤铜巨镜突然折射出万丈金光,将广场照得如同白昼。百姓们惊呼着跪倒,以为是天神显灵,却不知这道光是墨尘按星轨调校的 “引雷镜”。
      “就是现在!” 凤御龙的金错刀劈向观星台中央的磁流总枢。
      塔下突然爆发出惊呼!那瘸腿汉子的礼盒炸开,却没飞出毒火钉,反倒是三枚赤铁石算筹腾空而起,在金光中拼成 “太学” 二字。与此同时,靠岸的户部官船上,十余个 “送礼官” 突然拔刀,却在触及塔身的刹那,腰间磁核同时发出尖啸 —— 他们的磁核被塔顶的反制装置引动,竟在船上炸成了火球!

      “抓活的!” 祭无赦的赤铁剑如闪电出鞘,玄甲军如潮水般涌上官船。他摘下面具的绝色面容在火光中凛如修罗,剑锋挑开一个 “官差” 的衣襟,露出太学院算学门的青铜印:“果然是你们。”
      凤御龙重新站在塔顶观星台上:“方才插曲惊扰了众卿,现贼人已抓,典礼继续!”她金错刀指向海面,“请诸君共鉴——算学定海!”
      巳时初刻的退潮期,海面突然拱起墨蓝水丘。三丈高的浪墙如巨兽扑向琼州湾,观礼台惊呼四起!新任工部侍郎刘淳袖中手骨捏得发白,却见凤御龙倏然挥袖:“启针!”
      墨尘染血的指尖扣动机关。定海针筒底迸发蜂鸣,十二层赤铜算筹环如莲花怒放。筒心射出的磁光直刺浪墙,竟在滔天巨浪中撕开一道缺口!磁光所及之处,海水如遇无形壁垒向两侧分流,露出潮湿的海床。
      “潮高七丈三,流速卯酉向。”夜星悬的磁石针在测算盘上飞旋,月白锦袍映着水光,“陆侧君,开闸!”
      陆鸣舟折扇劈落。沿岸三十六座赤铁闸门轰然开启,提前蓄满的淡水如银龙入海,精准灌入磁光撕裂的缺口。咸淡水激烈碰撞的刹那,定海针的磁光突然转为幽蓝——狂暴的潮汐能被导引成漩涡,绕着算学塔基温柔流转。
      “以磁束流,以算驯海......”礼部尚书喃喃跌坐。巨浪在塔周盘旋成晶莹水环,塔顶赤铜镜将虹光折射向苍穹,海天之间骤现七重瑰丽光轮!
      与此同时,礼炮轰鸣震落檐上海鸟。广场上的百姓彻底沸腾,原来跪地的人群里突然站起数百人,个个举着刻有算筹纹的木牌:“女帝万岁!算学归民!”——这是陆鸣舟提前安排的 “托儿”,此刻正将真正的百姓情绪推向高潮。
      陆鸣舟忽然折扇轻点海图:“东南方三艘楼船吃水异常,载重超官制五成。”他琉璃扇骨折射的光斑掠过兵部尚书嫡子座舰,船头“镇海”旗无风自动。
      “工部礼船夹层查出二十架臂张弩。”夜星悬掌心算珠排成箭簇阵型,“射程恰够覆盖观礼台。”月白锦袍袖中磁石针嗡鸣,指向工部新任侍郎刘淳腰间赤金鱼袋——那里鼓胀得不合礼制。
      凤御龙玄色龙纹披风扫过礼台边缘:“让刘淳近前。”金错刀鞘尖轻叩地面三下,暗号随震动传至海底——祭无疆的银枪立刻刺入礁缝,挑断三条引爆炸药的水下引线!
      工部新任侍郎跪献鲛绡礼单:“恭贺陛下立不世之功!”他袖口露出金线绣的獬豸暗纹,“臣献南海明珠九斛,贺宝塔永镇山河!”刘淳展开礼单的刹那,十二支乌金小弩从鲛绡夹层暴射!毒箭在镜光中泛着孔雀胆的幽蓝。
      “护驾!”夜星悬的磁石针凌空布阵,七支毒箭轨道骤偏钉入木柱。陆鸣舟旋身展扇,琉璃扇骨格住两支毒箭炸出裂痕。最后三箭直扑凤御龙咽喉,却被凤御龙金错刀劈落:“刘大人这份贺礼,不见得比王澍高明多少。”
      几乎同时,观礼台轰然塌陷!三名“工匠”从地洞窜出,臂弩连发九枚毒火钉直取塔基磁枢。“锁!”白砚的药囊当空炸开,赤铁粉混着特制鱼胶凝成粘网,将毒火钉裹成琥珀。
      “诛妖塔!”刘淳袖中突然甩出链镖缠住塔基裂缝,九名礼官突然暴起,兵部特制臂弩连发毒火钉。
      祭无赦赤铁剑卷起腥风,剑锋挑破一人面皮——人皮面具下竟是兵部通缉十年的海匪“鬼面蛟”!
      “好个李代桃僵。”凤御龙金错刀劈断链镖。刀锋震开的鲛绡礼单里飘落密信,盖着工部军器监的飞火印:“雀已入笼,诸君——落子!”
      海底突然传来闷爆。祭无疆银枪挑飞最后条引线,裴紫焕的横刀已抵住“翻江蛟”后心:“上月劫杀泉州贡船的,是你们吧?”刀尖挑开他衣领,锁骨处狼头刺青赫然在目!
      “狼刺青配火龙箭——”凤御龙踩住密信冷笑,“礼部赵侍郎给儿子压惊的仪仗,倒是周全。”
      “赌一局?”祭无疆望向裴紫焕,枪尖在沙面划出枪花,“我杀左翼,你断右路。”
      裴紫焕解下腰间算筹银链系上她手腕:“赌注是今夜守夜权。”话音未落,朱红官袍已没入海水。
      琼州湾的毒火钉在胶网中闷燃。刘淳突然捏碎磁核,塔基裂缝窜出幽蓝磁暴!
      “磁髓倒灌!”墨尘双手猛拉镜枢,虎口崩裂鲜血,“陛下!塔......可能要塌......”
      “此塔是天下女子登云梯——”凤御龙金错刀悍然插入裂缝,“今日梯断,朕便做那铺阶石!”朱雀纹在刀身灼如烈日,竟将磁流引向自身!赤铁甲胄片片崩飞,血线从她七窍蜿蜒而下。
      “陛下!”五道身影如星坠扑来。白砚的药箱砸进磁流,七十二枚赤铁针组成缓冲网;陆鸣舟的鲛绡大网兜住坠石;祭无赦重剑插地,剑身弯如残月抵住千钧;夜星悬算珠暴雨般射向磁暴眼,月白锦袍焦黑如炭;墨尘染血的手与她共握刀柄,孔雀翎在磁风中炸成金蝶。
      “裴紫焕!”祭无疆银枪扎进礁石。裴紫焕借力腾空,朱红官袍掠过海面时,腰间算筹银链缠上裂缝。
      “喀啦!”银链熔断刹那,凤御龙突然旋身将金错刀掷向深海!刀尖朱雀纹撕开磁暴,露出海底赤铜圆筒——定海针雏形嗡鸣旋转,鲸吞般吸尽狂躁磁流。塔身裂缝竟瞬间弥合!
      刘淳癫狂大笑,他突然撕开官袍,只见身上绑满火药,他迅速点燃引线:“请陛下共赴黄泉!”话音未落,已飞身扑向凤御龙。
      “陛下!”众人惊呼。
      凤御龙向墨尘大喊一声:“出火凤!”
      说时迟,那时快,墨尘驱动巨型机关火凤俯冲将刘淳整个人叼走,在引线即将燃尽之前把他扔向海中远离船只之处。
      “砰!”随着炸药声巨响,刘淳在半空炸成火球。
      观礼台瞬间大乱。吏部尚书郑禹突然高呼:“女帝触怒海神,天降灾......” “祸”字未出,裴紫焕的横刀已削落他发冠,刀尖挑出耳后磁石贴片:“郑大人被磁儡控心了!” 朱红官袍掠过混乱人群,横刀连斩七名失控官员的磁贴,刀法精准如庖丁解牛。
      观礼台血战正酣。三名礼官突然甩出链镖缠住凤御龙四肢:“女帝伏诛!” 镖头倒钩深陷肌骨,赤蝎毒随血上行。凤御龙震碎链镖,金错刀劈飞偷袭者。白砚火速赶至用药针封住女帝心脉,眉间朱砂浸出血色:“陛下不可运功!”
      凤御龙毒发瞬间踉跄倒地,呕出的黑血在汉白玉阶蔓成残梅。夜星悬目眦欲裂,磁石针暴雨般射向敌首:“护驾——!”
      “都退下!”凤御龙厉喝止住扑来的众人。她染血指尖点向颤抖的六部官员:“朕若死在此处......” 突然抓起刘淳遗留的虎符砸向海面,“兵部即刻发兵屠尽琼州!”
      “陛下不可!”众臣骇然跪倒。混乱中,角落的钦天监副使突然暴起,袖箭直取凤御龙咽喉:“妖女惑世!”
      金铁交鸣!箭尖在凤御龙喉前半寸被金错刀斩落。本该毒发昏迷的女帝旋身劈飞刺客面具——底下竟是兵部侍郎陈潜的脸!
      “陈大人好演技。”凤御龙抹去嘴角黑血,哪有半分中毒迹象,“赤蝎毒早被白侧君换成麻沸散,吐的黑血是陆侧君特制染料。” 她踢开陈潜怀中密信,火漆印是慕容皇室的凤凰衔日纹,信笺狂草森然:癸酉生双日,凰落归墟时。
      “六部中隐藏的人,正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了。” 凤御龙的金错刀在磁核上轻轻敲击,“但真正的幕后之人,还藏在更深的地方。” 她看向远方, “朕要去做一件事,你们莫要跟来。”
      夜星悬的磁石针在掌心转了半圈:“难道......陛下想以身做饵?”
      “鱼饵不够香,鱼不会上钩。” 凤御龙的金错刀指向北方,“朕要把他们的阴谋,连根拔起!”

      暮色中的算学塔亮起九盏明灯,如北斗悬于南海。凤御龙站在塔顶,望着逐渐被夜色吞噬的海面,忽然将金错刀抛向空中 —— 刀身旋转的轨迹,正是 “九星归海” 阵的破阵图。
      “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轻声道,唇角扬起嗜血的弧度,“朕倒要看看,归墟路上——有多少魑魅魍魉来殉葬!”五位夫君的身影在她身后依次站定,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不起眼的渔船正返航,船头的渔翁望着算学塔的灯光,袖中露出半枚与尹天枢相同的磁石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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