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绿萝森林》愿栖之

4、第 4 章

　　曜子有一顶漂亮的贝雷帽，从她进入绿萝森林起，就一直戴着。曜子有一头齐耳短发，发尾卷卷的，显得特别可爱。绿萝森林的男孩子们都说，如果曜子的性格能温柔点，我早就去追了。曜子对那些黄毛小子嗤之以鼻，一个都瞧不上。

　　红面照例在广场表演魔术，曜子约了无情大叔前往观看。那无情大叔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羞耻，大庭广众下，任由曜子挽着自己的手臂。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情侣，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现在年轻人的口味真是重啊。

　　路上看到他们的居民都会停下来问无情：“哟，谈女朋友了啊？”

　　无情笑笑：“这是我侄女。”

　　然后曜子生气了，气得一跺脚，更正道：“我不是她侄女！”

　　路人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冲他们挥挥手，走远了。

　　曜子责怪起无情：“你怎么跟我乱攀亲戚呢？我又不是你侄女。”

　　“可我也没谈女朋友啊！”无情一脸无辜。

　　曜子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说：“我现在给你便宜占你不占，你知道整个森林有多少人想占我的便宜吗？”

　　“我这不是怕弄出绯闻吗？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跟我一个糟老头，那多掉价啊。”

　　“哼。”曜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占谁的便宜，你想占罗麦昼的便宜是不？桀桀桀……”

　　无情没理会她，继续朝前走去，曜子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红面的魔术表演进行到与观众互动的阶段，此刻他需要一顶帽子，他站在台上往人群中梭巡，只有一个人的帽子吸引了他的兴趣。

　　红面有点迟疑，他不知道曜子肯不肯摘下帽子给他。

　　那就试试吧！

　　“曜子姑娘，能否借用下你的帽子？”

　　红面表现得非常得体有礼，台下的曜子被点到名，先是一怔，而后摸了摸脑袋上的贝雷帽，也有点迟疑，大声地质问红面：

　　“你能保证我的帽子会完整无缺地回来吗？”

　　红面舒心一笑：“我保证。”

　　曜子对于他的保证有点不太相信。

　　“上次你就没把音音的麻团给变回来！”

　　这件事对曜子来说印象深刻，不，应该说对绿萝森林的所有居民印象深刻。当时红面为了在小剪刀的面前显摆他的魔术，就拿音音的麻团作道具，结果一变就变不回来了。音音也为此大吵大闹了一番，虽然最后在阿飘的帮助下变回了麻团，但是麻团已经变硬了，不好吃了。

　　红面红着脸解释说：“那是个例外。”

　　曜子指指头上的帽子说：“你知道我这顶帽子有多宝贵吗？变没了你可赔不起！你变个魔术一定要用到帽子吗？手帕不行吗？发卡？发箍？发圈？”

　　红面抖了抖嘴角，开什么玩笑，那些小东西根本就不明显好吗？手帕只能作为遮掩的道具，毕竟它没有筋骨，软塌塌的，成不了形……

　　“那，各位，谁有帽子的不妨借用一下。”红面只好再征求其他观众。

　　这时，曜子突然感到脑袋上一空，然后就看到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姑娘拿着她的帽子向红面的方向挥舞着。

　　“喂，小偷，还我帽子！”

　　曜子明明已经抓住了她的衣服，但她的身形一闪，使得曜子落了空。那女孩回头对曜子调皮地吐吐舌头：“魔术师借用下你的帽子而已，别那么小气嘛。”接着，她冲着台上喊——

　　“帅气的魔术师，接着！”

　　贝雷帽在空中滑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红面稳稳地接住。

　　曜子狠狠地盯住了那个高个儿女孩，然后她又把气撒到无情头上，一边看着台上的表演一边责骂：

　　“我拉你来干嘛了？关键时刻你怎么不动手呢？他要是把我的帽子变没了，我跟他没完！”

　　无情好整以暇地说：“你要信任魔术师，他的技术还是很高超的。”

　　“在我看来，有一次失误就不是合格的魔术师。”

　　“别这么苛刻嘛，孰能无过呢，你曜子就没有犯过错？”

　　这句话似乎被问到了曜子的内心，她一下子愣在那里。

　　是啊，孰能无过呢。

　　曜子从小就是个调皮的孩子，跟那个抢自己帽子的女孩一样，时不时会欺负一下同龄的孩子，但这些都无伤大雅。最严重的一次是，她没有理睬妈妈的呼救，直到妈妈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她才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回来后，打了120将妈妈送去了医院。

　　爸爸满眼红血丝，质问她：“为什么不救妈妈？”

　　她瑟缩着身子，颤巍巍地答道：“妈妈怎么了？妈妈怎么了？”

　　曜子再也见不到她的妈妈了，那顶贝雷帽被她一直戴着，就好像妈妈一直在她身边一样。那是在她十岁那年，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天，下着小雪，妈妈牵着她走在路上。经过一个橱窗，曜子看到橱窗里模特戴的一顶帽子。曜子驻足，扒着窗子惊叹：“好漂亮。”

　　“今天是曜子的生日，曜子喜欢的话，妈妈可以买下来送你哦。”

　　曜子拼命点头，妈妈也满足了她的愿望。

　　如今，这顶帽子戴得有点发白了，光泽也没有之前那般鲜艳了。可是曜子仍把它当宝贝，总不肯换一顶新的。为此，森林里还传出过一条谣言，说曜子有斑秃，还是大片大片的斑秃，所以她需要时时刻刻戴着帽子。有人为了验证谣言的真假，曾三更半夜去曜子家偷窥过。睡觉的时候肯定会摘下帽子吧，到时就知道曜子有没有斑秃了。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但没人敢去证实，只有一个勇士这么做了。

　　那个勇士偷窥后回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说：“都别好奇了，那个曜子根本就是一怪胎，她睡觉的时候还戴着帽子，你们说她是不是有病？也不怕把头给捂臭了！”

　　又有人提出建议：“她总得洗头吧，趁她洗头的时候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你去啊！”大家起哄。

　　那个人还真去了，趁曜子洗头的时候，他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曜子摘下了帽子，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出现在那人眼前，那人差点被迷晕过去。哪有什么斑秃啊，这头发简直可以去代言某某洗发水了。

　　从回忆里抽身而出，曜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的魔术师，此刻的魔术师已经把帽子变不见了。曜子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心里暗暗道：你最好能把我的帽子再变出来，否则我就把你的脑袋卸了！

　　“各位，请不要眨眼，保持住呼吸，帽子——就在——”红面的手往曜子的方向一指，观众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曜子。

　　曜子的手在头上摸了摸——

　　什么也没有！

　　曜子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观众起了一阵骚动，无情忙着安抚曜子，曜子恶狠狠地瞪着红面。红面更加难堪，继上次音音的麻团消失之后，今天又把曜子的贝雷帽给变没了，变不回来了。他心想，该不会又是变异虫搞的事吧！那些可恶的变异虫真是逮着什么吃什么，上次幸好有阿飘在，把一瓶不知名的药水倒在土地上，片刻过后，出来的不仅是消失的麻团，还有一群挣扎哀叫的变异虫。

　　如今阿飘在环游世界，还有谁能救他？！

　　曜子几次想冲上台，都被无情拉住了。

　　“你放手！”曜子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无情。

　　“你别冲动，我们再等等，红面的魔术需要时间。”无情的手依旧没松，就这么抓着曜子的手臂。

　　“需要时间？需要多久？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变回来了吧？！”曜子叫嚣着，骚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全都屏住呼吸望着曜子。

　　“你忘啦？上次音音的麻团不是给变回来了吗？”

　　“哼。”曜子冷笑一声，“音音说的对，他就是一个骗子，用低级的魔术欺骗无知的少女们！”

　　人群中有人听到这句话，勇敢地站了出来，朝着曜子大喊：

　　“不就是一顶帽子吗，没了再买新的呗，怎么？没钱买？”

　　曜子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指关节被弄得咔咔响。

　　那个喊话的人突然被扇了一巴掌，曜子心里一阵舒爽，好样的音音，你就是我的手替！

　　“闭嘴吧你。”

　　音音是被罗麦昼她们拉着来的，刚到这里正好看到这一幕。以音音的爆脾气，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嘴巴子。

　　那个喊话的少女见到罗麦昼，立即哭诉起来：

　　“呜呜呜，罗姑娘，你看她，莫名其妙就扇我一巴掌……”

　　“知道为什么扇你吗？你嘴贱，就得扇。”音音扬起手，一副又要打的样子。

　　罗麦昼出声制止：“好了，音音，还不嫌事大的。”

　　这时，无情拉着曜子来到罗麦昼身边，向她打了个招呼。

　　罗麦昼觑了一眼：“你也在呢。”

　　“幸亏我拦着，这丫头，冲动的很，差点要上去干架。”

　　曜子还在使劲挣脱被禁锢的手臂，边挣扎边保证：“你放开，我抓痛我了，你放心，我不会上去打他的，你放开好不好？”

　　罗麦昼驱散了人群，走上台询问魔术表演的经过，红面一五一十地说了。

　　“不会又是变异虫搞的鬼吧？”

　　无情已经松开了手，曜子快速地冲上台，碍着罗麦昼在场，她只好忍着脾气没有发作。

　　“又是变异虫？这个森林的变异虫为何这么多？”

　　罗麦昼忧愁地说道：“没办法，这里四季如春，太适合变异虫生存了。”

　　“那要怎么办？还是要用上阿飘提供的药水吗？”

　　“嗯，恐怕是这样的。”

　　“可是，阿飘去环游世界了啊。”

　　曜子的担忧全写在了脸上，如果帽子回不来的话，那么她和妈妈就永远地分别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升起了恨意。一来是痛恨自己，二来是痛恨红面。

　　她转过头，瞪着红面：“帽子如果回不来，我会让你陪葬！”

　　罗麦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会回来的，我这就去打电话给阿飘，看看哪里还有药水。”

　　罗麦昼走下台，关照了无情几句，就给阿飘打电话去了。

　　红面不停地弯腰道歉，曜子捂住耳朵，什么也不愿听。

　　宝宝和音音也走上台来，她们一个拍着曜子的背，一个摸着曜子的头。曜子在她们的安慰下，呜呜地小声啜泣。

　　罗麦昼打完电话，对他们说：“阿飘说，药水在上次就已经用完了，想要就只能配了。”

　　曜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说：“那就配啊！”

　　罗麦昼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啊，药水需要用的原料四年才长一回，四年，你愿意等吗？”

　　曜子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音音突然一把搂过曜子，笑嘻嘻地说：“四年嘛，很快就过去的。你就当帽子也去旅行啦，四年后它就会回来啦。”

　　宝宝在一边附和：“嗯，对，曜子姑娘别难过了。”

　　红面对这件事也感到非常抱歉，他万万没想到魔术能再一次失败。他郑重地对着曜子弯下腰，说：“对不起，曜子姑娘，你看，要不我先买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给你？”

　　曜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帽、子！”

　　“对不起！”红面的道歉声更响了。

　　对于四年后的事也不好说，罗麦昼不清楚到时药水配好后，帽子还能不能出来。她只能先安慰着曜子，其余的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