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绿萝森林》愿栖之

14、第 14 章

　　音音的早餐都要比其他居民的要大、要厚实。

　　居民都知道了这件事，虽有羡慕不甘，但也只是忍在心里，不敢向罗麦昼投诉。一来是碍于音音的拳头，二来是觉得安夏长得帅且厨艺好，得罪了他，怕哪天被他恶意下毒。

　　音音本不想吃这样的早餐，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肚子。当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咕噜声时，音音就放弃抵抗了。她边吃边说服自己：咱不跟美食过不去，没必要。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音音做的都是苦力活，帮工人搬运水泥袋、钢筋、木材等，有劈不开的东西也直接找她。工人们都说，有了音音，省下好多工具，帮绿萝森林节约了好多开支。斧头、榔头、锄头、起子……这些工具很久没见过了，工人们怕是也不太会用了吧。

　　瞧着音音这副瘦弱的小身板，干起活儿挺有力量的。消耗的多，食量也就大。本来音音可以和那些工人一起吃饭的，但是每天的伙食支出是有限制的。音音吃不饱，索性就不跟他们一起吃了，省得连累他们也吃不饱。

　　音音早就转正了，也没必要每天都啃大馒头了。以前只能啃一个大馒头，现在她可以啃仨了。后来被安夏投喂了一阵子，脸色也养出红润来了。后来安夏停止投喂，音音吃的东西也杂了，泡面馒头玉米红薯山药菠菜，大多是粗粮和蔬菜，没什么肉，虽然健康，但营养还是不够。

　　这天到了晌午，工人们都去吃饭了。音音想不出该吃些什么，于是便琢磨着去罗麦昼家里蹭一顿。其他居民家她也不敢去蹭，怕把他们蹭穷了。要知道音音的食量是很大的，谁家能经得起她那么吃啊。

　　有一个人可以。

　　他就是曾经投喂过音音的安夏。

　　音音走在去罗麦昼家的路上，正好碰上安夏。安夏笑意盈盈，满脸春风。

　　“看来下次得提前五分钟。”安夏是掐着时间出来的，幸好在路上碰见了，晚一点可能就跑个空趟了。

　　可偏偏音音非要跟他对着干，音音面无表情：“那下次我就提前五分钟走。”

　　“那就算你早退了哟~”

　　音音看着他那张笑嘻嘻的脸就想揍上去。

　　“你走开，别耽误我去吃饭。”音音从安夏的左侧绕了过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安夏抓住了手。

　　“饭我已经做好了，走吧。”

　　音音的心里是拒绝的，无奈腿脚不听话，不由自主地跟着安夏走了。

　　罪孽啊！咋那么不争气呢！音音在心里流泪。

　　时隔多年，音音再次来到安夏的家。既感到熟悉，又感到一种落寞感。这份落寞感到底是从何而来呢？她环顾四周，紫色的花顺着藤蔓生长，给院子增添了神秘、优雅的色彩。略有不同的是，院门挂了一把沉重的锁，锁链用复杂的方式绕了一圈又一圈。可到了安夏手上，锁链却轻易解开了。

　　防贼的？看来这么多年安夏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啊。再看看音音自己，哎，那么点薪水都不够花的，去吃个席还要向罗麦昼提前支取。

　　屋内的布局还是跟多年前的一样，音音记得她当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电器生活用品随意使用。那样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人啊，就是不能过得太好，老天看到了会嫉妒，然后没收你的快乐。

　　饭菜还是热乎的，音音发现桌上放了一块巨大的保温板，饭菜放在上面，还冒着热气。

　　“条件变好了呀。”音音忍不住叹道。

　　“刚买，为了让你吃到热饭热菜。”安夏拉开椅子，示意音音坐下。

　　面对琳琅满目的美食，音音有点伤感。好在饭菜的热气氤氲，遮住了她眼眶里的湿润。音音有点痛恨自己没骨气，明明协议不存在了，明明说着嫌自己烦了，明明说以后不会再来了。可是现在，还是被他一拉就过来了。怎么这么不争气呐，想着想着，音音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落。

　　安夏发现了不对劲，探身过去，伸手抚了抚音音脸上的泪痕。

　　“怎么了？太好吃感动了？”

　　音音吸了吸鼻子，硬气地说：“没有，吃的有点热了。”说着顺手抽了张面纸在脸上擦了起来。

　　安夏也不戳破她的小谎言，反倒接过她手上的纸，帮她擦了起来。从额头擦到嘴角，再到脖子。音音感到有点不自在，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伸手便想夺过纸巾。

　　安夏的手灵巧地一闪，让音音的手抓了个空。

　　他出声制止：“别动，还有一点就好了。”

　　纸巾在音音的脖颈处来回擦了擦，力道很轻，就像鹅毛在皮肤上轻扫一般。音音愈发感到不自在，索性站了起来。

　　安夏停住，望着音音。

　　音音的眼神躲闪，最后把焦点落在地面上的某一点，说：“谢谢款待，我下午还有活儿，先走了。”这句话说完，音音转身就走。

　　安夏及时拉住她的手，喉结滚动了几下，那句反复在心里翻腾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你以后，还是过来吃饭吧。”

　　音音听到这句话，肩膀轻微地抖动起来。她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声音透着清冷，有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你说让我来我就来，嫌我烦了就让我滚，把我当什么了？”

　　安夏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但他知道此刻音音的表情，应该就跟她的声音一样是冰冷的。

　　他其实想说弥补，可是弥补有用吗？当年让她别来他家吃饭，是因为罗麦昼的警告。他怕自己长期与音音相处下去，会发展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他才及时止损。可是他最近想通了，也不想理会罗麦昼的警告。我为什么不能招惹绿萝森林的女孩子呢？我可是对待爱情很专一的。至于外面认识的那些女孩子，真的就只是朋友而已啊！

　　安夏想把这些话都说给音音听，可是她会相信吗？她说红面是个渣男，那我呢？她对我是怎么看的呢？

　　音音在等他说话，可是她并没有等到。其实音音只需要听到一句“我把你当朋友啊”，她就可以冰释前嫌，把以前发生的全当作泡沫。

　　安夏没有说话，音音暗暗地想：果然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啊！她晃了晃脑袋，晃去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从安夏的屋里走了出去。

　　下午干活儿的时候，音音更加卖力了。工人们不忘调侃她：“音音姑娘，中午吃啥好东西了？怎么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啊？”

　　音音扛着沉重的麻袋，笑道：“嘿嘿，你猜我吃啥了？”

　　“是不是厨师给你投喂了？”

　　“肯定是，我去吃饭的时候看到她们走在一起。”

　　“音音姑娘，你还没对象吧？我看厨师是个不错的选择，哈哈哈哈哈……”

　　……

　　他们真烦。音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扛着麻袋继续往前走。

　　太阳缓缓地往西边移动，暮光撒下来，像是降下某种祝福。工人们下班回家了，音音敲下最后一根柱子，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也准备回去了。

　　橘黄色的暮光打在她瘦弱的身上，显得格外孤寂。音音的影子在地面上拖得老长，她在想晚饭的着落在哪里。算了，还是去一趟超市吧，家里的鸡蛋好像没了。

　　这会儿超市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弄晚饭，只有刚下班的社畜在买菜。音音拿了一盒鸡蛋，就在零食区闲逛。在走到第三个货架时，看到那里摆着抹茶冰淇淋泡芙，音音的食欲被吸引了过去。

　　“想吃泡芙？”

　　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音音猛地一回头，正好对上安夏弯腰笑着的眸子。

　　中午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音音板起脸，推着购物车倒退走。就在音音的背后，有一个小男孩突然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上，安夏眼明手快地按住了购物车，与此同时，声音也急急地传了过来——

　　“小心！”

　　音音及时停住了，可是小男孩没来得及刹住脚步，撞上了音音的背。音音的身体晃了下，小男孩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他的父母闻声赶了过来，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坐在地上大哭，便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把抓住音音的头发：

　　“是不是你欺负的我儿子？！一个成年人居然欺负小孩子，还要不要脸？！”

　　音音被骂得满脑袋问号，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死小孩是怎么撞上自己的。她只听到安夏喊了声“小心”，具体要小心什么，她也没来得及看。这个家长好不讲理，冲上来就直喷口水，真是晦气。

　　冤枉，又来冤枉自己，音音越想越气，自己到底招啥惹啥了，那么多人喜欢冤枉自己！气不过就打一架，这是音音的原则，只有打了一架，发泄完了，气也就消了。

　　音音刚想对峙，被安夏阻拦了。他轻拍了下音音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争吵。安夏一米八几的高个儿挡在音音的面前，音音完全看不到那个家长此时的表情了。

　　那个家长的表情像是犯了花痴一样，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的。

　　“啊那个，我只是想让她道个歉，我孩子摔在地上了，我那个……”那个家长把小男孩抱起来，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慰他别哭。

　　“她为什么要道歉？作为家长，你不应该先了解事情的真相再来质问吗？”安夏虽然笑着，但是语气却很凌厉。

　　女人这才一副刚刚清醒过来的样子，说：“哦对对对，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我儿子为什么会哭？”

　　安夏最讨厌这种特别能装的女人，他微眯双眼，语气像是裹挟了西伯利亚的风一样寒冷：

　　“你儿子撞到我女朋友了。”

　　女朋友三个字窜入音音的耳朵，音音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女朋友是谁？难不成是在说我？他想干嘛？当众毁我清白啊！

　　音音扯了扯安夏的衣服，意思是要让他住嘴别瞎说。可是安夏就跟没意识到似的，继续与那个家长说理。

　　这次变成女人在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回家我好好教育我儿子。”她的丈夫也鞠了一个躬，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实在抱歉，我媳妇太冲动了，你女朋友没事吧？”

　　安夏回过头，问音音：“你没事吧？”

　　音音摇摇头。

　　安夏没再说什么，那对夫妻带着孩子一边道歉一边离开了。音音的脸色很难看，她瞪着安夏那张俊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安夏摸摸脸，感到莫名其妙。

　　音音反问：“你还有脸吗？”

　　安夏弯下腰，把脸凑上来，说：“我有没有脸你摸摸看。”

　　音音扬起手，做出一副打耳光的姿势，然后手在靠近安夏脸的一公分处突然停下，用极缓慢的动作将手掌对着脸按了下去。

　　她的手掌紧紧贴着安夏的脸，按到半边脸快变形了。

　　“刚才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女朋友？”

　　安夏的手抚上音音的手，然后慢慢地顺势拿开。他这才解释道：“这不是为了方便说事嘛。”

　　“方便说事？！那以后大家为了方便说事都随意称呼老公老婆呗！”音音气呼呼道。

　　安夏的眼睛一亮：“好，下次就称呼老婆。”

　　“没有下次！！！”给他一根竿子，他还往上爬了！

　　安夏眼睛里的光突然又暗了下去，他有点失落地回答：“好的女朋友。”

　　音音简直要抓狂了，她急得跺脚：“不要叫女朋友！朋友不行吗？！非要叫女朋友，搞得好像我们的关系被绑定了似的！”

　　“我们是朋友了。”安夏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不急，那就先从朋友开始。”

　　行吧，只要不喊女朋友，那就是朋友吧。被这件小事一闹，音音也没心情再继续逛下去了。她拿起鸡蛋就朝着收银台走去，安夏推着购物车在后面跟着，一路上还问个不停：

　　“你不再买点别的了？”

　　音音没回答。

　　“那个泡芙你要不要？我帮你拿了哟。”

　　还是没有回答。

　　“既然是朋友了，以后就去我家吃饭吧。”

　　音音很快就结了帐，轮到安夏的时候，花费了一点时间，因为他买的东西着实太多了。收银小姑娘扫描货品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脸上还红红的。音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走了一个红面，又来一个祸害。

　　走出超市，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们一路无话，到了音音家，安夏才开口：

　　“我说，以后去我家吃饭，行不行？”

　　思考了足足有一刻钟，当安夏认为没希望的时候，音音才有了回应：

　　“我如果说不行呢？”

　　“不行啊……”安夏抬头看看天空中升起的月亮，“那就把你扛到我家去吃饭。”

　　这就是典型的强盗行为！音音气呼呼地往前走，不想理他。

　　安夏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怎么样？你就答应吧，好不好？”

　　音音继续不理。

　　“就来我家吃饭，你又不吃亏，赚到一个长期饭票不是很好吗？”安夏绞尽脑汁，想尽各种理由来说服音音。

　　长期饭票，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音音想道。

　　“好不好？就吃吃饭，你刚才不是已经认可我们是朋友了吗？在朋友家吃饭天经地义吧？”

　　音音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安夏的脸：“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这么黏下去？”

　　“你可以试试。”安夏好整以暇地笑着。

　　“那，行吧……”音音拗不过他，只好叹了一口气，“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安夏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大家想象一下，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儿原地蹦跶是什么样的画面。安夏从购物袋里掏啊掏，掏出七八盒泡芙，塞到音音手里。

　　音音一手拎着鸡蛋，一手抱着泡芙。为了防止泡芙掉到地上，她还用下巴抵着。

　　“买给你的。那我们明天早中晚见吧。”

　　“早中晚？”

　　“不是要来我家吃饭吗？”

　　“可是早餐有小剪刀送啊！”

　　“嘿嘿。”安夏狡黠一笑，“我已经跟小剪刀说了，以后音音的早餐都不用送了！”

　　“什么？！”

　　无赖啊，强盗啊，有病啊！他这样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