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乌龙》匿名朋友

6、太极遇险记

　　晨雾在老槐树的叶尖上荡秋千，许惊澜的太极服第三颗盘扣又崩了——这破毛病从温时雨拿护士服改制衣裳时就落下。她正拈着云手暗自较劲，忽觉头顶飘来几滴沁凉，水珠顺着脖颈滑进后背，激得蝴蝶骨一颤。
　　"温、时、雨！"
　　三层木窗吱呀弹开，鎏金水枪管从蓝绣球花丛里探出头。温时雨顶着炸毛丸子头，睡裙肩带滑到手肘，露出锁骨下方用蓝染颜料画的歪嘴小猫："许大夫早呀！我在给新培育的冰蓝绣球做抗旱训练～"
　　"抗旱需要往人哑门穴滋水？"许惊澜甩开黏在额前的湿发，石桌上的《针灸穴位图》早泡成了抽象派水墨画。修鞋摊后传来老王头的闷笑："温老板可收着点，昨儿您这水枪把我摊子浇出朵蘑菇云，害得张寡妇以为我搞生化武器！"
　　"意外！纯属意外！"温时雨大半个身子探出雕花木窗，蓝染围裙勾住晾衣绳晃悠成钟摆，兜里的波斯菊籽簌簌往下掉，"哎你头顶长蒲公英了！"
　　许惊澜反手摸到满指缝花种，湿透的棉麻袖口突然浮出蚯蚓爬似的路线图——上周趁温时雨打盹，她用紫药水在对方袖口画了染坊零食藏宝图，怎么反转到自己身上了？
　　"还给我！"三楼传来跺脚声，水枪管突然180度大转弯，"那可是我藏桂花糕的..."
　　螺旋状水龙擦过耳际时，许惊澜终于看清水珠里的七彩光晕——这疯丫头居然把显影剂掺进储水箱！藏青裤腿紧贴肌肤的瞬间，她足尖勾住石凳借力，腾空翻过酸菜缸垒成的临时屏障。
　　"哐当！"
　　张大妈掀开窗棂骂街的刹那，许惊澜瞥见温时雨腕间的银铃铛缠住了水枪扳机。蓝绣球染剂在晨光里炸开彩虹，像极了孤儿院那年，她们偷用油漆给看门狗画花尾巴的荒唐午后。
　　许惊澜踩着青苔翻过酸菜缸时，墙头传来"喵呜"一声笑。布偶猫雪球揣着爪看戏，尾巴尖蘸了水洼，在石板路上勾出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正指向温时雨晾在竹竿上的草莓纹睡裤。
　　"叛徒！"温时雨扒着窗台跺脚，水枪管突然咔嗒切换成花洒模式，"让你见识双生花工坊最新发明——"
　　靛蓝水雾混着艾草香劈头盖脸浇下，许惊澜旋身摆出白鹤晾翅，湿透的护士服后腰处突然透出荧光——那年温时雨非说她腰窝像北斗七星，硬是用紫药水画了七颗连珠痣。
　　"你这纹身掉色了！"三楼传来幸灾乐祸的笑。
　　"拜某人所赐的劣质药水。"许惊澜足尖点过水坑，八卦步法刚踩到"坎"位，突然硌着个青铜物件——正是上个月打赌赢来的染坊仓库钥匙，此刻沾满蓝莓酱似的锈迹。
　　钥匙孔突然"噗"地滋出水箭，惊得张大妈探出头骂："小温你再胡闹，我就往你染缸里腌酸菜！"水柱却拐了个刁钻的弯，直冲许惊澜药箱暗格。
　　"哗啦！"
　　泛黄的宠物领养单飘然而出，1998年的钢笔字在水幕里洇开：【领养人：爱哭鬼温时雨（划掉）勇敢的染坊传人 & 冷脸怪许惊澜（划掉）善良的诊所大夫】。雪球突然炸成蒲公英团，肉垫"啪叽"按住"结婚证"三个涂改液补的字。
　　"雪——球——！"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温时雨腕间的银镯磕在窗框，叮咚声惊散晨雾。许惊澜望着水洼里晃动的双影，忽然想起孤儿院那夜——她们也是这样头顶星空脚踩水坑，用捡来的红绸带系了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温时雨半个身子悬在窗外，蓝染围裙勾着晾衣绳打转，活像只被蛛网黏住的凤尾蝶。许惊澜甩开黏在锁骨上的湿发，指尖银链"唰"地缠住水枪管——去年绑粽子练的手艺倒用在这儿了。
　　"谋杀亲...亲队友啊！"染坊老板扑腾着跌进绣球花丛，发间插着七八根蓝汪汪的花枝。许惊澜蹲下身时，薄荷湿巾擦过后颈的力道，让温时雨突然想起孤儿院漏雨的夏夜——十四岁的许惊澜也是这样给她涂烫伤药，只不过当时用的是紫药水，还混着眼泪咸味。
　　"诊疗费。"许惊澜扯开紧贴胸口的护士服，锁骨下方露出个淡红小点，"上周某只醉猫抱着诊床流口水，害我扎合谷穴扎成了微博表情包。"
　　温时雨突然咬破蓝绣球瓣，花汁点在对方伤痕："独家秘方，抵你半件衣裳。"指尖残留的温度烫得惊人，像极了那年火灾夜相互搀扶时，对方掌心里潮湿的暖意。
　　"轰隆——！"
　　社区广播突然炸响暴雨警报，两人在紫藤花廊下撞作一团。许惊澜的白大褂兜住温时雨打结的发梢，蓝紫染剂遇水晕成星云纹路。雪球顶着赌约木牌从腿间窜过，松木牌上"早餐赌局"的墨迹被雨水泡胀，最新赔率模糊成?形——1:99的悬殊比例，分明是赌温时雨明天会不会赖床。
　　"你押的谁赢？"温时雨戳了戳对方腰间银针包。
　　许惊澜把滴水的刘海捋到耳后，露出当年被温时雨剪豁的眉尾："我赌有人会带着红糖糍粑来赔罪。"
　　雷声碾过青瓦时，染坊二楼传来"哐当"巨响。雪球炸着毛跃上房梁，爪下按着从暗格扒拉出的胶片盒——1998年的儿童节影像正在铁皮盒里沉睡，而下一章要揭晓的，是她们互画花脸时被园长抓包的糗照。
　　晌午的日头把青石板烤出麦芽糖香，许惊澜推开诊所木门时，窗台那盆张牙舞爪的蓝绣球正冲她吐舌头——每片花瓣都拧成小喇叭形状，活像温时雨恶作剧时的鬼脸。花盆底压着的染坊欠条墨迹未干：【条款六：误伤大夫需承包全年桂花糕（注：含七夕限定玫瑰馅）】
　　"土里埋地雷了？"许惊澜掀开叶片，青铜钥匙栓着的七彩穗子突然蹦出来——分明是用她去年被雪球抓散的驼色毛线编的，末尾还勾着个歪歪扭扭的猫头。钥匙齿痕间卡着片蓝绣瓣，背面蝇头小楷写着："零食库密码是你手机尾号～"
　　对街染坊二楼传来"哐当"响动，温时雨顶着满脑袋紫藤花从晾衣架后探头："那什么...花盆里绝对没藏水枪！"话音未落，雪球叼着半截香肠撞翻陶罐，微型水□□型"咕噜噜"滚到许惊澜脚边——扳机刻着"3.5"，正是她们初见那天的日期。
　　"温老板——！"张大妈突然推开酸菜缸木盖，两株并蒂莲正从腌菜里探出粉脑袋，"往我缸里扔莲子几个意思？"
　　"这叫...土法栽培新体验！"温时雨半个身子缩回窗内，发梢还在滴水，"您瞧这花开得多水灵！"
　　许惊澜摩挲着钥匙穗上的猫头，忽然瞥见诊所日历被红笔圈出个胖乎乎的心形——下周三用蓝绣球汁标注着："还债日"。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混着张大妈新编的黄梅调飘过街巷："水枪打出鸳鸯谱哟～绣球染就并蒂莲～"
　　雪球蹲在老槐树年轮上，爪下胶卷盒闪着狡黠的光。盒盖内侧贴着泛黄的便利贴，圆滚滚的儿童体写着："小冰块&小哭包の黑历史大全——阅后请投喂小鱼干！" 而巷尾婚庆店的展示窗里，1998年的"结婚证"涂鸦正在晨光里悄然褪色，等待下一场雨水的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