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挽奇闻录》上班还穷

8、花魁剥皮案（8）

　　次日一大早，晏持便去后山练武。留娘便去大雄宝殿听经。
　　“檀越这么早来，可是心有疑惑？”法缘见留娘比平时还早了半刻，便请她入座。
　　“大师。”漠然回答，“我想问我现下做的事能成功吗？”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法缘念出一段佛经，“檀越心有欲望，欲望不达，方觉痛苦。何不放弃执念，回归本心？”
　　“可若不成功，我身边之人皆会因此痛苦，”留娘反问。
　　“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檀越何必执着于他人，忠于自己，种善因，方得善果。”法缘规劝道。
　　“可事到如今，若是回头，之前的痛苦都算什么呢？”留娘心灰意冷地说道。
　　“若人造重罪，作已深自责；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檀越，此时回头尚不晚。”法缘念了句佛号，双手合十。
　　留娘红了眼眶，急忙用手擦了眼泪，笑着问道：“不是说佛普渡众生，为何不能渡我一次？”
　　法缘看向留娘的眼睛，温柔地说道：“佛存于世人心中，拯救世人于危难之际，自然也渡过檀越。”
　　留娘摇摇头：“不如不渡。”
　　法缘回答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檀越命中有此一难，经历过后，才会有所感悟，佛虽渡你，但仍需渡己。”法缘拿出一串檀木佛珠，“这串佛珠送给檀越。檀越不必拒绝，这便当作贫僧的赠礼，以感谢佛祖赐予的缘分。”
　　留娘双手接过佛珠，道了声感谢。
　　徒留殿外的晏持抱着刀，面露疑惑。
　　等到留娘听完佛法，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将抄写的心经交给法缘，便道谢离开。
　　“檀越站在殿外已经多时，不如殿内一叙。”法缘扬声邀请。
　　晏持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多谢大师。”
　　“檀越有什么疑惑吗？”
　　晏持摇摇头：“我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法缘笑着点头：“檀越说的在理。”
　　“刚刚那位段留娘子，大师可有什么看法？”晏持打听道。
　　“那位女檀越天资聪慧，贫僧并无看法。”法缘双手合十，并不愿意透露什么。
　　“可我觉得大师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前世今生。”晏持接过法缘递来的水，轻轻抿了一口，“您能看见我的吗？”
　　“檀越说笑，此谓天机。”法缘笑着回答，“只是檀越近年忧思过重，所谓过目不忘，却非天赋异禀，执着过去，痛苦强加于己身……”
　　晏持的手微微一抖，将水杯中的水也洒了一些：“抱歉……”
　　“檀越，还是应向前看。”法缘笑着说没事，用抹布擦了擦桌子。
　　晏持将水杯急忙放下，擦了擦身上的水：“受教了。”
　　法缘笑着点头。
　　“多谢大师，我就先走了。”晏持起身离开之际，法缘突然叫住了他。
　　“檀越，珍惜眼前人。”法缘讳莫如深。
　　晏持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离开了大殿。
　　山下，钱铭已经等候多时，这才见晏持阔步走来。
　　“查的如何？”晏持接过钱铭递的纸条。
　　“确实是一个好色赌徒，已经在赌坊欠了近百两，家中已经变卖了田产，不过这几日，他突然拿了几锭银铤还债，属下已经差人跟着他了。”钱铭回答。
　　“我看他应该没有练过武，跟的时候注意他周围的人，尤其是异国的。上次让你查的埋尸地点有什么进展？”
　　钱铭拿出一牛皮纸来，上面将埋尸地点都做了清楚的标记：“三处都在西郊，此处人烟稀少，确实适合埋尸，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四月初八前后，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异国人都是从西郊行进，但西郊未修主路，并不方便用车运尸。”晏持画了个圈，“作案地点一定在西郊附近，将方圆十里所有院落的主人和租户都调查清楚。”
　　“是！”钱铭立刻应道。
　　晏持将纸条放在怀里，似乎是突然想到一般，他补充：“把我是花魁的情郎这件事儿传出去。”
　　“啊？”钱铭瞪大了双眼，“什…什么？”
　　晏持用力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快去！”
　　钱铭连连点头，便骑马离开了。
　　不得不说，钱铭做事还是快的，第二日下午，晏持就听见一些上香的男女谈起此事，就连一直在殿内听佛理的留娘也知道了。
　　“情郎？”二人从殿内出来时，留娘打趣般问道。
　　“权宜之计。”晏持笑了笑，“委屈娘子。”
　　“晏郎客气了。”留娘看着晏持突然僵硬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日就是大典，娘子不担心吗？”晏持生硬地转移话题。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跳舞，还是有几分担忧的。”留娘平静地说道。
　　“我以为娘子会担心些别的事情。”晏持有些诧异。
　　留娘听罢，顿下脚步，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自然相信郎君。”没等晏持回答，她便直接行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