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挽奇闻录》上班还穷

57、护城河碎尸案（5）

　　两人相互倚靠，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送了些吃食，大家似乎也都默认这样的日子，走到“牢房”前领取自己的饭菜。
　　饭菜也只是普通的粥水和青菜，配上两个胡饼便算做晚饭，不见一点荤腥。
　　晏持倒是不介意，将胡饼一点一点撕了泡粥吃。留娘倒有几分犯难，喝了半碗粥便不再用了。
　　“要在这里住多久？”留娘见饭菜被收走后，轻声问道。
　　“不会太久。”晏持说道，“总要先查清楚这群人想做什么。我听大发哥的语气，估计是雨停后的几天。”
　　留娘见晏持胸有成竹，便没有多问。
　　连续两日，晏持和留娘都没能从地窖出去，偶尔有几人下来，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便不知所踪。
　　第三日，像是要发生大事一般，地窖里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连带着晏持与留娘都可以晒晒太阳。
　　之前看见的“老妪”拿着各式蔬果和两只鸡与众人分享，只见旁边的男人熟练的放血、杀鸡、拔毛，将两只鸡处理得一干二净。“老妪”也不多说什么，将篮子放下便离开了。
　　留娘见那篮子里若隐若现黑色一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乖乖地坐在一旁，并没有注意到篮子的去向。
　　几人将处理好的鸡放进锅里，煮了大半个时辰，又添了些盐巴，便盛出来分食。
　　可能是鸡并没有完全处理干净，晏持和留娘尝的时候有一股腥味，让人难以下咽。
　　但是周围的人明显把它当做了一场盛宴，就连碗底的一点油都没有放过。
　　“我们是时候准备了。”大发哥意味深长地说完，缓缓站了起来，指着留娘道，“抓起来。”
　　留娘假意挣扎，却看见陈大发的鞋子比以前干净了不少，还未反应过来，晏持握着她的手腕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大发哥一脸玩味，“杀了胡仕荣，我就放你们自由。”
　　晏持反驳道：“若是我能杀了他，我还需要逃吗？！”
　　大发哥望着阴沉沉的天，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天快晴了，该上路了。”
　　大发哥说完，所有人都将身上腥臭的棉布绷带拆了下来，有的仍在流脓，有的已经长出丑陋的疤痕。
　　晏持眉头更紧，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才落的毛病。
　　“你们要做什么？”晏持说道。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胡仕荣了，你带我们去见他。”大发哥说道，“我会把杀他的刀亲自递到你手上。”他轻轻拍了拍晏持的肩头，“把她关在笼子里。”
　　“不准动她。”晏持拦住，声音带了一丝愠怒。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假扮的，如今的模样，倒让我尝出几分真情了。”大发哥大笑起来，但是眼里的阴狠丝毫不减，“你放心，只要胡仕荣死了，你的妻子我立马还给你。但是他若是不死……”
　　“不死如何？”晏持反问。
　　“那就让你的娘子同我们一起陪葬！”大发哥一声令下，“带走！”
　　晏持眼睁睁看着留娘被强制带到地窖里，只见她张了张口，无声道：“查案要紧。”
　　晏持咬了咬牙：“跟我走。”
　　留娘被关进笼子里，反而仔细地打量了笼子的材质，她轻轻摇晃了一下，发现有松动之处，她并未着急，反而坐了下来，一下一下地拍着自己的膝盖。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只听见上面传来声响，似乎是人倒地的声音。
　　再过片刻，只见惊绣提剑走了进来：“娘子。”她立刻打开笼子，恭敬道。
　　“去了吗？”留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问道。
　　“去了。”惊绣回答。
　　“这些人呢？”留娘问。
　　“都是从背后打晕的，手法我也是按照大理寺的方法办事，不会有什么问题。”惊绣回答道。
　　“好。”留娘意味深长地说道，“通知他吧。”
　　晏持带着他们从偏僻的小路一路绕到了一处院子，此时，天已经擦黑，几十人跳墙而入，并没有惊动什么人。
　　晏持说道：“即便我们过来，也无济于事。”
　　“怎么会呢？”大发哥露出阴恻一笑，“但你骗我，难不成真的不怕死吗？”
　　晏持听完，空手抵挡大发哥的一击，不禁后退了几步。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胡仕荣住在哪里？”大发哥问道。
　　晏持看了看周围的数十人：“用这么多人抓我，大材小用了吧？”
　　“怎么会呢？”大发哥笑道，“晏上官。”
　　晏持微微皱眉，只听大发哥说道：“我们这么多人怕是都杀不了你，但是没关系，胡仕荣那个草包，三人足矣。”
　　“你！”晏持难以置信。
　　“我说了，我会把杀死胡仕荣的刀亲自交到你手里。”大发哥扯了扯嘴角，“当然，也会让你的那个貌美娘子陪葬。”
　　晏持的右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也握紧了拳头。
　　“你想做什么？”晏持问道。
　　“取胡仕荣的狗命！”大发哥一脸怒气，“为什么要拦着我！啊？你知道那狗官要了多少人命吗！”
　　“这不是你滥用私刑的理由！”晏持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发哥仰天长笑，他慢慢将脖子和脸上的绷带全部解开，周围的人看到也纷纷跟着解开脸上的面巾，周围所有人，竟凑不出一张完整的脸皮，甚至脖子全都是红疮。
　　晏持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失语。
　　“私刑？”大发哥笑到喘不上气，“什么私刑？”大发哥反问道，“我们变成这副鬼样子的时候，怎么没有人告诉过我这是什么私刑？！”
　　“晏上官，好戏开场了。”大发哥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若是乱动，我可不能保证那个貌美的娘子活着走出院子。”
　　晏持的眼神变得狠戾，但还是乖乖被绑住，被大发的手下带了出去。
　　还未到胡仕荣府邸，就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晏持顿时挣扎起来：“陈大发！你疯了！”
　　晏持看向不远处，胡仕荣的宅子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周围的宅院也不免被波及。
　　陈大发连同他的手下目睹这一幕，都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你若是觉得胡仕荣品行不端，合该针对他一人，你这一把火会伤及多少无辜百姓！”晏持挣扎怒吼道。
　　“无辜？”陈大发笑出眼泪，“他们全都死有余辜！拜高踩低的玩意儿。”
　　陈大发身为领事，第一次来尚书府只为了领一些钱治病看伤，胡仕荣本就小气，经过宅内的下人层层转交，到陈大发手里不过几百钱，陈大发苦求未果，还被打了出去。
　　“就因为这帮小人！我的弟兄得不到救治，才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陈大发怒吼道，“他们都该死！”
　　大火中，晏持似乎看到妇孺撕心裂肺的声音，伴随着陈大发的笑声格外刺耳。晏持用力崩开绳索，一个侧踢便将周围的二人打倒在地，他一个箭步直冲，重重地给陈大发一拳，未等周围人反应过来，便捏住了陈大发的咽喉：“别动！”
　　陈大发似乎早有预料，笑容更加诡异：“有胡仕荣给我们陪葬，死得其所啊！哈哈哈哈哈。”陈大发反手一个肘击，未等晏持反应便是一个飞踢，虽然离职数年，但功夫不减，晏持双手格挡才堪堪躲避下来。
　　“你为什么如此着急呢？”陈大发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加鬼魅。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滥杀无辜。那些人纵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你若是继续，只会让你的兄弟们死无葬身之地！”晏持劝道，“难道你希望他们永不见天日吗！”
　　陈大发向前一步，他周围的弟兄便如同鬼魅一般跟了上去：“你觉得我们现在谁像个人呢？”
　　伴随着身后源源不断“走水了”的叫声，晏持不禁皱眉：“我可以还你们一个公道。”
　　“太晚了。”陈大发叹道，“人都死了，公道还有用吗？”
　　周围的人如同鬼影一般迅速包围晏持，陈大发道：“走吧。”
　　一行人翻墙进入燃烧的胡宅，但不知为何，有一处宅院明显没有被烧伤，晏持皱眉，还未想明白，便被周围的人簇拥进去。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胡仕荣一家老小。
　　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不知道是吸入烟尘还是是被人下了药的缘故。
　　晏持手心里突然塞了一把匕首，他看向陈大发，只见陈大发得意道：“我说过，我会把这把刀亲自递到你手上。”
　　“杀了他之后呢？”晏持反问。
　　“我就将他剥皮去骨，拿去与弟兄们分享。”陈大发回答道，“就如同那只鸡一样。”
　　晏持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的眼神与陈大发如出一辙，全都是胡仕荣将死的兴奋感。
　　“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过那个小娘子。”陈大发沙哑的声音如鬼魅般侵蚀人的心智，带来无限的恐惧。
　　“我为何要相信你？”晏持反问。
　　“那不如你赌一次，赌这个狗官的命比那个小娘子的命更值钱。”陈大发说道。
　　晏持拿着刀，在手中翻转了两下，直接紧握住匕首想要插入陈大发的颈部：“我赌她没那么蠢，等我去救她。”
　　陈大发毫不慌张，反而示意手下的人进屋杀人。
　　“都别动！”晏持勒住陈大发，“你想他们和你一样，一起死吗？”
　　“他们现在这模样和死了有何分别！”
　　“有！”晏持喊道，“趁现在没有沾上人命，等今夜过去，我会为你们重审冤案，到时候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成为人人称赞的英雄。胡仕荣也会有他应有的下场，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