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一往而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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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可能是要快入夏的缘故，接连两天都下了大雨，打得屋外的树叶摇摇欲坠。
第三日，可能是天公作美，难得放了晴，晏家大宴宾客，晏持和父亲在外迎接，约莫小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留娘的身影。
“在等谁？”晏父看着自己儿子翘首以盼的模样，问道。
晏持回答道：“我的好友还未到，我有些担心她是否出了事。”
“若是如此，一会儿派个人去问问，说不定家中有事耽搁了。”晏父说道，“先将到场的宾客安排妥当。”
“是。”
虽说晏持被贬，但由于母亲陇西李氏的缘故，还没有几人敢当众给他难堪，只是时不时地提起婚事。
“你与侯娘子青梅竹马，如今也该提亲了。”晏持的昔日同窗说道。
“若不是侯娘子的母亲故去，这婚事早早就定下了。”
李海平见晏持脸色僵硬，并没有加入其中的聊天，可是还是让女眷们听到了一些。
“侯娘子看样子喜事将近了。”其他娘子打趣道。
侯玉亭看向晏持，只见他略显尴尬，她才开口说道：“不见得。”
侯玉亭刚说完，李氏便派人请她过去说说体己话，她在众人的打趣中离开，却不见笑意。李氏见她来，心情好了许多：“亭娘，快坐。”
“姨母。”侯玉亭应道。
“几年不见，你出落地越发美丽了。”李氏寒暄了一番，假意询问侯玉亭和她父亲的近况：“既然你孝期已过，我想……”
李氏还未说完便被侯玉亭打断：“姨母，我不愿意了。”
李氏显然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亭娘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急忙道：“可是他欺负你了？”见侯玉亭摇头，她立刻解释：“他查案不分昼夜，我知道你经常受委屈，等你们成了婚……”
“不是的，姨母。”侯玉亭打断道，“不是因为这个。”
李氏看向侯玉亭，一脸茫然。
“他不爱我。”侯玉亭说道。
李氏刚想说什么，却听侯玉亭道：“我知道他爱人的模样，便深知他不爱我。姨母，我知你心疼我，但这婚事罢了吧。”
李氏犹豫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我们晏家对不住你。”
侯玉亭笑着回道：“感情这事本就需要你情我愿，有谁对不住谁呢？”
李氏看向她，面前的亭娘已经不再是那个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坚定而自信的女子。李氏点点头，捋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去吧。”去追寻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吧。
侯玉亭出来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晏持旁边聊婚事，晏持顾念她的面子，一直说得含糊，见侯玉亭出来，便想单独聊聊：“玉亭。”
侯玉亭阻止他：“各位，今日是我兄长的生辰，大家莫要把什么婚事挂在嘴边，都是些无稽之谈，不过是父母间的玩笑话，做不得数，是吧？”侯玉亭说完才看向晏持，晏持犹豫片刻，在她坚定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祝兄长生辰快乐，万事顺遂！”侯玉亭举起酒杯，说完祝酒词便一饮而尽。
孙正和刚进来，便看见侯玉亭一饮而尽的模样，明媚而又肆意。
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小的争议，郎君们纷纷开始向晏持打探情报，无非就是两点：一是晏持过河拆桥，二是侯玉亭移情别恋。两种可能都可以是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女子们更愿意相信是晏持拒绝了这门婚事，看向侯玉亭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灾乐祸，她们都觉得侯玉亭以后的婚事怕是难办。
侯玉亭听不得别人窃窃私语，她直截了当地说道：“难不成我非嫁给他，才活得下去吗？”在第三个好友问她如何时，她终于爆发了。
“我是这世间顶好的娘子，即便是再好的郎君，也没有我亭娘配不上的，今日不是我配不上他，也不是他厌弃我，而是我不愿意！”
侯玉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震耳，她看着众人尴尬的神情，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侯玉亭往后门走去，眼睛不自觉地模糊起来。她坐在后门的台阶上，不自觉地掉起了眼泪。
未过片刻，她突然感觉旁边有人坐下，忙擦了眼泪，回头看时，来人正是孙正和。
“你也来看我的笑话？”侯玉亭哑着声音问道。
孙正和拿出帕子递给她：“你哪有笑话可看？”
侯玉亭接过帕子，用力擦了擦眼睛：“反正她们都等着看我笑话。”
“你刚刚不是都说，这世上没有你配不上的郎君，她们哪里看得了笑话。”孙正和安抚道。
侯玉亭白了他一眼：“这种虚张声势的话，谁会信！”
孙正和正色道：“我信，这世上确实没有你配不上的郎君。”
侯玉亭轻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孙正和递出个木盒：“你的及笄我不能参加，但生辰礼还是要给的。”
侯玉亭有些意外：“算你有点良心。”
她打开发现是一些精致的飞镖，正觉奇怪，孙正和突然手忙脚乱起来：“不是，怎么是这个？这个是送给晏上官的。”
侯玉亭破涕为笑：“那你原来给我买的什么？”
孙正和尴尬地说道：“一些女儿家的东西，但我不懂……我这就去换回来。”
侯玉亭拒绝道：“不必了，我觉得这个很不错，以后还可以防身。而且我实在是太好奇晏大哥看见礼物的反应了。”
孙正和尴尬地挠了挠头。
“谢谢。”侯玉亭摸着飞镖，“我很喜欢。”
一日下来，晏持已经筋疲力尽，却仍没有等到留娘的身影。
李氏见他仍在张望什么，心下便已经有了大概，便把他叫了进来。
“母亲。”
“你还在等人？”李氏问。
“是。”
“是在等月挽楼的那位娘子吗？”
晏持也不扭捏，直接承认道：“是。”
“天色已晚，我想她是不会来了。”李氏说道。
“那我去看看她。”晏持转身欲走。
“站住！”李氏心急道，“人家都不愿意参加你的宴席，你何必自取其辱，非要去找她呢？”
“她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晏持说道。
“不准去！”
这是晏持自出事来，李氏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
“为何？”
李氏叹了口气：“我在你生辰前见过她，她已经成过婚，不适合做晏家主母，你莫要强求了。”
“我不在意。”晏持坚持道。
“我在意！”李氏怒道，“难道你非要为了她，弄得全家不得安宁吗！总之，你以后莫要再与她联系，我不会同意的。”
晏持听后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是坐在了李氏对面，李氏气得背过身来，他却说道：“阿娘，你记得十二年前吗？”
李氏有些惊惧，但没有转过身。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过那个时候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吗？”晏持说道，“因为我知道，那是一段大家都不愿回首的往事，关于林家的往事。”
李氏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向她。
“我这些年在大理寺也不是吃白饭的。”晏持解释道，“我想我或许和林家的某位娘子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有吧，否则我为什么连只言片语都没能记住呢？”
李氏抿了抿唇，不忍再听下去：“别说了。”
“我以前总以为会和玉亭成婚，思来想去，心中总有一根刺，可是如今，我不在乎过去的自己有多爱谁，我现在已经有了心仪的娘子，我想和她在一起。”晏持温柔地阐述道，看着李氏红了眼眶，“阿娘，昨日种种皆已成空，但今日我想见她。”
李氏闭上双眼，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她看向晏持，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晏持握住李氏的手：“阿娘。”
李氏摇摇头，像是认命般：“那你去吧。”
晏持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谢谢阿娘。”他抱了抱李氏，随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旁边的李嬷嬷有些担忧：“这么让少爷走了……”
“她有数。”李氏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一往而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