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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密友重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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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因调任而忙碌得不可开交的晏持也趁着午休时来看望过留娘。
“崔娘子这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做法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惊绣拿起一根人参随意看了看就扔在一边。
惊纹倒是一脸平静:“主子的事少问。”
“就你不好奇。”惊绣看着各色的药材,“都是上火的,也不知道崔娘子到底是希望娘子康健还是病入膏肓。”
“休得胡言。”惊纹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
还未等惊绣再反驳,崔舒玉便带着一众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上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长的大夫。
“你家娘子在吗?”璃月上前问道。
“崔娘子来了。”惊纹喊道,眼神示意惊绣上去通传一声。
“且慢,”崔舒玉叫住惊绣,“我亲自去找她,你带路吧。”
惊绣皱眉,见惊纹点了点头才带崔娘子上楼。
“娘子。”惊绣敲了两下,这是她们惯常的暗号,示意是生人到访。
“进来。”留娘在里间喊道。
崔舒玉刚一进来,就闻到浓重的香味,让她不由得捂住了口鼻,但在这香气中她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只见留娘面色苍白但却露出一抹奇怪的红,她微笑着冲崔娘子点点头:“崔娘子。”
“你怎么了?”崔舒玉问。
“没事,这是新来的香,没想到味道如此之重。”说罢,留娘便开了窗散散味道。
崔舒玉没有纠结:“我最近身子不适,家里人找了位名医给我治病抓药,我想着你上次也因我受伤,故带人过来,省得日后麻烦。”
“不必了,都是小伤。”留娘婉拒道,“现下已经大好了。”
“还是看看得好,我也能心安。”崔舒玉强硬地把大夫带了过来,“娘子不会拒绝吧。”
留娘只是笑了笑,淡定地露出手腕:“有劳大夫。”
老大夫摸完两手的脉,一脸惋惜地看着留娘:“娘子如此年轻,怎么会……”
“她怎么了?!”崔舒玉坐都坐不稳,质疑道。
“娘子忧思过重,肝火郁结,常伴失眠、多梦,还经常头痛,需要放血针灸才勉强压住。而且我看脉象之前还受过重伤,根基毁了……”大夫一边说一边皱眉。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需要什么药?哪怕是千年灵芝我也可以搞来。”崔舒玉激动道。
“崔娘子……”
大夫摇摇头:“我想娘子已经治疗多回了,已经无力回天了。现下最要紧的便是放宽心态……”
“你的意思是?”崔舒玉不敢说下去。
“若是可以调节心绪,佐以中药、针灸,应当还有三年光景。但若一直如此,怕是只有半年……”大夫刚说完,就被崔舒玉打断,崔舒玉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庸医!我让你来是来治病的!”
“崔娘子……”留娘小声叫道。
“我看你沽名钓誉,想骗我清河崔氏!莫不是想错了!”
“崔娘子!”留娘大叫一声,但崔舒玉还是激动地毫无察觉,“阿玉!够了!”
崔舒玉身体一震,仿佛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说不出话来。
留娘安慰了一番被骂得瑟瑟发抖的大夫:“麻烦您了。”给足了打赏的银钱才将人送走。
崔舒玉一直背对着留娘,微微颤抖的肩膀让留娘都有些不忍心。
“崔娘子,”留娘见她毫无反应,这才重新叫道,“阿玉,阿玉!”
崔舒玉转身地看着留娘,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讲吗?”她的眼睛通红,连带着嘴角都有些微微抽动,“你没有什么事情应该同我讲吗?”
留娘握住崔舒玉的手:“我不该瞒你。”
崔舒玉忍不住低下头啜泣,耸动的肩头昭示着她的悲伤与无助。
留娘安慰道:“都过去了。”
她强忍着哭腔说道:“怎么能过去呢?阿缨!”
好久没有人如此叫她,留娘也不禁眼角泛红:“如今你过得很好,这便是好事。”
“那你呢?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何连一句言语都不曾留给我,为什么!”崔舒玉抓住留娘的双手,哭红了眼睛,“若不是我去了亭娘的生日宴,我这辈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玉……”留娘拍了拍她。
“这么多年你受的苦,为何都不同我说?”
“我没受什么苦……”
“你还要骗我!”崔舒玉气极,“你连枪都拿不起来,还在说什么!你为何要回长安,你的身体才最为紧要,我会请几个太医给你问诊,你就呆在我这里好好休养。”崔舒玉着急地说完,生怕留娘拒绝。
“阿玉,”留娘淡淡说道,“你知道的,我一定要回来的。”
“我知道,可是不应该是现在!”崔舒玉焦急地说道,“你先好好养身子,剩下的我们从长计议。”
“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你还活着,我们都可以回去的。”崔舒玉反驳道。
留娘握住她的手,低头说道:“阿玉,回不去了。”
崔舒玉一下子止住了话头,满脸悲伤地看着留娘。
“皇上已经年迈,我一定要赶在她退位之前解决此事,否则就没有意义了。”留娘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我都有数。”
“你有什么数?!”崔舒玉反驳道,“你身子破败成这副样子,若是师父看见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崔舒玉哭着说道,她的师父亦是留娘的父亲。
“我身体好着呢,”留娘说着谎话,“你不也说了,他就是个庸医!”
“林止缨!我没同你开玩笑!”崔舒玉哭着骂道,“你再想报仇也总要有个限度,总不能以你的性命去换!”
“阿玉,回哥马上就要十三了,再等几年他就可以参加春闱了。”留娘轻声说道,“他这辈子最想的事情就是同我父亲一般征战沙场,戍边靖敌。”
崔舒玉听见回哥的事情不由得止住了声音。
“我不能让他顶着个罪臣之子的身份走入朝堂。”留娘平静地说道。
“那你呢?”
“我……”留娘自嘲地笑了笑,“从我在流放途中差点儿被凌辱的那一刻起,林止缨就已经死了。回哥也不能有一个浑身都是阴谋诡计的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