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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两心相悦,正是朝朝暮暮 ...

  •   屋前倒掉的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了,烧了一半的木柴被捡起归到一处,炉子里只剩下里头的草木灰尚有余温。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听到一两声杜鹃的啼叫伴着妇人的咳嗽声。
      叫于氏说,那明月郎也却有几分可怜之处。
      “真是一桩冤孽啊……”
      某世家的男子年轻时偶然间途径翠峰县,在春祭时对某女子一见钟情,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所谓年少慕色,但那女子的容貌生得并不十分出众,身份也是相当的低微,这两人的身份并不般配。
      一人是世家公子,另一人却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他人看来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因而公子的父亲相当反对此事,若只是贪图新鲜便罢,可他分明对那女子恋慕颇深,以至于到了非君不娶的地步,只是那时他已经有了身份相匹配的未婚妻。
      两家是世交,既要联姻,岂是他一个人可以反对的。
      况且那未婚妻对他也是情根深种,非君不嫁,她并不责怪公子对自己的无情,只一味的怨恨那女人夺去了自己的丈夫,以至于日后成了个面目可憎的人来。
      公子被家人强行带回家,只留那可怜女子一人在世间孤苦无依,身世飘零。
      大概这二人是前世的冤孽吧。
      男子成婚后仍对这女子念念不忘,以至于病入膏肓。
      家人们眼见他就要一病死去,也不由得怜悯起二人来。
      他的母亲格外爱惜儿子,此时也顾不上那女子的身份是如何的不得体了,就叫人去寻找那女子的下落。
      没想到早在分离前,女子就有了身孕,怀胎十月诞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
      那孩子就是明月郎了。
      因他生得圆胖,又是十五日所生,故而他母亲唤他作明月郎。
      既然有了可爱的孙儿,这下,谁也反对不了了。老夫人不顾丈夫的反对执意要将女子和孩子带回家,以了却儿子的心愿。
      之后,那男子的病竟好了起来,和母子一起过了几年其乐融融的日子。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也该圆满了才是。
      但男子的妻子却日渐怨恨,日日夜夜诅咒起那对可恶的母子,以至于疯魔了。
      妻子日夜诅咒那夺取了自己幸福的人,整个人被怨恨折磨得发疯,状若疯妇。
      府中人人对她避之不及,唯独婆母怜悯她。
      即使那妻子无故折磨公子心爱的女子,也总对她的过错视而不见。
      大概是心诚则灵的缘故,即使是怨恨而起的诅咒也能灵验。
      没多久,公子不幸病亡了。
      “……之后,明月郎他们母子俩被那家人给赶了出去,流落至今,真是叫人可怜。”于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说:“可怜他母亲走前将他和这间屋子托付给我……”
      没想到那小乞丐的身世叫人如此唏嘘。
      徐老爷子沉吟片刻说道:“只怕那家人从来就没瞧得起这对母子吧。不然,老太太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被赶出去呢。”
      于氏犹豫道:“大概那时候他祖母已经不在了吧。”
      其实她也不清楚,只晓得那孩子可怜,虽生得粉嫩却没了爹妈又孤苦可怜,这才养成了那般的性子。
      春荣觉得这家人真是可恶,而徐老爷子却猜测,只怕因那女子出身太差,家世实在不匹配,那明月郎虽是个男孩,却是在宅子外生的,是个私孩子,那家人趁着儿子去世将他们赶走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于氏说了这么多,也是想叫徐家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这孩子一次。
      “他小孩子家也没个营生糊口,这才叫那姓孙的拐带坏了,这也怪不得他,自他娘走后饱一顿饿一顿的,原是我家预备着要收养他的,只是他不肯,我家只好作罢了。”
      说到这里,于氏也唉声叹气起来,“你们也别和孩子置气了,他本性不坏,若是有什么不对的,我替他给你们赔罪了。”
      于氏是本地户,有心维护那明月郎,只怕她那故事也是半真半假的参杂这。
      他们只是途径此地求个落脚的地方,徐老爷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将此事作罢。
      只是希望那明月郎可别再来了。
      “可他还抢走我们许多饼呢!这我不该找他算账么?”
      春荣觉得,小乞丐可怜是可怜,但也不是他们的错,凭什么要他们家受这些麻烦,好像不原谅他,还是什么大错了。
      于氏愣住了,可从来没人会这样说。
      她难道不该可怜那孩子么,怎么心肠这般的硬。
      “那……那我替他赔你们饼就是了,不过几个饼罢了……”
      真是,真是斤斤计较。
      “不过几个饼罢了,您到是赶紧赔了啊。”
      谁晓得她是不是嘴上说说,那些粮食都被糟蹋了,可叫春荣心疼,那都是她娘一粒粒种出来,磨出来的好面,都叫外人给糟蹋了。
      她才不稀罕那妇人的饼,听她咳个没完,谁晓得有没有病呢。
      “您这孙女好伶俐的口齿,不像我家那个笨嘴拙舌的。”
      于氏笑呵呵的看着春荣,心里却老大不高兴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她小孩子不懂事,哪里就要你们赔了,既然是粮食,只要是吃进了肚里都算不得浪费了。”老爷子摆摆手,“您也别和我家这孩子计较了。”
      见自己的话又被原封不动的送还了回来,于氏心头气恼,甩甩袖子就走了。
      “您干嘛不要她赔呢,咱们自己吃不好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这孙女不经事不晓得轻重,“你晓得她家里有几口人呢,且那什么明月郎还伙着一帮子帮手呢,若是又闹起来了可怎么是个头,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等你爹寻到船回来,咱们就离开这个是非地吧。”
      直至金乌西沉,风尘仆仆的徐二终于回来了。
      他忙活了一天,一回来就先吃下了四五张饼又喝了一海碗热汤,打了个饱嗝这才有力气说话。
      说是没寻着合适的,等再过几日再瞧瞧吧。
      “好路不易行,今日竟有人开口就要我十贯钱,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哪里拿得出这许多来。”
      徐老爷子在心底盘算了一番,觉得并不怎么贵,说:“咱们五口人,倒也不算贵了,不如就乘了他家的罢。”
      徐二抬起来为难的说:“哪里才了十贯,他一个人就要这么多呢,咱们五口人,少说也要五十贯去了。”
      老爷子又走不得远路,只能乘船,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要知道五十贯都可以在熙州起几间屋子了。
      先不说他没钱,就是有也舍不得一下子拿出来这许多来。
      “要实在不行,咱们就在这里赁间好点的屋子,先住下,等你大哥送些趁手的银钱再赶路也不迟。”
      他年纪大了实在是折腾不起,可徐二好面子,觉得自己若是写信回去要钱,岂不是在哥哥面前又低了他一头,这怎么能够。
      徐二嘴上答应了,却没照做。
      老爷子对此毫不知情,只一心盼着早些回去,自己也能少受些苦楚。
      他害怕,真害怕啊,若是死在半路不能叶落归根可如何是好。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自己现在远比以前怕死了。
      大概自己真是老了……
      先不说檀州那边接了徐二的书信,却久不见归,心中如何忧心暂且不提。
      那头的明月郎却有大祸要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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