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无咎》橙汁儿可乐

23、嫁祸

　　四日后，小柳将那些好心姑姑，善良公公们给的药方一张一张铺开在桌上。张玥儿指着那些药方，一张张数着：“一张，两张，三张......足足十一张欸。”

　　小柳点头说到：“每张奴婢都仔细看过，这十一张里，有七张上都有一味红斑蛇，还都写着需取活蛇蛇胆入药。”

　　张玥儿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糖糕，一边面露嫌弃地说到：“本以为会给个什么毒方子要我大病一场的，我都做好了准备呢，那母子俩可倒好，倒是直接，直接让我把蛇抓进宫里。”

　　小柳却轻声安慰到：“这样也好啊主子，省着受那身子上的苦了，当时那位四公主说的时候奴婢便担心，他们若真要搞些让人夜晚发痛致幻的药来，您这本就虚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提到萧卿卿，张玥儿却笑了笑，继续说到：“你别说，这位四公主还真是有些鬼主意。”

　　小柳却憋憋嘴，没有说话。那个四公主虽然想了这将计就计的办法，但要说她全然是好心，小柳第一个不信。

　　张玥儿见小柳仍阴沉着脸，以为她还在担心，于是语气柔和地安慰到：“好啦小柳，这不是不用生病了嘛，我们只需要把那红斑蛇弄进宫来。”说到这里，张玥儿还是皱了皱眉，小声说到：“不过那东西想想还挺瘆人的。”

　　小柳闻言，连忙说道：“这个主子不必担心，抓了来奴婢就放在宫里仔细看着，总不是为了过皇后娘娘那关而已，您不必真的见到这东西。”

　　张玥儿看向小柳，突然有些心疼，她伸手将小柳的碎发抚到耳后，轻声问到：“小柳，你怕吗？”

　　小柳闻言一愣，连忙摆手到：“不怕，不怕的。”

　　张玥儿抿抿嘴唇，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柳胆子小到和家里的教习姑姑撒谎都会发抖，如今她怎会不怕呢。

　　小柳自知被张玥儿看穿，便又梗了梗脖子，似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说到：“是有一点怕，但是奴婢已经长大了，要能护着主子才行。”

　　张玥儿看着小柳慌张又坚定的模样，心中有些泛酸，说到：“之后不管去哪，吃穿用度肯定是比现在要苦上不少了，倒是委屈你了。”

　　小柳睁大了眼睛反驳到：“主子说什么呢，小柳这辈子都要跟着主子，跟着主子就不苦。”

　　张玥儿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塞了一块糖糕给小柳，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糕点渣子说到：“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找人去寻吧。”

　　小柳点了点头，将糖糕塞进嘴里，收拾着桌上的药方。

　　果然，没过两日，玉莛殿中出现了红斑蛇的传言不胫而走，那关于红斑蛇的妖祸之说也很快传进了皇后的耳朵。

　　玉莛殿内，张玥儿跪在地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皇后寒着一张脸不看她，云岚则皱着眉，吩咐小柳将那装蛇的篓子处理掉。

　　小柳提着篓子跌跌撞撞地出了殿门，皇后语气冰冷地问到：“都有谁知道。”

　　张玥儿哆哆嗦嗦地开口说到：“好多人，这味药难找，我便托了好多宫女宫人帮我从宫外去寻的。”

　　皇后闻言，脸色更差了，她一时语塞，只从牙缝里急出一个“你”来。张玥儿顿时吓得缩起了脖子。

　　皇后看她这个样子，心中着实气她的蠢笨，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只是个孩子。半晌，她才又开口说到：“你要寻药，为什么不来找我。”

　　张玥儿便又适时地落下泪来，按照萧卿卿教地，娇弱地哭着说到：“我想着姑母有大事要忙，只是抓个药便没敢劳烦姑母。我只是想着病快点好为姑母分忧，没成想惹了这番事端，姑母，怎么办啊姑母。”

　　皇后叹了口气，阴沉地说到：“你真是蠢啊，中了人家的计，你沾染妖祸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皇上耳中，就算皇上怜你，我想救你，也抵不住文武百官，京中百姓的悠悠之口。这妖妃的头衔，还不知要给张家惹上多少麻烦。”

　　张玥儿闻言，好似真的被吓住一般，一双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愣愣地望着皇后不知道眨，半晌，才带着哭腔地说到：“皇上现在还不知道，姑母，要不我死了吧，就说我病死了，只要不连累姑母和父亲便好。”

　　皇后看向自己这个侄女，虽然不是个聪慧的丫头，但她刚刚说的话确实没错，最重要的是不能连累张家，不然自己几十年的日子便是白捱过来了，只是真要她死吗？自己还真地忍不下心来。

　　沉默了良久，她站起身，说到：“你先待在殿里，没我的吩咐，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出去。”

　　张玥儿闻言，便抹了抹眼泪，赶紧点头应下。

　　回到永延殿后，皇后细细揣度着此事。自己知道此事后，便立刻派人去寻那些拿药方给玥儿的人，可蹊跷的是，竟一个也找不到，想必也是做这局的人刻意为之。

　　虽十有八九是那长乐殿所为，可如今并没有继续追查的时间，皇上最在意名声，做局之人也必然会想着把事情传到皇上耳中。

　　如今后宫传言已然不少，若是哪个胆子大的将此事传到御前，那便是板上钉钉的妖妃了，到时候就算玥儿真的病死，张家不被牵连，也免不了让皇上心生芥蒂，何况哥哥又是太常令，负责皇家祭祀的太常令，女儿若是妖妃，想想便是劫难。

　　好在皇上近些日忙着南方四郡水利拨款一事，无心过问后宫，还有一丝喘息的时间。事已至此，便是要在事情还未闹大之前，先灭了这火。那妖祸不在玥儿身上，又能在谁身上呢？

　　想到这里，皇后抬了抬手，叫来了云岚。她低声吩咐到：“去督军府，把四公主叫来。”同样是不祥，若是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这人是去叫了，却到了第二日都没有等来这位四公主进宫，倒是萧珹急匆匆地进了宫。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永延殿，见到皇后便跪下连声认错。皇后见状心中一沉，顿感不妙。她阴着脸问到：“本宫差人召福安公主入宫，怎么倒叫来了三皇子。”

　　萧珹面露难色，连忙说到：“回母后的话，卿卿前两日便去了凤京城外的感华寺，府中已派人去叫了，只是这脚程来回怎么也要一日了。儿臣接到母后的传召时，南北骑营正巧出了点事，儿臣自是不敢怠慢母后传召，便想着自己过来解释。但您也知道，骑营现在乱作一团，父皇本就因着上次陈实的事对儿臣有所不满。所以儿臣安排完差事便赶紧过来了，还请母后不要怪罪。”

　　皇后眉头一皱，对萧珹后面的托词并不感兴趣，沉声问道：“她去感华寺干什么？”

　　正中下怀，萧珹低着头，吞吞吐吐不敢多言。

　　皇后见状，语气便不耐烦起来，说到：“有什么便说。”

　　萧珹这才开口说到：“不知母后知不知道凤京最近的妖祸传言。”

　　皇后闻言眼神一颤，但随即还是语气平静地说到：“略有所闻，只是这和四公主有什么关系。”

　　萧珹苦笑着说到：“母后您也知道卿卿小时候的事，她胆子小，怕这妖祸又和她扯上关系，也怕宫里再怪罪，这才一听说京中的妖祸传言，便自己跑去感华寺拜佛念经，为凤京百姓祈福消灾。”

　　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珹，良久，才说到：“她倒是胆子小。”

　　萧珹仍是苦笑，说到：“母后说的是，她也是在皇陵待了六年吃斋念佛惯了，总想着佛祖保佑，便会平安顺遂。”

　　皇后顿了顿，摆摆手说到：“行吧，不在便罢了，她若想在庙里念佛，便让她念吧，不必让她回来，你也回去吧。”

　　萧珹也不多做停留，听皇后这么说，便行礼离开了。

　　看着萧珹离开的背影，皇后若有所思。去寺庙避祸，倒是个不错的方法，眼下玥儿的事皇上还不知道，那现在出宫去寺庙祈福养病也无可厚非。想那长乐殿也不会追着已经离宫的人不放，不过就是少了这个皇上身边的棋子，但事已至此，总比引火上身要好。

　　她叫来云岚，小声安排到：“明日在玉莛殿安排一场法事，就说为玥儿的病祈福。”

　　法事倒是很顺利，除了跪在殿中的张玥儿，皇后特意请来了几位宫中的夫人，当然，这其中便有长乐殿的辛夫人。

　　辛夫人倒是并不担心，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算是有高僧做法事，皇上也定不会留个妖祸缠身的妃嫔在宫中的。

　　只是一个时辰的法事结束，高僧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到：“这位贵人颇有佛缘，若是能到佛寺修行，定可以为大梁添些福泽。

　　辛夫人心中一惊，看向皇后，皇后却并没看她，而是拜谢到：“多谢高僧点播，我定将您的话告诉皇上。”

　　拜别高僧，皇后仍面目和缓，转身双手合十地虔诚诵经。

　　辛夫人瞪大了眼睛，她，她竟然断臂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