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猎物［末世］》森清雨

11、回忆

　　李烁拿过那颗苹果，又重复了一遍：“别吃。”

　　他呼吸急促，对于苹果的渴望以及一丝丝恐惧在蔓延。

　　“到底怎么了？”纪景被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好像，好像想起来了，但我不确定，我只是猜测会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那种被深埋的，关键的骇人的记忆，正逐渐浮现脑中，让他胸口剧烈起伏。

　　“给我刀子。”

　　纪景毫不犹豫将折叠军刀掏出来递了过去。

　　李烁立马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滴落到苹果上。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但等了几分钟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除了一阵阵刺痛在掌心蔓延开，疼得手指发麻。

　　李烁看到纪景充满疑惑的表情，发出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神经？做着毫无道理的事？”

　　纪景没有接茬，视线下垂，紧盯着李烁的手，眉眼间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神色，虽然伤口不深，但是......

　　“你有你的道理，现在这种时候，出现什么异状我都不会怀疑。”

　　“以前我将那件事当故事说给别人听时，他们都不相信。”

　　他漆黑的头发看上去像是泼墨一般，纪景拉过他的手，伸出舌头舔舐着。

　　用他那特殊的□□试图让伤口愈合。

　　李烁觉得纪景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这种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一时间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

　　“把食物端到床边吃行吗？我不想站着干聊。我会跟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会让你知道病毒的原始真相。”

　　***

　　一个已经满十四周岁父母意外去世的大孩子，存款很少，亲戚关系疏远，没有人愿意领养，靠着低保生存尤其艰难。

　　机缘巧合下，在公园里认识一个改变命运的人。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傍晚，天渐黑，一个怀孕的女人竟然也在翻垃圾桶。

　　飘着小雪的郊区，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

　　一个怀孕的穿着寒酸的女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垃圾桶旁翻找东西，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

　　他没有将手中蛇皮袋里的废品给女人，虽然年纪小，但他知道，这时候谁都不要说话最好，他没有余力同情别人。

　　每个人都有难处。

　　地上积着薄薄一层雪，他的鞋子质量很差，有些水从鞋底浸入脚底，寒意彻骨。

　　女人在后面轻轻说了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要来我家吃顿热饭吗？”

　　李烁垂下了拖着废品的口袋，脑袋耷拉着，他没说话，跟着女人身边。

　　女人收拾好东西，走的很慢，李烁跟在后面，步伐也刻意放缓。

　　没想到到达的地方竟然是一处独栋带院的别墅。

　　女人似乎看出了李烁的诧异。

　　“我老公之前在这家人家做帮工，经常定期采购食物送来。”

　　之前......李烁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女人带他从侧门进入，但是没有去别墅主楼，而是在另外一处像是保姆呆的地方。

　　离主别墅有个几百米距离。

　　里面有一些杂物，有一间卧室，空调也有，基础日用品也有。

　　“在老公去世后，主家也愿意让我暂时住在这，平时我会给院子里花坛除除草，其实并没有什么活，只是主家人好，看我怀孕了，没有让我继续做饭打扫干重活，但我自己闲不住，只要一个人坐着就会胡思乱想。”

　　女人唠唠叨叨的解释，她打开空调，让李烁坐在一张桌子旁，然后从一个小冰箱里端出几盘菜，逐个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糖醋排骨，葱煎脆皮豆腐，还有个蘑菇烧鸡肉，看着确实不错，虽然没有绿叶菜，但是李烁平时吃了够多的青菜了，这么冷的天，也确实需要油水带来热量。

　　他也很久没吃过这种食物了。

　　“你别不好意思，我其实之前看到你好几次了，感觉你可能跟我一样遇到了难处。”

　　女人给他夹肉，堆得满满的。

　　李烁埋头，第一块肉下肚的时候他很难受，但是他很快忍住了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要回老家了，我打算生下孩子，我的母亲虽然年纪有些大，但也能帮我搭把手。”

　　这是好事，有妈妈的人再怎样也是幸福的。

　　李烁独自这样想着，女人看他吃的急又快。

　　“我给你倒点水吧。”

　　再让孕妇照顾自己，也太不像话了。

　　李烁终于开口了：“谢谢你，我自己来。”

　　李烁起身去拿条桌上显眼的空碗，走过去用水壶倒满，站着狂灌进去后，将碗放入水池后，回来接着吃饭。

　　“哎。”女人一声叹息。

　　“孩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李烁。”

　　“那里叫我李阿姨就行，我们主家经常资助一些贫困生，今天他会回来给我结算工资，到时候我会尽量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让你不这么辛苦。”

　　明明都是处境艰难的人，女人还这样关照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吃完饭后，空调里的暖气让他觉得很舒服，鞋里好像也慢慢捂干了。

　　有汽车从大门处驶进来的声音。

　　看着就很昂贵，没有一丝灰尘的汽车。李烁勾着脖子透过窗子看去。

　　女人在身上又裹了件厚棉服，然后给他也找了一件棉服，虽然是女款，但因为是黑色的倒也不违和。

　　“走吧，跟我去看看，即使被拒绝了，也不要难过，好吗？”

　　李烁点点头。

　　明明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却感觉很遥远。

　　李烁看到别墅门口有两个穿着轻薄羽绒服，跟他差不多高的少年。

　　身边还有两个保镖护着。

　　离得越近，就能发现原来是一对双胞胎，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另外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脚踩一双小皮靴，皮肤白皙，非常漂亮且充满贵气的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一眼便能看出，是从小便被一直被丰裕的物质滋养的孩子。

　　“沈阿姨，这是谁啊？”

　　左边穿蓝色羽绒服的少年，笑得很甜，很好奇的看着李烁。

　　“啊，这是我远房表亲的孩子，过来投靠我，但我也帮不了什么忙，我是想问问你们爸爸在不在。”

　　“爸爸？”蓝衣少年回身看向别墅里面：“刚刚回来应该就去书房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梦海少爷。”这个叫沈阿姨的女人看了一眼李烁，叮嘱道：“你能在这等一会吗？”

　　李烁点点头。

　　他懂，有些人家是不喜欢陌生人随意出入私人住宅的。

　　他拉紧衣服，向后退了几步，看到沈阿姨进去后便低下头。

　　“小少爷进去吧。”保镖催促着两孩子快进去。

　　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白衣服少年臭着脸，看也没看李烁一眼，立马进了屋。

　　蓝色羽绒服的少年，温温柔柔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缓缓脱下羽绒服，走到李烁身边递了过去。

　　“你穿这件吧，站着外面很冷的，你身上的衣服看着不贴身，从下面会灌进风。”

　　“哎，白少爷......”

　　蓝衣服少年立马抬手制止。

　　“你们别管。”白梦海面向保镖一脸的冷漠，但在转向李烁时，立马恢复了笑颜。

　　李烁看呆了，明明看着差不多大，差不多身高，但莫名觉得对方气场强大。

　　“拿着呀，难不成你要让我替你穿上？”

　　李烁犹豫着。

　　少年催促着：“那我替你穿？”

　　李烁一把接过衣服，嘴里小声咕哝了一句：“谢谢白少爷。”

　　“哈，你干嘛这样称呼我，又不是我家佣人。”少年像是被逗乐了。

　　“你在这等一会吧，我大概知道沈阿姨要做什么。”

　　随即快步进了室内。

　　外面只留了李烁一个人，雪花飘扬，之前地面还只是薄薄的一层，此时已经快几厘米厚了。

　　李烁并没有换上那件羽绒服，他拿在手中，看的出神。

　　这件衣服，非常轻，非常暖和的样子，手感料子出奇的好，衣领处有自己不认识的商标。

　　很久以后，李烁才知道那件衣服的价值是——十二万。

　　对于当时的人工薪资底薪只有三千左右的社会，那是个惊人的天文数字。

　　只是觉得衣服很贵，李烁搓揉几下后便小心的拿着，没多久，有人招呼他进去。

　　一个高大的保镖，冷脸带着他往二楼去。

　　房子里暖气很足，内部不是那种过度奢华的装修，简单，但是充满艺术气息。

　　一些别致的瓷器放在显然的地方，脚下的地毯花纹低调，但是脚感非常好。

　　李烁低头看向脚下这双侧边开裂的鞋子，和这昂贵的地毯对比起来，像是闯入了异世界一样。

　　沈阿姨先出来了，她走过来低声在李烁耳边说：“有机会，你要听话，一定要搏个机会，我知道你很聪明。”

　　推门进入后，房门立马被人关上。

　　李烁根本不敢抬眼看，他也不知道此时该表现的大胆还是怎样？需要讨好别人该怎么做。

　　但抱着那件温暖的羽绒服，令他逐渐产生了一丝勇气。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不出年纪到底多大，带着副眼镜，翻阅着手中一本瓷器杂志。

　　眼皮也没抬一下。

　　李烁看到办公桌旁站着那个送他衣服的少年。

　　这会他已经又穿了一套过膝的淡蓝羊绒大衣。

　　少年依旧对他笑眯眯的，然后叫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爸爸，人来了，不要看了。”

　　男人并没有放下手头的杂志，只是抬眼瞄了一眼李烁，又继续低头翻阅。

　　有几分钟的沉默，李烁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来这，他承认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单纯的孩子，他也是有想法的。

　　如果被这种人家收留做点杂活什么，哪怕不给钱，供个吃住他也知足。

　　良久，男人才问了一句。

　　“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