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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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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期间,俞倾应邀,去了一趟柏璟的家里玩儿。
派车来接他,一路开进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别墅密度极低,人工湖广阔如镜,直升机停机坪、高尔夫球场、马场都有瞧见。
到了,把妈妈准备的伴手礼让管家接过,被柏璟独自带着四处逛,俞倾问:“你父母在家吗?”
他说不在,又瞧他:“你想见他们吗?”
俞倾望着满目堂皇雅致的挑高大客厅,水晶吊灯的柔光落入眼眸,说:“我也不知道想不想,很好奇,又忐忑。”
他笑:“怕什么?”
俞倾摸了摸下颌,说:“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柏璟推着他的背走:“你想太多,你怎么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俞倾拿手攘他一下。柏璟笑了笑,说:“他们不会看不上你,只会相信我的眼光。明天我妈会回来,到时候你可以见到她。”俞倾笑了笑,说好。
在几层楼慢悠悠地转,俞倾调侃:“房子那么大,会迷路吧。”柏璟淡笑:“那你就跟紧我。”
俞倾想象他小时候在大房子里转来转去的样子,不自觉笑了笑,说:“我能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柏璟说:“没什么好看。”俞倾说:“好奇啊,想看。”拉了拉他,柏璟还是给他看了,拎了他到卧室,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俞倾正忙眼看着他的简约风的私密空间,接过了,是七八岁小男孩的模样,被他爷奶抱坐在中间,沙发后站着他父母,是全家福呢,华贵优雅的一家子,俞倾心里叹,果然是小王子,真好看。俞倾边问边看,看完了说:“其他的呢,没有相册吗?”
柏璟放回相框,说:“看一张够了,我房里没相册。”俞倾说好吧。便就在他卧室里多看了看,一架天文望远镜支在窗边,俞倾眼睛亮了,他说晚上可以在阳台观星,俞倾说好啊,开始期待着夜里看星星。在他的大阳台上撑着栏杆看了看后花园风景,一片秋色斑斓。
卧室直通旁边一个书房和玩具房,一整面墙的弓箭,一整面墙的金属拼装模型,俞倾就叹为观止,说好帅。他说要不要挑一个?俞倾摇头,说不夺人所好,摆在这里才有气势。
他说这是小时候的兴趣,现在只有摆设作用。俞倾挑了一个蜘蛛的金属模型,拆了,研究着细细拼上,赞叹工艺,玩了玩后放回去。
然后去了其他地方,二楼的客厅有一架三角钢琴,俞倾说你会钢琴,他说一般,俞倾拉拉他,说让我听听,他瞥一眼,说,我给你表演才艺呢?
他坐下了,双手放上琴键,一曲清越温柔的琴曲,从他指下缓缓流淌出来,流入俞倾耳朵,听痴了,也看痴了,但也没忘记赶紧掏出手机,录了视频。
曲尽,他收手,俞倾说好听啊,如听仙乐耳暂明,余音绕耳久不绝。他压着笑,说,你再浮夸点儿吧。俞倾就端着腔说,只曲只因天上有,下句被他给打断,笑声说你够了。
俞倾笑盈盈的,晃晃手机,说我能发朋友圈吗?他说随你。俞倾就发了,配字:珠玉在侧,人间理想。过后看着点赞评论噌噌噌地涨。都是夸的,俞倾看得很高兴,一些长衢旧女同学连着京大新女同学,不客气地发,祝99;多发糖,爱看。俞倾看得忍俊不禁。夜里真的看到了宇宙星云,瑰丽,梦幻,俞倾心满意足地去客房睡了。
第二日在地下泳池游泳的时候,谭松明来了,他家也在这片,踩个平衡车就来了。也是两周没见了,笑嘻嘻地说:“哟,登堂入室了。”
俞倾双臂屈肘抚在泳池边,笑嘻嘻地说:“是啊,我还宾至如归了。”
谭松明斜一眼:“哥,这人脸皮厚成这样了,以后怎么得了,你不能惯着他。”
俞倾乐不可支,说:“你哥给我撑腰呢。”柏璟笑笑,说:“下不下水?”
谭松明说下。去换了泳裤来,一猛子扎进水里,水花溅了俞倾一脸,说:“来比比啊,游个来回。”三人就比了比,俞倾惨输,被谭松明欢欢喜喜地损了一通。
后来去花园草坪,玩儿射箭。叶辰安也来了,自带了心爱弓箭,四个人在绿茵上满怀秋光,雪粒跟着在,顾自在草地上找地方躺下。
俞倾还是个小白,先由柏璟教了教,谭松明跟叶辰安两人已经开玩儿,共射一个靶子,轮流一人一箭,看谁得分高,不亦乐乎地指挥着佣人再三移远靶位。
后来说,老规矩,一起较量,最差的人罚,谭松明正叫着叶辰安想损招,俞倾就说话:“这是针对我啊,显然我是最差的,不公平。”
叶辰安拍拍谭松明,说:“也是,这没悬念,不能按我们以往的来。”谭松明就努着嘴想新玩法,柏璟先说:“我跟他一组,你俩一组,这样有悬念。”
叶辰安说:“那输的两人一起罚?”谭松明歪唇一笑:“那来吧,哥,以前没胜过你,今天你带个菜鸟,做好受罚的准备啊。”谭松明和叶辰安兴奋地击掌一下,叶辰安说:“终于也有看你笑话的一天啊。”
俞倾被他俩笑得发毛,问柏璟,惩罚很坑人吗?柏璟拍拍俞倾的背,说:“不想做丢脸的事,就争气点。”俞倾捏着弓吸气,说好有压力。
好在谭叶俩人在柏璟的气场下,不太敢出太损的招儿,俞倾听了,接受度尚可,觉得就算输了,也还能有保住自己颜面的余地。
一人一个靶子,同距,同时,抽箭拉弓,任凭微风随机吹拂,一篓子的箭支射完,游戏结束。尽管俞倾卯足了劲,柏璟箭无虚发,但对面俩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俩比不上柏璟得过金牌的水准,但也是从小玩起的,碾压俞倾轻而易举。所以他俩的总分不算意外地高过他和柏璟。
俞倾抿一抿唇,睁着双眼地看向柏璟,说:“我拖累你了,你能吃酸吗?”柏璟淡淡瞥一眼,说:“控制住表情。”
谭叶俩人已经起哄起来了,坐桌对面举着手机预备抓拍,桌上摆着一盘刚被佣人端来的新鲜柠檬瓣,俞倾和他就坐下了,对视一眼,拿起一瓣柠檬去皮,放入口中,咬出汁,一瞬间牙龈就被刺扎了一样,汁水浸了两排牙,发疼,刺激软肉,又涩苦,牙僵,隐隐软,被迫满口生津,赶紧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也没功夫去闻扑进鼻子的清香,脸上五官都欲皱,拼力控制着,脸肌发紧。
又继续吃,一人要吃掉一整个柠檬,俞倾眼泪吃出来了,脸上发热,耳朵更是滚烫,整个脖颈绷紧,身体都欲冲动逃窜。对面谭松明跟叶辰安不停地咽口水、滚喉咙,嘶一嘶牙,一脸挤眉缩眼地看着,好像也跟着吃了柠檬。
俞倾一边强顶着粗嚼吞咽,也看向柏璟,他耳朵也红了,但脸上表情没崩坏,只是拧紧眉头,绷着皮肤,吃完一瓣后,微咧一下嘴地咬牙,很快吃下一瓣。眼神对视上,都是难言。
两人吃完了,俞倾整个人倒在柏璟肩膀上,叫着酸死了!痛苦地用头撞他的肩膀。
对面俩人笑,但看向抓拍的一通照片又郁闷。柏璟拍了拍俞倾的背,说喝水,俞倾直起身,抹自己眼眶的泪,拿起桌上的蜂蜜糖水喝,柏璟也在喝,俞倾说牙都快没知觉了,他笑,也是终于松下气的样子。
对面俩人吐槽:“你们真强,表情竟然能不狰狞,还能是帅的!就离谱。”说着,他俩就想也试试,让人再拿柠檬出来,然后在一通抓拍的照片里挑出最丑照,让他俩自己发朋友圈。俞倾看了看自己的,斜头看看他的,都不算丑,表情管理还行,没有心理负担地发了朋友圈。
新鲜柠檬被端了来,谭松明跟叶辰安一人拿起一瓣,一口咬进嘴里,谭松明表情当即就变了,失去人样,嘴龇开呸的吐了。叶辰安还能吃,但脸皮在抽搐,手攥拳按桌地硬咽下去。四个人一起笑。
傍晚的时候,见到了柏璟的妈妈,满披夕光,踏进客厅大门,高跟鞋叩地清脆,一身及膝浅棕裙装,束有深色腰带,西装外套和皮包被身后的女助理拿着,及肩微卷的黑发,一侧夹在耳后,耳饰金光微闪,美丽英气的脸上微有倦意。
管家拎一排佣人来迎,她点下额。看到柏璟才笑了,他说:“妈,回来了。”她笑起来眉眼很温柔,和柏璟眉眼相似,嗓音略低,说回来了,一只手抚抚他的肩臂。然后看向他旁边,柏璟说:“这是俞倾。”俞倾便喊:“阿姨好。”
她笑一笑,说:“没想到你模样这么好。光这样看着,你们俩合得来也不奇怪,气质挺搭的。你知道吗?”俞倾很认真地看着她,她徐徐说:“除了松明他们几个发小,你是柏璟第一个带来家里的朋友,他特意说,想把你介绍给我和他爸认识。不过他爸国外参加一个峰会,遗憾见不到你。”
俞倾心发虚,很切切地说:“见到阿姨很高兴,我作为小辈上门做客,虽然很期望见到阿姨和叔叔二人,但您们工作繁忙,能见到阿姨我就已经受宠若惊了。一下目睹阿姨的风采,我有些紧张了。”俞倾眼眸微闪,摸摸脖子。
她笑,整个眉眼舒展,让坐下说吧。柏璟也笑,抬手拍拍俞倾的背。她坐着,叠腿抚抚臂,余带笑意说:“你是个真诚的男生,不错。能力也优秀,他和你交好,有个知己,我也挺高兴。你知道吧,他有些自负的,不太能瞧得上同龄人。”
她眉眼三分笑谑地觑一眼柏璟。俞倾微笑,看看柏璟,他叠腿靠背,慵懒坐着,听这话唇边勾勾笑,不置可否的样子。俞倾轻松道:“我蒙承他看得上呢,他自然是样样好,我很高兴和他做朋友。而且我受他很多照顾,心里很感激。”
柏母笑笑说:“应该的,朋友之间互相照应。”她端起送来的茶,慢慢呷饮。而后说:“听说你母亲是教师……”她慢慢问些他家里情况,而后说:“等日后有空,请你父母出来一叙吧。”她看向柏璟:“这事你留意吧,安排个所有人空闲的机会。”他点头,说我留意。
而后她不紧不慢起身,说回房休息一会,晚饭下来。俞倾站起身,目送她。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二楼后,俞倾在柏璟身旁坐下,把背软了,柏璟挑着眉觑他,说:“你放心了,她挺喜欢你的。”俞倾笑笑,说:“你妈妈真是美丽温柔不失威严。”他笑一记。
晚饭的时候,她被管家叫下来,已换了柔软的家居服,面容倦意已褪,眼眸灼亮。她在客厅递给俞倾一个小饰盒,说见面礼,看喜欢吗?
是一枚胸针,倒8字,无限符号,铂金,半弧黑钻幽幽浮光。俞倾说:“很好看,非常喜欢,谢谢阿姨赠予对我而言很贵重的礼物,您认可我,我自然不好推辞,就很厚脸皮地收下,心里太感激了,我会好好珍惜的。日后我一定用自己的能力回礼。现在阶段,如果您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随时使唤。”
她笑,拍拍他的手臂,说:“你有这份心,很好。柏璟看重你,我自然也看重,你日后前途无限,你跟他彼此惺惺相惜,我当然乐见其成。”
俞倾笑,说谢谢阿姨。她又递给柏璟两张票,说:“这是位法国当代艺术家的画展票,就在后日,一位朋友送的,我和你爸可没空去,想到衿画会喜欢,你带她去看吧。顺便在巴黎玩玩也不错。”柏璟看看票,说好。
俞倾静静看着,脸上微木了木,又抿抿唇合适地微笑。
第二日,和柏母一道用过早午餐,在阳光花房里坐坐,喝茶,聊聊天。下午时候,俞倾便辞了。她说:“代我向你父母问好,我期待和他们见面,他们教养出你这样品行的男生,必然是很好的人。”
俞倾说:“我回去和他们说,我见到了一位比网上文章描述得更有魅力的商界女性兼美丽温柔的年轻妈妈,他们更加期待见您。”
她笑,说:“我很高兴你成为柏璟的好朋友,他跟你在一起,开朗点了,跟松明他们一起也是带点高冷的,是吧?包括在衿画面前。”她笑眼看向柏璟,他随意说:“您说是就是。”
俞倾说:“他这样很有气场呢,特别招人敬三分。”她搭一下柏璟的背,说:“谈恋爱要什么气场。”柏璟说:“八字没一撇呢。”她移眼看向俞倾:“跟我也摆高冷呢。”俞倾笑。
柏璟说:“好了,我送他回去。”俞倾冲柏母挥手:“阿姨再见。”她微笑:“下次来玩。”
俞倾知道后两日柏璟便是和衿画在巴黎游玩,没有问他什么,是从衿画发的朋友圈里窥到了些许:
个性的画作与她和那位艺术家的合照,她买了一幅画。塞纳河上倒影的夕阳,铁搭上俯瞰的夜景,人头攒动观望的蒙娜丽莎,体育场里前排视角的足球赛,这是她陪他看的活动。一张她在广场上喂鸽子的单人照,蹲下,任凭长裙垂地,风吹动发丝,鸽子佣上前在她掌心啄食,一只展翅腾在臂上,她惊喜仰看镜头,笑靥的一瞬间。是他拍的。
还有一张她和他的合照,在桥上背靠余晖,路灯幽远,身影笼在灰蓝暮霭里,朦朦胧胧,她坐在桥的石栏上,两手撑在身侧,他站着,一手放裤袋,一手护她身后。
俞倾知道,他是不太爱拍照的。照片很好看。俞倾点了赞,犹豫很久,还是没有评论什么,只是看着谭松明他们在评论区刷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