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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圭影 ...

  •   实验室的排气扇嗡嗡作响,林澹摘下手套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修复台上的战国玉圭在冷光灯下泛着青灰色,二十八枚银斑组成的星图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这是她接手修复的第七天,那些顽固的裂纹仿佛在嘲笑现代科技的无能。

      "姜姐,偏振成像有发现!"实习生小周举着紫外线灯凑过来,蓝光扫过玉圭表面时,北斗七星的位置突然泛起鱼鳞状反光。林澹俯身细看,镊子尖悬在"摇光"星位上方——那里有道新鲜的裂痕,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正在玻璃台面晕开,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窗外传来渡鸦刺耳的叫声。林澹抬头时,正对上防盗网外三双血红的眼睛。为首那只猛禽爪子上系着褪色的五彩绳,与她上周在古墓壁画上见过的驱邪绦子一模一样。

      "光谱分析显示金属成分异常。"小周把平板递过来,指尖有些发抖,"北斗区域的铜锡比例比其他区域低15%,更像是...像是..."

      "像是反复熔铸过。"林澹接话时,余光瞥见玉圭裂缝中的反光。那些银斑在特定角度下竟拼出个甲骨文的"亡"字,边缘渗出的胶状物正缓缓蠕动,像极了生物实验室培养皿里的黏菌。

      黑暗降临得毫无预兆。林澹的后腰撞上恒温箱,试剂瓶碎裂声中小周带着哭腔喊:"我的手机不见了!"应急灯的红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防弹玻璃上,仿佛皮影戏里扭曲的鬼魅。

      "别慌,去检查备用电源。"林澹摸到应急手电,光束扫过玉圭时突然凝固。那些银斑悬浮在半空,在天花板投射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斗柄直指西北角的保险柜,柜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露出她上周修复的《云梦秦简》。

      暗红液体顺着操作台纹路流淌,在地砖缝隙汇成溪流。当血泊漫过墙角的青铜爵仿品时,饕餮纹的眼窝突然泛起幽光。林澹想起导师的警告:某些古玉会吸附祭祀时的生物信息,在特定条件下释放。

      "方案要追加秦简元素..."值班员老张梦游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林澹转身时手电照亮他惨白的脸——这个总是乐呵呵的老好人此刻眼球上翻,嘴角淌着和玉圭如出一辙的暗红黏液,工作服前襟沾满墓土似的黑渍。

      小周突然抓住她胳膊:"竹简在动!"

      朱砂书写的"辛卯日忌启封"正在血泊中溶解,字迹像活过来的蚯蚓般扭动着爬向玉圭。某片竹简上的"始皇廿六年"刻痕褪色成棕褐,与林澹昨天在兵马俑修复报告上见的氧化痕迹如出一辙。

      玉圭炸裂的瞬间,无数青铜碎屑迸溅而出。林澹扑倒小周时,后颈突然刺痛——某块碎片擦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灼痕。防弹玻璃柜轰然爆裂,秦简残片如飞刀般钉入墙体,其中一片擦着她耳际掠过,带起的风里有股熟悉的檀香味。

      "钥匙..."老张的呻吟像砂纸摩擦。林澹顺着他僵直的手指望去,玉圭裂缝里卡着个黄铜物件。应急灯扫过时,那分明是她公寓的防盗门钥匙,匙柄刻着的"1703"正在渗血似的泛红。

      监控屏突然亮起刺眼蓝光。画面中的林澹始终背对镜头,修复玉圭的身影逐渐透明。而老张的工位监控显示,他整晚都在地下库房搬运陶俑——与实验室发生的一切完全矛盾。

      晨光穿透玻璃时,暗红液体已蒸发殆尽。林澹捡起钥匙,发现齿槽沾着青灰色铜锈。手机突然震动,所长发来紧急通知:"三星堆新出土青铜神树枝干断裂,断裂面检测出与现代合金相同的成分。"

      配图让她浑身发冷——神树断裂处嵌着的玉片纹路,竟与钥匙齿痕完全吻合。

      整理残局时,林澹在废纸篓发现张泛黄宣纸。朱砂绘制的星图笔迹与她别无二致,落款日期却是"辛卯年腊月廿三"。她猛然惊觉今日正是辛卯日,而秦简的警告此刻化作锁骨处的灼痛——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玉圭裂纹相同的星图胎记。

      洗手间镜面蒙着血雾,水流变得粘稠暗红。林澹用纸巾擦拭时,镜面突然显现篆体水痕:「戌时三刻,太一归位」。当她看向腕表,21:45的指针正与胎记裂痕延伸方向重合。

      当晚站在1703室门前,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黄铜表面泛起青铜锈色。门开的刹那腥风扑面,门外不再是楼道,而是月光下的考古现场——三星堆神树残骸矗立在探方中央,断裂处闪烁着与钥匙相同的金属光泽。
      意识兀然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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