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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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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时就看好吧,”江朝月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我会赢的。”
郭玉堂没见到江朝月具体的情况,但他在门口,遥遥地听到里面的一些小动静。
门口人来人往,大家来去匆匆。郭玉堂站在门口,抱着手臂,有些神游。
他是被招安的。
他师傅说他确实算得上是习武奇才,给他报了武林大会。
第一次参加,下手就是没轻没重。没考虑人情世故,没考虑后续对自己可能带来的坎坷,直打到了第一,当成了魁首。
他对下山之路不算轻松,几乎所有人,都想和他比试一番。他烦不胜烦,最后还是在山上躲躲藏藏了好几天,踩着逐客的是最后一点时间线下山的。
一下山,便被人叫住,被特招进了锦衣卫,现在也算是有些小成就。
有一串脚步声停在了郭玉堂身边。
是萧翊。
郭玉堂认出来。今年武林大会让朝廷注意到了这股民间势力,为了更好的管理,或者说掌控,他们和剑宗达成了合作。而这合作,也是私下的。郭玉堂因为身份特殊,倒也知道一点。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直站到日落墙头。
人又都出来了。先是一些官员,随后是各种证人。
江朝月没出来。
萧翊和郭玉堂对视一眼,都是有些犹豫。
正在犹豫之间,江朝月和谢采熠一起有说有笑地出来了。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俱是端端正正地给谢采熠行了个礼。
再抬头,他们就看到了脸色古怪的江朝月。
江朝月和谢采熠又聊了一小会,这才分开。
谢采熠人一消失不见,萧翊就攀上了江朝月的肩膀,“怎么样?我干得不错吧?”
江朝月也是没有不好意思,抓住萧翊的手就是持续性夸奖,从第一次见面夸到前年从路人口中得知萧翊武林大会又进步了好大一截,直把萧翊夸得迷迷糊糊,犹如陷在云端。
正说着,江朝月看向一边的郭玉堂,眉毛一挑。
郭玉堂正觉大事不妙要跑路,却全然忘记了,声音比脚速度更快。
只听江朝月立刻洋洋洒洒地
对着郭玉堂的脸就开始夸了起来。
但好似郭玉堂不像萧翊江朝月那么有配得感,也不像杜舟那样泰然自若,反倒是有点小紧张。
江朝月和萧翊一边絮絮叨叨一边逮着郭玉堂讲。
i人,e人的玩具罢了。
直到彻底走出大理寺的势力氛围,萧翊这才问江朝月道,“结果怎么样?”
江朝月蓦然放松下来。
他之前太紧绷了,连讲话,也是一副扯起嘴皮子的样子。冰冷,但也同时给人一种疏离感。即使是在和萧翊郭玉堂打趣,也是眼睛多了一份聚焦,好像终于能确认看清眼前人了。
现在江朝月骤然一笑,本就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光滑得宛如白瓷。白瓷上是被女娲精心捏造的精致五官,此刻笑眼盈盈,“很顺利,真的很感谢你。”
萧翊摆摆手,“这有什么?”
听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解释,郭玉堂这才知道,江朝月手上的线索、人证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萧翊帮江朝月锁定嫌疑人的具体位置;李鸾负责提供江朝月一路上的住宿;如有需要,杜舟还会帮江朝月走一趟他的脸无法出现的地方。
“是大家在一起,我才能洗清冤屈的。”江朝月最后感叹道。
确实,谁能想到江朝月是真的有毅力?那么多的冤案、无头疑案,他去一个个跑,一个个查,查到最后不是被栽赃嫁祸,就是子虚乌有。
而三人成虎,江湖中人还真信了江朝月一家当真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江朝月生父生母有心辟谣,可惜却被认为不过是狡辩。
最后的最后,蓄意杀人,火光亮天。
这桩杀人案,绝对是有意为之。火都要烧完了,救火的人才姗姗来迟。
江朝月一咬牙,从救火人开始一个个排查,终于让他找着了——
那天,江朝月还给萧翊飞去了一封信。
萧翊心惊胆战地打开,生怕收到江朝月的噩耗。
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
萧翊松了口气,提笔,歪歪扭扭的写字让江朝月多多注意自己身体、别冲动,莫要不小心搭上自己的性命。
好在下一次通信,江朝月老老实实的寄来了一封长信,随之而来的,是一箱乱七八糟的东西。萧翊定睛看去,发现原来是物证。
那一瞬间,萧翊是真切的为江朝月感到高兴。
江朝月站在堂中,一转头,看到自己的爹娘,就站在人群中,捂着嘴,呜呜地小声哭着。
一颗悬着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江朝月趁着没人,找他们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他知道的,他的爹娘不是他真的爹娘,是他家当时的一个守卫和绣娘。他们受到江家的恩惠,将好不容易被江家送出的江朝月拉扯长大。
江朝月在被江家人拼死送出来后,生了一场大病,将前尘往事忘了个精光。
他们两深夜了还点着灯,两两对望,后来实在没法子,假装夫妻,说什么也要先将江朝月养大再说。
他们想,如果江朝月什么都不知道地长大,也好。
但江朝月实在是聪明伶俐,对武学的痴迷和上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再然后,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而在他们做决定之前,也是一夜烛未熄。
最后,他们跪在地上掷签子。
他们顺着天意做安排,而天,也给了他们好的回答。
江朝月不卑不亢,在堂上如实禀明。谋划人被逮捕。
而这件事的发展,与之前京城大火的书里剧情走向极为相似,一径流露出点消息,便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大家都在讨论江朝月。
窗外声浪一阵接一阵,被讨论的中心人物江朝月站在驿站前,收到了书店老板送来的银票。
江朝月手中抓着银票,肩膀一抖一抖。
这般反常的反应,引得周围人看了好几眼。
江朝月一把收好银票,又从兜里拿出几枚铜板,在信封上写上新地址去,走到门口无人处,又将银票塞几张进去,寄了出去。
江朝月知道这点银票无法感谢李鸾和杜舟对他的付出,但是不先这样做,江朝月又不安心。
看着驿站的工作人员把江朝月的信放好,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卸下半点负担。
五日后,案件细节、审判结果如实公布。
一时间,江朝月风头无两。
大家都笑称,“这话本还是保守了,这现实啊,比话本还有趣些。”
江朝月换了身衣服,但在当下的天气里,还是有些偏厚。
萧翊看了江朝月一眼,还是将自己憋在心里的问题抛出来,“你身子如何了?”
江朝月惨然一笑,手指搭在凝光剑上,“已然是不好了,不说习武之人,说不定较常人而言,都要更虚弱些。”
萧翊一口气说不出来,沉默地走了几步,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你……辛苦了。”
江朝月和萧翊走在道上,“已是无所谓的事了。不当个习武人,我还可以去做其他的事。”
路的尽头,两个人影紧紧依偎在一块。不是江朝月的爹娘还能是谁?
江朝月跑快几步,喊了声“爹娘”。
两个人影一僵,随后也是快走几步,将江朝月一把拥入怀中。
柳叶垂下万丝绦,如海浪般晃过。湖面波光粼粼,如一块上好的璞玉。岸堤上装了几根木桩,如一块块小隔板,将湖面切割开,又在湖上边练成一块。
江朝月从两人怀中出来,又回头冲萧翊道别。
萧翊忽然心头一紧,“我们还能见面吗?”
“为什么不能?”江朝月低低笑了,“我会找你,下个月,我们还会见面。”
江朝月走了两步,又回头,“我不知道和谢采熠,也就是郑宇文能说什么,但是我打了一条络子,放在你桌上,回去可不可以帮我送去?”
萧翊骂道,“怎么别人都有,我没有?”
江朝月解下凝光剑,伸手摆在萧翊面前,“我知你喜剑,每每看到凝光剑满心满眼的都是喜爱,所以……”
还不等话说完,萧翊急忙打断,“对不起,恕我不能接受!你知道,我只是喜欢剑,又不是喜欢别人的剑。剑对剑客来讲,无异于第二颗心脏。这件回礼太过贵重,我……”
柳树上栖息的鸟不知为何叫了两声。
江朝月狡黠地笑了,“谁说这把剑给你了?我设计了一个差不多的图纸,重新找那位老人又买了一块,你拿去融了炼剑正好。”江朝月收起笑,“算算日子,应该也就在这几天了。图纸也放你桌上了,希望你能喜欢。”
萧翊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真的,我很喜欢。”
江朝月又笑了,“我很高兴你喜欢,萧翊。虽然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想说,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远处云舒云卷,天空蔚蓝,太阳正当头。近处,三两小孩结伴,正抓着风筝在河道边跑。风筝上下扑腾两下,慢悠悠地,飞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