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似乎想要你攻略wtw》曾不一树

16、见面

　　三天后，你终于见到了伏黑绫香。

　　她看起来过得……你不知道她这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若说好嘛，她肩上趴着一个丑丑的软趴趴咒灵；若要说不好，她的穿着打扮比在家里精致多了，就连精神状态似乎也更加积极。

　　“我最近很喜欢这家店哦。”她说，让服务员将菜单拿给你看，“它家的牛排味道很好。”

　　这似乎印证了伏黑绫香最近过得不错。
　　要知道在家时，她几乎都是吃自己做的，或者津美纪做的饭菜。

　　所以你也要了牛排。

　　虽然你更喜欢海鲜啦，比如虾什么的，但人生重在尝试，不是吗？

　　除了牛排，伏黑绫香又加了一些别的菜品和饮料，她没有点酒。

　　对于这点你很奇怪，要知道她在家里时，酒对她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现在家里还有她没喝完的酒呢！

　　“哎呀，毕竟你还在嘛，当着小孩子面自顾自喝酒的大人也太逊了吧！”

　　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你佩服。
　　你学到了。

　　“我不介……”

　　你话未说完，伏黑绫香便哈哈大笑起来，她一手捂着嘴，一手用新做的指甲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最近喝酒实在是喝得太多了，既然是和你喝，还是甜甜的饮料更合适啦。”

　　她甜蜜地对你眨了下左眼。

　　牛排上来后，伏黑绫香婉拒了服务员的帮助，要你坐在她身边，并亲自为你把牛排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

　　你靠在她身边，侧头看她。

　　这是一家装修很有氛围的西餐厅，灯光暖黄，虽然很明亮，却又因为灯罩的缘故将光线边缘变得朦朦胧胧，让除了灯光直射的食物以外，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

　　这样灯光让人很难看清坐在对面的人脸上的细节，但因为你就坐在伏黑绫香旁边，也因为你视力很好，所以你看见了她眼中的红血丝。

　　丝丝缕缕。

　　［可能是戴美瞳戴的。］
　　命运骰子拆台说。

　　你半信半疑：“真的？”

　　祂哈哈笑：
　　［其实不用任何印证的，只要有咒灵在就可以确定了——她过得不好。］

　　咒灵是负面情绪的凝聚体，只要它存在，就证明了伏黑绫香内心翻涌着无法排解、难以消化的负面情绪。

　　你想为她捏死她肩上的咒灵，但你用目光比划了那鬼玩意半天，硬是没能对自己狠下心。

　　你真不想碰这玩意。

　　“是粘到什么东西了吗？”
　　伏黑绫香注意到你的视线，她抬起手，手指撩起你眼睛盯着的那一边的头发。

　　这个动作让她无知无觉地将咒灵挤到了后背上。

　　“……”
　　怎会如此！

　　那双为你切牛排的手……

　　［噗呲~］
　　这是命运骰子的笑声。

　　一点都不好笑！
　　你鼓起了腮帮子。

　　等等，你好像有办法了。

　　你问了命运骰子怎么使用咒力后，姑且抽了张餐巾纸作为手套。

　　你的手隔着柔软洁白的纸巾按在了丑陋的咒灵身上，因为并不高的咒术天赋，你尝试了好几次才让微弱的咒力流出。

　　你用力——
　　就像用液压机压气球，咒灵在你手中爆开了。

　　“——！”
　　你大脑瞬间空白了。

　　“咦？”伏黑绫香第一时间活动了肩膀，“怎么突然……”
　　只是一个瞬间，她身上的疼痛就如烟雾般消散了。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迟疑地转向你：“你……”

　　你完全没注意她，只是崩溃地抽纸巾擦手。

　　伏黑绫香看你这样子，没能忍住，不禁勾起了嘴角，无声的笑了。

　　她暂且放下刚刚想说的话，转而招呼服务员要了条热毛巾。
　　她将你的手放在她的手心摊开，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帮你擦手上并不存在脏污。

　　“真好啊。”
　　她说。

　　你也觉得很好。

　　你想知道她身上为什么会有咒灵：
　　“妈妈最近很不高兴吗？”

　　伏黑绫香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而是说：“本来最近肩膀很酸痛，但就在刚才，瞬间就不痛了呢。”

　　“安科真厉害啊。”
　　她笑，眼睛弯成月牙。

　　你一愣：“妈妈你知道？”

　　伏黑绫香摇头：“我只知道甚尔他似乎有超能力，现在看来你也有啊。”

　　这就很让人惊讶了。

　　“他说的？”

　　“不，是我猜的。”她得意洋洋，“果然有吧！”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怀疑了，他杀了我的客人，从五楼直接跳下去，没有任何缓冲，地上都被他压出了一个坑，他还毫发无损，比电视里演的还厉害！
　　没有超能力怎么可能做得到嘛！”

　　艳羡，崇拜，爱恋……
　　她如怀春少女般在胸前交握双手。

　　但这样的状态只在她身上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

　　很快，她便迟疑着问你：
　　“你知道甚尔……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你觉得当着妈妈的面说爸爸死了不太好，于是摇了摇头。

　　“不是死了吗？”她从你脸上的表情得到了答案，“啊……果然是死了啊。”

　　“我就知道。”
　　伏黑绫香脸上是尘埃落定的平静表情。

　　你惊讶地张大了嘴。

　　妈妈怎么会知道？
　　要明白，如果不是命运骰子，你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她一个普通人……

　　“甚尔死了啊。”她重复这句话，似乎眼泪就要流下来，却又咬牙笑了起来，“哼，在他不回我消息后我就知道了。”

　　“就因为不回消息？”

　　“甚尔那家伙，虽然经常不回家，但十条消息还是会回我一条的。
　　可后来，我已经发了一百多条了，电话他也不接……”

　　你感觉，如果这时候问她和伏黑甚尔的爱情故事，她会说的。
　　但是，真的有爱情存在于她们之间吗？

　　她的视线失去了焦距，落在了虚无的某个点上。

　　“他死前……算了。”
　　就像是没话找话似的，她问你：“那个孔先生是？”

　　“他突然找上门说你想见我，我可是吓了一大跳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是小时候认识的。
　　因为伏黑甚尔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因为孔时雨是给伏黑甚尔介绍工作的中介；也因为，伏黑甚尔或许只有孔时雨这个一个姑且称得上是朋友的家伙。

　　但你想了想，还是只说了最后一个身份。
　　“因为他是爸爸的朋友。”

　　“甚尔的朋友吗?”她笑，“一个神秘又深沉的男人……甚尔像是有这种朋友的人呢。”

　　“他是想收养你吗？”

　　你摇头。

　　“欸……真的假的。”伏黑绫香惊讶地捂住嘴，渐变猫眼美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为了让我见你，可是帮我开了三瓶唐培里侬呢。”

　　［唐培里侬是一种香槟，一瓶价格介于10万—20万日元之间。］
　　命运骰子为你科普。

　　你第一反应：为什么要开香槟？
　　你第二反应：才二十……六十万？

　　只花六十万就愿意和你见面……要知道孔时雨什么都没要就给了你一百万！

　　一时间，她本来不想见你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虽说，当初是你先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的。

　　伏黑绫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自己给出了解释：
　　“也是，他这种男人，一看就是那种越在乎什么人，越是不想和那人建立名义上的关系的人。”

　　唔……孔时雨是这种人吗？
　　好像的确是，又好像不太准确？

　　妈妈这几天究竟和孔时雨见了多少次面啊，竟然会作出这种推断。

　　话说到这里，你突然想起你来见她就是为了给她送钱的，便直接开口问：
　　“妈妈你缺钱吗？缺的话我可以给你哦！”

　　伏黑绫香沉默了一瞬，看着你，又像是透过你看别的什么人，她笑了，说，“孔先生给了你很多钱吗？”

　　你“唔”了一声，说：“给是给了，但我自己赚了也很多哦，我很会赚钱啦！”
　　然后你把你在竞艇场的“光荣战绩”说了出来，听得伏黑绫香眼中异彩连连。

　　“难怪……”她说。

　　你猜她要说，难怪伏黑甚尔突然和你关系好起来了。但她说了个“难怪”就没再说下文了，而是坦言道：“恩，妈妈我的确很缺钱。”

　　“缺多少？”

　　她似乎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说：“先给我100万吧。”

　　你相当爽快，完全不把钱当钱：“好啊！”

　　于是你们饭后一起散步到了银行，你在柜台把钱转给了她。

　　离开前，她摸了摸你的头发，很是温柔的亲吻了你的额头。

　　孔时雨知道这件事后，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社畜的气息，疲惫极了。

　　“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他终于没忍住，在你面前抽起了烟。

　　“你知道她把钱给谁花了吗？”

　　你怎么可能知道，命运骰子又没告诉你。

　　“是牛郎，是牛郎啊……”

　　语气好沉重！

　　牛郎你是知道的，就是骗女人钱的一个职业。
　　据说，伏黑甚尔也兼职做过牛郎。

　　嗯，这样一看，伏黑绫香会找牛郎就再正常不过了，毕竟你妈妈和你爸爸就是这样认识的嘛！

　　听了你这番谅解发言，孔时雨表情扭曲了一瞬。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但你爸爸和一般的牛郎不一样，比起牛郎，说是小白脸更合适……不，也不对……”
　　孔时雨自己都把自己说混乱了，屡次尝试后，还是选择放弃。

　　他憋出来个总结：
　　“你爸爸他，虽然人渣，但和那些牛郎相比，还算是个好人。”

　　“你妈妈她……”孔时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在他眼里，终归是个小孩子。

　　“我这段时间就是在想办法让她愿意和你回家，但是……”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那些失败的劝阻经历，这让他不禁使劲闭上眼睛，深吸了口烟。

　　烟从肺里过了一圈，然后从口中吐出。

　　孔时雨感到好受了一些，虽然他并不觉得你能成功，但还是叮嘱你道：
　　“你这么一搞，等她没钱了，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我不建议你直接给她钱……下次见面时，试着劝劝她回到你们身边吧。”

　　你没回这句话，反倒问了个问题：“你有看见她肩膀上的咒灵吗？”

　　孔时雨理所当然的点了头。

　　你很好奇他是怎么想的:“那是你刻意留给我的吗？”

　　以孔时雨的性格，他本不该把咒灵留给你收拾的。

　　“既然你能看见咒灵，那么你就半只脚踏进咒术界了。”孔时雨语气略显沉重，“无论你之后是选择成为普通人还是咒术师，亦或者诅咒师，你都得学会使用咒力。”

　　“它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作业，我想看看你现在的能力水平。”
　　孔时雨对露出一个算是鼓励的笑容。
　　“你做的很好。”

　　“而且……“他顿了顿，“我觉得你应该看见它。”

　　“你在拔除咒灵时想的是什么？”

　　你毫不犹豫地回答：”丑东西还是死掉比较好。“

　　“……不错的信念。”
　　虽然你的回答并不主流，但孔时雨真心觉得这个回答不错。

　　“咒灵这个词是甚尔告诉你的吧，他有告诉你咒灵形成的原理吗？”
　　他问你，却又自问自答：
　　“咒力来源于负面情绪，咒灵则是在咒力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步骤。
　　这个步骤类似于聚水成冰——那些来自普通人泄露的咒力在环境中积累、混合，最终形成咒灵。”

　　这些原理命运骰子虽然知道，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这个世界是不是可以用有没有咒灵，是什么等级的咒灵，快速确诊抑郁症，肯定大家的精神状态。]

　　你歪了歪头，觉得命运骰子说得似乎很可行哦。

　　孔时雨继续说：“也就是说，伏黑绫香她长年累月感到痛苦。”

　　——

　　孔时雨感到很难办。

　　他不擅长对付小孩，这并不意味着他很擅长对付女人。
　　事实上，女人对他而言的棘手程度并不逊色小孩多少。

　　哎，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伏黑绫香这种女人。

　　抛家弃子，去和牛郎鬼混，为了让牛郎多陪陪自己，可以用自己去从完全不认识的男人那里换取钱财。

　　但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这种女人。

　　还不少。

　　如果她不是你的妈妈，如果她不是伏黑甚尔的妻子……

　　孔时雨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但若是从久远的过往翻出曾经作为刑警的那个孔时雨，他只会无奈认同——这个世界上的确会有伏黑绫香这种女人，不仅有，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