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纳姆效应》白朽星

22、上次爽不爽

　　水晶吊灯在穹顶蜿蜒成银河，恢宏靓丽的宴会厅里，香槟色绸缎从天花板垂落，随着空调冷气无声摇曳轻颤。

　　宾客们踩着鲜红的厚重地毯步入会场，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身上名贵点缀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主舞台中央悬挂着高清大屏，新人们的婚纱照循环播放着。男士英俊温雅，女士笑颜如花。侍应生托着鎏金托盘穿梭席间，水晶杯相碰的清脆响声里，宾客们有礼的低声交谈着，空气中涌动着金钱与甜食交织的馥郁气息。

　　……真是大手笔啊。

　　宋南鸥今天罕见的穿了身正装，黑色西装包裹着他悍利身躯，黑发向后梳起，只在额边留了点服帖碎发。

　　少年眉目英俊，看人时有种近乎锋利的锐气，像只逐渐步入成年期的雄狮，因为年轻，尚未学会怎么收敛身上杀气。

　　宴会厅中很多人见到他，都是目光一顿，随后下意识和身边人对视了一眼。

　　宋南鸥没管空气中的各种暗流涌动。他此时此刻黑着脸,用自己身上一贯的煞气吓退了不少凑上来的宾客。

　　许应沉这个可恶的窝囊废！

　　都说好带他来了，那人自从清早从床上爬起来就没有清醒过。宋南鸥当时候还嘲笑他准备就穿这身出席哥哥的婚宴吗。

　　谁知道对方真就那么口罩一戴，进来以后一溜烟往住宅区去了。要不是宋南鸥及时亮明了身份，门口的保安绝对不会准许他一身穷酸样的进来。

　　许家百年的家族基业，底蕴还是很深厚的，这块离市区最近的地皮被他们买下做了生活区，来客的流动都需要做登记。

　　按照许应沉的说法，他回自己曾经的房间拿点东西。他给了宋南鸥一个名字，叫他先试着接触，然后自己就理所应当的溜之大吉了。

　　……张荣兴。

　　宋南鸥心里暗自低骂一声。难道要他自己一个一个瞪大眼睛去看人家带着的胸牌吗？简直太不靠谱了。

　　随着柔婉悠扬的轻音乐在宴会厅响起，宋南鸥站在精致香槟塔前，朝一位侍应生招了招手。

　　“谢谢。”

　　接过托盘上的高脚杯，宋南鸥状似不经意的朝对方开口问道：

　　“见到张总了吗？张荣兴，刚聊不久就被人拉走了，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想找他谈谈。”

　　“先生，我不太清楚。劳烦您去礼金厅问下吧，那边的侍者认识今天来的大部分宾客，应该对您说的人有印象。”

　　侍应生是个面相清秀的青年，闻言给他指了个方向，轻声细语的解释着。

　　果然，这种大型活动的侍应生们不可能对所有宾客知根知底。宋南鸥闻言内心没有多少意外，他朝对方点了点头，根据侍应生给指的方向朝礼金厅走去。

　　那地方很显眼，门外蹲着两尊鎏金石狮子，暗红门柱上用貔貅花纹雕刻了很多优美繁复的图案。

　　里面的侍者和大厅比起来，胸口口袋里多了块红布，便以和其他服务生做区分。

　　有人看到宋南鸥的靠近，很快迎了上来：

　　“宋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宋南鸥朝他微微颔首，语气里情绪不明道：

　　“张总，张荣兴，您有印象吗？我有些事情想找他谈谈。”

　　侍应生闻言一愣，没有多问，很快给了他答案：

　　“您指的是那位材料承包商对吗，他坐宴会厅三十二号桌。您可以去那附近看看，宴会快开始了，想必张总不会走多远。”

　　“嗯。”

　　宋南鸥闻言，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却在听到某个名字的瞬间脚步微微一顿。

　　礼金厅的侍应生很忙。宋南鸥转头的瞬间，他也被人叫去处理问题了。

　　临婉怡女士，礼金三万，人未到。

　　她也来了？临婉怡和许家是什么关系？

　　提到这个名字，宋南鸥的思绪不自觉飘散到了刚认识那段时间。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偶尔一次参加饭局，机缘巧合下才熟悉了起来。

　　刚好那段时间他和董玉然闹得很凶，最后实在受不了自己搬出去住了。

　　想到这个女人年纪比董玉然大，而且还离过婚，宋南鸥觉得把她带回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完全没有把临婉怡和许应沉往一起想。因为宋南鸥看出了这个女人的野心，他认为对方和董玉然是同一种人，所以把她带回家才会有趣。

　　而许应沉完全不符合她的择偶条件。他身为许家二公子却活的比大多数人都失败，一个窝囊的受气包，没手段没野心……想到对方唯唯诺诺跟自己谈条件的情况，宋南鸥勾起唇角，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野心的。

　　“张总？久闻大名了。”

　　宋南鸥眼神扫过餐桌，很快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于是他轻拍对方的肩道。

　　那是个矮个子微胖的中年男人，这个年纪的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发福。他夫人倒是漂亮的很，凑在自己先生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宋少？”

　　张荣兴见状，连忙起身和他客气握手。舞台上的节目暂时还没有开始，宾客们随意走动着，有人注意到了两人的交流，识趣没有再上前打扰他们。

　　宋南鸥和对方客套着，他察觉出张荣兴在听到这其中没有他爸的意思后，脸上殷勤笑意瞬间淡了不少。

　　“许家二公子身体有恙，暂时来不了，叫我给您道声好。”

　　两人交谈之中，宋南鸥状似无意道。

　　“许二？”

　　张荣兴闻言，再次重新上下打量了宋南鸥一番，此时他的眼中才终于流露出愿意和宋南鸥认真交谈的意愿。

　　“他好久没出来走动了。宋少爷居然和许二有联系？真是实力不容小觑啊。”

　　宋南鸥见状，含糊道：

　　“有幸得其赏识，给了我几分薄面。听说张总和他交情很好？”

　　张荣兴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谦虚的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一些小小的合作罢了。宴会快开始了，宋少这次主动来找我，想必不是单纯想认识我这个老家伙吧？”

　　宋南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许应沉……他心底低声默念着这个名字，那家伙和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联系？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长时间没有动静的舞台却突然变得哗然了起来。

　　“什么情况？”

　　“好像是……许二亲自来给他大哥祝寿了！”

　　“宾客单上没有他的名字，我刚问了，服务生也没见过啊？”

　　“他还敢来？记得当年不是……”

　　“慎言！都多少年了，而且是人家的地盘，别说了。”

　　宋南鸥手边的桌上，有人低声呵斥了一声，于是对方识趣噤声，所有人都抬眼朝灯光聚焦的地方看去。

　　张荣兴察觉到了宋南鸥掩在表象下的急躁，知道这少年和许应沉关系不错，于是他给对方递了张名片，体贴开口道：

　　“现在太乱了，你有时间私下联系我，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宋南鸥见状点头收下，算是领了这份好意。

　　他快步走向宴会中心那装潢精美的舞台，想知道许应沉又给他惹了些什么好事。

　　“二哥今天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来，趁新人还没到，帮忙致个词吧。”

　　台上，许铮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牵着许应沉手腕上台。只有被他钳制着的人才知道对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许应沉依旧穿着他那一身不起眼的廉价衣服，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扯开了，攥紧指节，有些手足无措的想抬手遮挡头上闪光灯。

　　动作做到一半，他硬生生顿住了。

　　许铮一双锋利吊稍眼暗含深意的看着他。他还算是有分寸，没开麦克风，没有叫人听到台上这一番丢人的家丑。

　　“二哥想家了？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男人语气森然，温柔而客气的发问道。

　　许应沉深呼了口气。他破旧的和眼前环境简直不像在同一个图层，但却浑然不在意的看着对面之人，轻声发问：

　　“小铮，你确定，想在大哥婚宴上这么对我？”

　　许铮像只觅食的凶兽般虎视眈眈，他闻言下意识攥紧拳头，骨节在外力的作用下发出爆裂脆响。

　　他不想毁了大哥的婚宴。

　　许应沉已经从头到脚，彻底和许家不留一丝余地的脱离了关系。可这种难以启齿的秘闻不可能叫外人知道，只要许应沉愿意，他随时可以顶着许家的名号做任何事情。

　　不能让他下台。只要再逼的紧一点。

　　只要许应沉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出手，许家就可以借着这件事的由头彻底和他断开关系。

　　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许应沉平常滑溜的比泥鳅还难抓。离开许家之后更是低调做事，很少吸引人注意，导致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一场权力交替，许应沉只是从明面上转到了幕后。

　　这对许家，对他们内部的整顿都带来了不小的阻碍。

　　“上次干的你爽不爽？二哥？”

　　许铮看似温柔的揽着许应沉肩头，眼含笑意，兄弟二人不好意思的低头絮语着。

　　炽热鼻息在脖颈上喷洒，带来若有若无的滚烫气息，许铮贴在他二哥耳边低声道：

　　“听说你穷的连房租都付不起了？让我上一次，给你零花钱。好不好，哥？”

　　许应沉垂着眼帘没有接话，于是许铮继续饱含恶意的讽刺着：

　　“你这瓣老屁/股，怕是卖都卖不上多好的价钱，不如叫恶心同性恋光顾下，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