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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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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视镜里,总局警察已经迅速驾车追来,邢少诀又转头看了一眼,“你看他们这车速,像故意放我们走吗?”
池音道:“刚才跳楼那时候,他们完全可以下手,但还是给了我们时间。”
“你这么想,也对。”邢少诀加大油门,“他们只是想做个样子给上头看,真把我围住了有什么用,像现在这样追追打打,才能说明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开车拐了道弯,邢少诀想起池音去年在晖周海边说过的话,“你之前说你没谈过恋爱,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池音又探出车窗连连射击,后方车辆摇摆失控,刺耳的摩擦声不断响起,其中一辆猛地偏向路边,撞上了枯树。
“你说什么?”池音回身,看向邢少诀,“刚才风太大。”
“我说——”窗外风声呼啸,邢少诀提高了音量,“之前我不信你没谈过,但现在我信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和你在一起总是出生入死,不是被抓捕就是被追杀。”邢少诀从后视镜里笑看池音,“自从碰见你,我就没闲过,你没发现吗?”
池音不背这个锅,“他们不是来追你的么?绑架我也是为了找你。”
“哈哈哈那也是啊。”邢少诀想了想,“算了,如他们的愿,给老头打个电话拜个年,这样他们才能真的死心。”
“你怕他们一直追着你?”
“不是怕,是烦。他们只敢追我,不敢抓我,谁把我抓回去我就记住谁了,所以他们就这样追捕我又放走我。如果他们不死心地追我追到光周,知道我在那定居,以后隔三岔五来骚扰,谁受得了?”
“他们不知道你在光周么?”
“当然不知道,他们从没在光周找到过我,应该也没去过那。”
邢少诀忽然猛踩刹车,尖锐声几乎刺破耳膜,轮胎在碎石路上划出长痕,“你怕狗,那你怕猫吗?”
“不怕”,池音问,“怎么了?”
“前面有只受伤的猫,带回去养怎么样?池海菲菲说不定能养好。”邢少诀打开车门正要下去,但一扭身,腰背处的压痛感就加重了,“操,我动不了。”
“我去抱。”池音下了车。
后面的总局警察早已追了上来,几辆灰车呈扇形包围他们,还有两三辆开到前路横着停下,完全堵住了去路。
无所谓他们的追捕,邢少诀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腰背上,骨折或者戴护具还算事小,以后走动不方便那才叫麻烦。没来由得,他想起江夜那个瘫痪的弟弟,难不成江夜他弟是骨折导致的瘫痪?他赶紧向后按了按脊柱,又捶了捶腿,确定身上问题不大,这才望向了车外。
路上那只小橘猫腿脚受了伤,瘦骨嶙峋的,正躺地上瑟缩着。池音吃力地弯下腰,慢慢把它抱怀里,然后迎着总局警察的目光走向后座。正要钻进车里,其中一位警察出手拦住了他。
那警察拦着他却不说话,另一位靠近邢少诀的警察开口了,“邢少你就打个电话吧,打通了说个喂喂喂都行!”
“手机给我。”邢少诀稍稍侧身,抬腿把车门推远点,“他电话多少?”
“帮你按好了,你直接拨电。”
“这么贴心。”邢少诀扬手接下对方抛来的手机,看一眼屏幕便摁了拨号,然后又指指拦人的警察,“别拦着。”
那警察依言收回了手,池音便抱着猫坐上后座。周围很安静,所有人都等着邢少诀和他爸通话。但过了几秒,邢少诀却把手机递到那帮警察面前。
“没人接。”
“啊?局长可能在忙。”
“你们看见了啊,不是我不打,是他不接,你们回去就这么说。”
“邢少,你要不多打几次?”
“行,我就打三次,三次没人接,你们别再烦我,怎么样?”见那帮警察犹豫不决,邢少诀只当他们答应了,摁下重拨键后把手机放耳边,这回有人接了。
“喂,是我。”邢少诀先出声,听完对面的回话,便问:“邢正强什么时候回来?找一堆警察抓我打电话给他,打了不接,接了又是助理,你们玩我啊?”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邢少诀突然哈哈笑,还转头看了眼池音,然后道:“原来是想确认我死了没?对,我没死,晖周的那两具尸体确实是怪物,是我放火烧完骗了路人和警察。”顿了顿,他又道:“我不回去,你给他捎个信说我没死外面,也让那帮警察少来烦我!”
挂了电话,邢少诀把手机抛给原主,指着前方的车辆,“挪开,别挡路,你们要我打电话我也打了,能走了?”
为首的警察打了个手势,那拦路的车辆便散开,“邢少,左右你也在常杉了,不如回去看看啊,大家都很想你。”
“有多想?”邢少诀指车的手腕往后一甩,指到了池音,“想我想到绑架我朋友来威胁我?这谁想出来的招数?”
“哎邢少,我们也是不得已。”众位警察散去了,为首说话的这位走近,抬手抵在车门上和邢少诀聊天。
“我听卷毛说,你为了你朋友差点把其他同事撞飞了,所以你这朋友和你关系肯定不错。我们也是想了几小时才想出绑人这个损招,虽然损,但现在看来至少有用。”他看向后座的池音,随意挥手打了个招呼,又问回邢少诀,“不过你也真是敢撞,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是吧。”邢少诀靠着车椅,“你们总局超科队拿人做实验的时候想过这问题吗,超科队开车那速度可比我快多了,我邢某是甘拜下风啊。”
警察哎呀一声:“超科队那是做实验测试异能者,别人那是工作。”
邢少诀嗤道:“我撞一下其实也是在测试,你们总局内部之前不是排查异能者?我是想帮你们第二次排查,我这么用心良苦,还不好?”
“好,也好。”这警察只是呵呵笑笑,帮邢少诀关上了车门,转身就暗自腹诽,邢少诀果然和以前一样没变,面上是个清爽的小伙,内里还是个精神病。
“直接开回光周,行吧?”邢少诀这回起步很稳,车速也放缓了,说话语气也平了,不像面对警察那般张狂。
“嗯。”池音似乎听出了他的疲惫,把猫放到腿上,“到了服务区换人吧,回去的路不短,后半程我开。”
“好啊。”邢少诀说完这两个字,就罕见地安静了,池音多看了他几眼。
池音明显感觉到邢少诀情绪不对,换平常,邢少诀免不了说些‘你关心我?你舍不得我累啊?’之类的骚话。就像刚来常杉时,他说回家的路太偏让他来开,邢少诀就说了好几句‘承认吧,你肯定是舍不得我累’。当时他觉得邢少诀吵,现在邢少诀不说话,他又觉得太安静。
轻轻摸了摸猫,他猜想,邢少诀应该是为了邢正强的事而烦恼,邢少诀其实也把心藏得深,虽然总让外人感觉像个……
“精神病,你觉得我像吗?”
“嗯?”池音暗自一惊,险些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什么?”
“他们都说我精神有问题。”邢少诀笑了笑,“你觉得我像吗?”
池音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随便问问。”
良久,池音回道:“听歌吧。”
“想听什么?”邢少诀打开电台,随机扭到一个频道,“这个?”
“可以。”池音两手轻轻笼着橘猫,躺椅背上闭眼听歌,心里想法一转,明白邢少诀是在想什么了。
池音以前也觉得邢少诀阴晴不定,像精神有问题,可接触久了,再加上这次互相敞开心扉揭露过往,他多少也理解了邢少诀。就像他小时候被做实验,这份阴影导致他至今都还会产生幻觉一样,邢少诀也如此,有着创伤后的精神障碍。
邢少诀是深受他父亲邢正强的影响,从小频繁接触死亡,这种刺激让他逐渐对生命的消逝感到麻木。一条生命有着多少情感,生与死是多么沉重,他不懂得,也不探究。一个人活着或死去,对他来说只是个结果,他屏蔽了其中的感情。
这或许是真的精神有问题,池音无声地笑了,想不到邢少诀是在寻思这个,看来邢少诀比他想的要有人性。
邢少诀平日作风固然随性轻浮,对他也经常动手动脚,但他清楚邢少诀在不同关系中展现出来的不同特质。
做伴侣,邢少诀是个没有真情的。但如果是做兄弟朋友,邢少诀还是很够意思的。可现在,他和邢少诀的关系,既超过了兄弟朋友,又永远不可能是伴侣。
回常杉这趟,池音来得急走得早,连在姨妈家住一晚的时间也没有。还好老宅里的东西带上了,便也不算白来。想起老宅,他就想起当时与邢少诀的对视。
在音乐的旋律中,他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说不清是邢少诀的瞳孔色彩太耀眼,还是那歌声太触情,总之让他一时之间走了神。
池音缓缓睁开眼,看着邢少诀的后脑勺,他一边抚摸橘猫,一边想,其实不该放任邢少诀对他这么暧昧亲密。
可这样想也不对,两个男性Alpha有什么好较真。他突然在意这点,倒显得他玩不起了。在老宅那瞬间是真的心动了又如何,谁又没有过一刻的心神荡漾?如果谁把那一刻当了真,那才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