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16章 ...
-
【韩雨珉最终没有选择报警。
他将那把象征着父亲罪孽与自身梦魇的斧头，连同泛黄的剪报、来历不明的存折和那张写满密码的纸条，用厚厚的油布层层包裹，沉入了社区那条终年污浊的河道深处。
看着那团黑影被浑浊的河水无声吞噬，韩雨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药店照常营业。
午后的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窗，韩雨珉穿着干净却陈旧的白大褂，动作一丝不苟地为一位熟客配着降压药。他的手指稳定，声音低沉而平缓，仿佛过去几个月惊心动魄的挣扎从未发生。
“韩药师，最近气色看着好多了。”老主顾接过药，随口寒暄。
韩雨珉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那勉强能称之为“笑”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嗯，还好。”
老人离开，店里重归寂静，那束阳光正好移开，将韩雨珉笼罩在柜台后的阴影里，脸上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
韩雨珉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刚刚还稳定配药的手指，此刻却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
他试图去拿柜台上的水杯，指尖却在触碰冰凉杯壁的刹那猛地缩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盯着自己失控颤抖的手，韩雨珉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自我厌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双手，曾经接过父亲的拳头保护母亲；这双手，是否也在那个楼梯口，无意识地推了一把；这双手，刚刚埋葬了所有指向罪恶的证据...
最终，韩雨珉放弃了控制，颓然地放下手，将脸深深地埋进同样颤抖不已的手掌之中，肩膀极其轻微地起伏着。
寂静的药店内，只剩下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飘落，以及那几乎被淹没的灵魂破碎声。】
“Cut！！！”
金贤硕导演洪亮而带着激动尾音的声音穿透了片场凝重的空气，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紧接着猛地站起身，用力鼓起掌来。
“完美！太完美了！沐笙！最后那个眼神那个停顿，绝了！收工！《静水深流》正式杀青！”
“杀青啦！”
“辛苦了导演！辛苦了Oak xi！”
“恭喜杀青！”
片场瞬间沸腾起来，掌声、欢呼声、互相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
长久以来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郁气氛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项目完成的巨大喜悦和如释重负。
李沐笙还保持着埋首的姿势，蜷缩在药店柜台后的阴影里，肩膀似乎还在微微颤动。过了好几秒，才像从深海中挣扎上浮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脸上残留的泪痕和浓重的疲惫在灯光下无所遁形，但那双被深褐色美瞳覆盖眼眸里，属于韩雨珉的绝望死水正在迅速退潮，露出底下属于李沐笙同样疲惫却也带着一丝解脱的底色。
化妆师和助理立刻围了上去，递水，递纸巾。
金贤硕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欣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李沐笙晃了晃：
“辛苦了，沐笙！真的辛苦了！比预想的快多了，能在年末前杀青也是太好了！这几个月沐笙太不容易！我敢说，明年青龙奖的提名名单上，绝对有你！”
“今晚杀青宴，咱好好喝点，放心，这次哥一定不喝多！”
李沐笙扯出一个笑容：“谢谢贤硕哥，也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真的辛苦大家了。”他向四周的工作人员鞠躬致意，赢得了更热烈的掌声。
当晚的杀青宴，剧组大家紧绷了几个月的弦终于可以放松，所有人都放开了吃喝谈笑，气氛也热烈。
金贤硕导演红光满面，端着酒杯四处碰酒，对每一位主创和工作人员都表达了感谢。
李沐笙作为绝对主角，自然成了众人敬酒和夸赞的中心。
他努力应酬着，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但眼底深处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从角色中彻底抽离后的恍惚感，始终挥之不去。
最终，李沐笙没喝太多，以身体疲惫为由，婉拒了第二轮的邀约，提前离开了宴席。
坐上了回家的车，车窗外的首尔夜景流光溢彩，圣诞和新年的氛围已经开始点缀街头。
李沐笙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感受着身体里喧嚣过后的沉寂，以及心灵深处那被韩雨珉长久占据后留下的巨大空洞。
车子停稳在公寓楼下，李沐笙谢过助理，独自走进电梯。
当电梯门在自家楼层打开，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股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将李沐笙抱进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欢迎回家，沐笙。”金钟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沐笙的耳边响起。
甚至没来得及换鞋，李沐笙几乎是瞬间就卸下了所有支撑身体的力气，反手紧紧地抱住来人，将脸深深地埋进金钟铉温热的颈窝里。
“钟铉...”李沐笙的声音闷闷地从金钟铉的颈间传来，带着浓浓的依赖。
金钟铉被这带着强烈依恋的拥抱弄得微微一怔，随即心尖软得一塌糊涂，手臂收得更紧，下巴轻轻蹭着沐笙的发顶。
“怎么了？”金钟铉的声音放得极轻，手掌在他背上安抚性地轻轻拍着，“我们沐笙今晚杀青宴不开心了？”
埋在颈间的脑袋用力蹭了蹭，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电鼻音：“没有...就是好久好久没见到钟铉了...很想你。”
李沐笙再次深吸一口。
“特别特别想钟铉的味道。”
这近乎直白的话语，是李沐笙此刻最真实的心声，是脱离了角色压抑后，对爱人和安全感最本能的渴求。
金钟铉的心像是又甜又涨，一种被强烈需要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
沐笙这样直白的依赖和想念，对他而言，是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的肯定。
“我也很想你，辛苦了，我的大演员。”金钟铉低语，侧过头，温热的唇轻轻印在沐笙的额角。
年末的这两个月，对两人而言都不好过。
SHINee凭借两次的强势回归和超高人气，横扫年末各大舞台和综艺，行程密集到连轴转，金钟铉忙得脚不沾地，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限。
他无数次想挤出哪怕几小时的时间，来到沐笙身边，哪怕只是抱抱他，看看他。
但每一次，都被李沐笙坚决地拒绝了。
“别来了，钟铉。”
“我没事，你专心工作。”
“我们都太累了，好好休息。”
“今晚...我们电话里说说话就好。”
李沐笙也知道自己这两个月的状态有多糟糕。
他把自己彻底沉进了韩雨珉的深渊里，每一天的拍摄都像是在汲取角色的痛苦和绝望。收工后，那种阴冷、压抑、自我厌恶的情绪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
在钟铉身边，确实能驱散这股阴霾。
但，正是这种强烈的依赖感，让李沐笙担心一旦习惯了在痛苦时立刻寻求金钟铉的慰藉，他就不再能真正地、纯粹地沉入下一个角色。
他害怕钟铉成为他情绪唯一的出口和避风港，更不想因此耽误了金钟铉本就繁重的工作。
毕竟，要见面，只能让忙碌的金钟铉主动来找他，而常常第二天天不亮，金钟铉就要匆匆赶回团队。
林洛不想让钟铉看到自己最糟糕的样子，不想让他成为自己负面情绪的垃圾桶，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即便金钟铉在电话里一遍遍地说“我不觉得麻烦”、“我想见你”、“让我陪着你”，李沐笙依旧固执地守着那条线。
直到今天，终于杀青，李沐笙第一时间给金钟铉发了消息。
而金钟铉，几乎是立刻向经纪人请了假，明天休息一天，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只为了能陪他度过这尘埃落定后的第一晚。
李沐笙抬起头，眼睛里面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的思念、渴望和终于可以释放的依赖。随后寻找到金钟铉的唇吻了上去，仿佛要将分离的时光和积压的情感都倾注其中。
金钟铉热情地回应着，唇齿交缠，气息交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多余，只有最原始的触碰和交融才能抚平彼此心中的沟壑。
李沐笙抬起头，那双褪去了韩雨珉阴霾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金钟铉的身影，里面盛满了思念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眷恋。
“洗澡...”嘴唇分开，李沐笙的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手指摩挲着金钟铉的后颈。
“嗯。” 金钟铉的回应同样暗哑，带着笑意。
两个小时后。
卧室里弥漫着情事过后慵懒缱绻气息。
李沐笙裹着薄被，侧躺在金钟铉身前，精瘦的腰腹线条在昏暗的床头灯下若隐若现，闭着眼，呼吸均匀，脸上带着餍足的疲惫和一种彻底放松后的安宁。
长期的拍摄压力和角色浸染带来的紧绷感，似乎在这场酣畅淋漓的交融与此刻的温存中被彻底驱散了。
金钟铉侧身躺着，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带着无限爱怜，轻轻描摹着沐笙明显瘦削了一些的脸颊轮廓，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疼又满足。
“累坏了？”金钟铉轻声问，指尖拂过沐笙微蹙的眉心，想将那点疲惫也抚平。
“嗯。”
李沐笙懒懒地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往金钟铉怀里又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不过很舒服。”
金钟铉低笑了声，吻了吻沐笙的耳廓，试图转移一下过于旖旎的余韵：“对了，你们团会参加今年的年末舞台吗？”
李沐笙舒服地蹭了蹭身后温暖的胸膛，这才半睁开眼，想了想：“没有。今年重心都在日本，那边的活动刚收尾，而且今年也没在韩国发歌，所以歌谣舞台，我们团应该不会去。不过龙哥和永裴哥好像会去。”
李沐笙翻了个身，面对金钟铉，拍戏的疲惫似乎都没抹除了，现在眼睛亮晶晶地说：“不过，虽然我不会去表演，但我可以去当观众啊！看你们的演出！看看我们SHINee，也看看彩琳和宋倩怒那她们的演出。”
“话说，自宋倩她们出道以后，我还没亲自去祝贺一下呢。”
宋倩（Victoria）、刘逸云（Amber）、朴善伶（Luna）、崔真理（Sulli）、郑秀晶（Krystal）组成的f(x)在9月初正式出道。而当时李沐笙正被《静水深流》的拍摄和日本行程撕扯得焦头烂额，无法亲自到场祝贺，只能托人送去巨大的花篮和手写的祝福卡片。
后来f(x)打歌期间，林洛也抽空让助理送过几次应援咖啡车和小礼物，表达心意。
双方其实都忙得脚不沾地，所有的祝贺和感谢都只能通过手机短信和偶尔的短暂通话传递。
金钟铉像是想起什么，轻轻拍了拍沐笙：“等等，差点忘了。”
随后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快步走到客厅，不一会儿拿着几个精致的纸盒回来。
“喏，真理她们托我带给你的。”金钟铉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重新钻进被窝。
“说是路过一家她们觉得超级好吃的甜品店，特意给你买的巧克力蛋糕和泡芙，当作谢礼。一直念叨着感谢Oak欧巴之前送的出道花篮和打歌期的礼物呢。”
“啊，她们太有心了。”
刚刚经历了一番“剧烈运动”的李沐笙毫不客气地接过盒子打开，浓郁的巧克力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正好饿了。”
里面是两块造型诱人的熔岩蛋糕，李沐笙拿起附带的小勺，挖了一角送入口中。
浓郁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开，微苦中带着醇厚的香甜，口感丝滑细腻。
“嗯，好吃，不是很甜。”正是李沐笙喜欢的口味。
拿起手机，李沐笙点开和真理她们的聊天框，拍了张蛋糕的照片发过去。
沐笙：[（蛋糕照片）蛋糕收到了，超级好吃！谢谢我们真理和成员们！改天请你们吃饭，庆祝一下我们f（x）出道！]
真理：[欧巴喜欢就好！（开心）杀青粗卡！（撒花）终于可以休息啦！]
李沐笙笑了笑，又给宋倩发了条感谢信息，同样收到了宋倩的回复和祝福。
金钟铉靠坐在床头，伸手将沐笙重新圈进自己怀里，让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胸前，自己则一手接过沐笙手里的蛋糕盒托着，方便沐笙吃，另一只手则搭在了沐笙的腹肌上，感受着那紧实温热的触感。
“看到没，腹肌都薄了一层。”金钟铉故意捏了捏。
李沐笙笑着拍开他的手，又舀了一勺蛋糕，递到金钟铉嘴边：“喏，尝尝，真的不甜。”
金钟铉就着他的手吃下，浓郁的巧克力香在口中化开，确实甜而不腻。
“嗯，好吃。”金钟铉舔了舔嘴角，然后凑近沐笙，“那你年末没有活动...我们，一起跨年吧？就我们两个。”
“好啊。一起跨年，就我们两个。”李沐笙又舀起一勺蛋糕，这次是喂进自己嘴里。
巧克力的醇香在口中弥漫，但更甜的是此刻拥抱着爱人、计划着共同未来的心情。
窗外的首尔冬夜寒冷，小小的公寓里却暖意融融，充满了蛋糕的甜香和恋人间的低语，为这漫长而艰辛的拍摄季，画上了一个无比温暖的句点。
新年的钟声，似乎已在远处隐约可闻。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第11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