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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送”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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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清吟和成思元一走出来,就发现外面已经变的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英法联军进攻了。
“这才过了半个时辰,祂就着急成这样了?”
路清吟还有闲心去调侃泽栖的狼狈模样,这时候他身上的水终于风干了。
“祂在没有替身的情况下,最对在外面待上两个时辰,算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式,也过去一个时辰了。”
“祂只剩一半的时间了,能不着急吗?”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等到祂不得不离开再出来?”
“不对啊……这里的时间不是不会流逝吗?”
“怎么,你们布的阵,自己还不清楚吗?”
成思元嘲讽般地嗤笑了一声。
“这都没搞清楚就不要拿你那半吊子功夫去戏弄别人了。”
“你看别人都不想理你。”
“……走了。等下被其他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路清吟的脸色冷了几分,但没有接他的话。
“先说好,我不保你的死活。”
“没关系啊,我还不会死在这里的。”
他们一踏进法阵,就感到面上吹过一阵阴风。
这是泽栖在试探来访者。
立在法阵中央的黑影晃荡一下,突然脸上开始变幻。
泽栖惨白模糊的脸逐渐变成一个正常人那般清秀的模样,肿胀的身体也渐渐消瘦。
最后祂双脚着地,彻底变成一个人类的模样。
路清吟没给祂一个正眼,径直往那几个石像的位置奔去。
而成思元看到这一幕却迟疑了一下。
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非常熟悉,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像是藏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似乎不止一次看见泽栖了。
就像路清吟踢到“泽栖”这个名字时,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一样。
“泽栖”,“濁洇”……他不记得是在哪里认得的,但就是像反射一样想到“濁洇”这个神位。
“说不定你就是被淹死在这里的呢?”
他想起了林离荞随口说的一句话。
其实没有人告诉过他这里原本叫做“邬水台”,但他就是觉得这一定不是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成思元的脑子空白了一阵,愣神的同时走到了供桌旁。
供桌上的香炉插着三根香,他正要伸出手去掐断香火,肩膀上却被什么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成思元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庞正在笑吟吟地对着他。
这张脸对于他来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惜的是他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泽栖。
泽栖是谁?不管祂是人还是神,成思元本该都不会认识祂。
可是泽栖却对他散发出一种很强的执念,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思元……你终于愿意来找我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泽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成思元的脑子“嗡”地震了一下,过了两三秒才缓过来。
成思元猛的推开祂的手,向后推了两步。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
泽栖的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看起来似乎有点委屈。
祂趁成思元还沉浸在茫然中,又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祂从成思元的手里抢过了他的判薄,却从自己身上扯出了一团缠绕的线放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路清吟已经将七个石像都挖了出来,重新画上了封。
此时泽栖的身体开始渐渐消散,变成了透明的鬼魂状——路清吟已经将阵法破坏了。
祂将夹着祂的因果线的判薄换给了成思元。
成思元一脸疑惑地接过了本子。
“你居然会主动将自己的因果线交给我?”
“你就不怕我让你彻底魂飞魄散吗?”
“我相信,等你想起来一切之后不会那么做的。”
“相反,你还会主动帮我把那个女孩抓过来给我做壳子。”
“带我离开这里。”
等成思元回过神来,泽栖已经离开了。
“祂居然回去追你?我都还最好准备给祂上身了。”
“干的不错啊,我都挖了那么多石像祂都没有来干扰我。”
“哎?你没事吧,怎么这样?”
“我……还好,只是在处理一些信息……”
“你拿到祂的因果线了?”
“没事,邪神的因果确实过于强大了,处理起来也够麻烦的。”
“林离荞呢?她没死吧?”
“你放心好了,那小姑娘命大,人也不蠢。”
“这点程度她还死不了,人家比你机灵多了。”
他们正交谈着,林离荞就从一旁走了过来。
她的衣摆上了些血迹,一手拎着什么东西,同时还拿着把手枪。
那东西的另一头还拖在地上,被拖拽出一路的血痕。
她一边拎着那东西走过来,另一手还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啊——你们搞定了?”
“把祂送走了,还算顺利。”
“你这是在搞什么?杀人了?这么多血。”
“我要是杀了人,还会拖回来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团东西丢到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块块肿胀的肉块,已经腐烂了,但似乎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蠕动着,中央皮开肉绽,不停地留着血。
林离荞拿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她拎着肉块的手,漫不经心地一根一根手指地擦去血迹,还擦了擦枪口。
“刚才过来的的路上碰见我这么个玩意,见到我就直扑过来,跟疯狗似的。”
“所以你就把它打死了?”
“这不是还没打死嘛,你看它还在动。”
“也不知道它的要害在哪里,就随便开了几枪。”
“没想到这么不禁打……”
路清吟被她这种毫不在意地描述着自己的杀“人”未遂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冷颤。
原本他没有对她进行深入的调查,以为就只是个单纯倒霉的、被卷进来的普通人罢了。
虽然刚才相处的一小段时间内,他也觉得奇怪。
一个正常的姑娘怎么会对于这种灵异事件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
连笑都是硬扯出来的,那种非常标准的待客礼貌微笑。
对于这种情况,他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根本就不是人,所以不会害怕,也不会恐慌、奇怪,就像成思元那种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
还有一种就是……疯子。
此刻地上的腐肉团又挣扎着起跳想要扑向他。
林离荞又是面不改色地开了两枪。
“砰!砰砰!”
“还挺顽强,这都没死。”
“行了,你打不死他的,只会浪费你的子弹。”
成思元蹲下身子,端详了这块肉团几秒后,从簿子上撕下一张纸后盖在它的身上,这肉团很快就灰飞烟灭了。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长得跟尸块一样。”
“可以说就是尸块,那些遇海难的人都尸块。”
“他们的尸体都泡烂在海里了,但怨气久久不散,就附在上面爬上来了。”
“你是在海岸那边捡到它的吧?”
“对,还想从那里绕路过来的。”
林离荞甩了两下手,感觉是在嫌弃弄脏了她的衣物。
“跟你一样,死了都还不让人省心。”
“累死了,天边都快明了。”
“我明天还有课,先走了。”
从林离荞的脸色上来看,她的怨气好像也很大,随便糊弄了两人几句就走了。
“她真的是正常人吗……”
路清吟有些后怕,吞了吞唾沫。
“不是,你最好避着点她。”
“对了,你问这个不好以为自己是什么正常人吧?”
“……我觉得论精神上我还是正常人。”
“别想了,你们都是半斤八两。”
“你更是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成思元戏谑般地对路清吟翻了个白眼。
而路清吟似乎也没有很生气,但也没有接他的话。
“刚才……泽栖有跟你说什么吗?看你站那发呆好一会了。”
“没有,说了也听不懂。”
成思元很明显就是不想正面回答他。路清吟也不傻,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
“你家里的其他人呢?你这么跟他们对着干不怕被他们教训吗?”
“不跟他们对着干难得我还要顺着被他们卖掉吗?”
“他们为了自己可以把我牺牲掉,我也可以为了我自己把他们都解决掉。”
“没关系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以为我死了,以后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了。”
“他们的烂摊子他们自己会解决,只希望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
“我该走了,他们很快就好发现仪式被破坏了。”
路清吟也没多少耐心想跟成思元废话,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成思元现在也只想自己一个人独处,正好省的去打发他走。
成思元回到他的住处,他的心头一大疑惑就是泽栖的来源。
在他死后没多久,他就把生前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身边的同僚也觉得奇怪,明明还没去投胎也没和孟婆汤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成思元把生前的事都忘记了,但有时总会对某些东西有莫名的熟悉感,只隐约记得一些零零星星的东西,但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
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频繁发生,很多时候他都会抛之脑后。
可是这次——一个在他记忆里素谋未见的邪神居然声称自己认识他,无论如果他这次都不能视而不见了。
这么看来,泽栖应该是在他生前和他打上交道的,以此为切入点说不定他还能想起来什么。
他有些激动地打开了夹着泽栖的因果线的判薄。
空白的纸上缓缓出现了一行行字迹。
[泽栖——濁洇神]
[生前为邬水台的居民,死后的执念与海中的邪神濁洇神相融合。]
[千百年前的邬水台偏远落后,这里的人们相信常年的海灾是由于海底的神明所致。]
[他们认为只要向神明献祭,神就会恩典他们。]
[但泽栖并不是因为祭祀而死,祂……或他,是为了那个本该被献祭的人而死的。]
[很可惜,他没能救回他想救的人,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但他的行为也并非毫无意义,他的插入,导致那个被献祭的人本该被困于海中的灵魂得以解脱,而他自己却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他们最后的约定是: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待到纸面上显露出了最后一行黑色的字迹,成思元有些不知所措,他当然能看出来那个本该被献祭的人是谁。
当他想盖上本子时,纸面又开始不停地冒出鲜红的字迹。
[“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你忘了吗……”]
[“带我离开这里!”]
这一面纸瞬间被猩红的字迹占据,成思元也被吓了一跳。
他又想起来泽栖那副委屈的表情。
他不敢再看那猩红的纸张,赶忙撕下纸来撕毁了。
而泽栖的因果线自从他拿起来之后,就一直死死缠绕在他的手上,想拿都那不掉。
不过就算拿走了也没有意义,因为这因果线本事就不存在,缠绕他的是泽栖的因果。
以前成思元也想过将自己放在判薄上,看看能不能知道写生前的什么事。
但是没用,判官是不能审判自己的。
他久违地感到有些许疲惫,也许休息一下比较好。
天明后林离荞肯定还会找过来的,虽然什么都没告诉她,但就算这样她也能凭感觉猜出个大概来。
成思元想,或许让让林离荞帮忙调查一下,真的会有点用。他一个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东西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