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之歌》blackrubus

28、冰心化轨

　　三天后。

　　夜色深邃如冰湖般沉静，枯井静默地矗立微光下，井口上方的天空明明挂着满月，却被一层沉重的迷雾隔绝，连一丝月光也无法洒落其中。

　　“好奇怪……”艾莉亚低声说道，微微抬头望向天空，“明明是满月的夜晚，可月光竟然无法透过。”

　　“这雾…”凯走近看了看，沉吟道，“不像是自然的产物，反而像是…”

　　“没错，我们怀疑这是议会的手段，” 安娜的瞳孔映照着天际的银光，眉头微微蹙起，“它们吸收光线，使这里形成永久性的阴影，井底永远无法接收到月辉。”

　　“百年来我们试着用符文和咒语驱散迷雾，”她闭上眼，如同之前成百上千次尝试，感知迷雾的边界——它无比厚重，犹如扭曲的幕布，“却无法破除。”
　　她缓缓睁眼，声音透着一丝凝重。

　　“这雾气魔法非常精妙，像是议会大法师的手段，用蛮力不行。” 凯沉声说道。“可若是要重现梦境里的场景，我们首先需要引导月光进入井里。”

　　这可怎么办？托比的梦也清晰地指示了月光直射井底的景象。

　　“艾莉亚，你能不能试试？”安娜确信她梦中那个身边环绕着冰晶的少女的景象，可以给这团迷雾带来一些改变。

　　艾莉亚没有回答，她在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做。

　　冰心化轨……

　　她轻轻抬起手，一颗细小的冰晶浮现在掌心，仿佛微缩的六棱星辰，在月光下微微闪烁。她心念微动，让晶体缓缓地漂浮至井口之上。

　　“雾霭能吞噬光线，但如果…我们用冰晶去引导月光呢？”

　　她缓缓地展开双手，掌心的冰晶化作一缕淡蓝色的光丝，缓缓扩散，随着她魔力的牵引，更多的六棱冰晶在夜色中凝聚，悄然织就一片无形的晶网。

　　“…如果我们能用它净化雾气，也许月光就能落下来了。”她继续说道。

　　艾莉亚小心的抬起手，用这段时间珊德拉教她控制的方法集中心念，在脑海中构建着每一朵冰晶的形状。

　　细小的冰晶们逐渐扩散，越来越多，艾莉亚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冰晶们在空中轻轻浮动，如梦境中缓缓飘落的雪花，透彻而神秘。

　　当它们触及雾霭时，奇迹般的景象发生了——

　　雾气被微微撕开了一丝缝隙，冰晶像是过滤器一般，将其中的暗影杂质剥离，使其逐渐变薄。

　　一张冰晶组成的网渐渐覆盖了整个枯井的空间。
　　最初，变化微乎其微，然而随着冰晶层层叠加，雾霭的浓度开始减弱。

　　终于，第一道月光穿透迷雾，落入井口。

　　那光，如银丝般细长，如幻影般柔和，在黑暗的井底投下第一道朦胧的影子。

　　“成功了……”安娜低声说道，眼眸中倒映着那道透入的月光。

　　艾莉亚继续操控着冰晶，雾一点点消散。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百年来第一次，照亮了枯井深处。

　　众人屏息望着被月光光柱照亮的谷底，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井底，却依然毫无反应。

　　“为什么……没有变化？”安娜一向淡然的声音中透着焦急。
　　凯沉思道，“这些光好像与梦境记录有些不同。”它们并未凝聚成一束，而是分散地投射在井底的不同角落。

　　艾莉亚望着这错落的光点，脑海中再次浮现托比的画。
　　在那画里，月光汇聚成一个焦点，直射井底中心，如同一颗落在冰湖之上的星辰。

　　“还不够……月光必须汇聚成一个点。”她低声说道。

　　她望向自己的掌心，冰晶缓缓旋转起来，而她脑海中的灵感，也在逐渐成形——她可以改变冰晶的形状，使光线折射回归，最终聚焦在同一个点上。
　　如果雾已经被清理，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调整光的轨迹——让所有的光束交汇于一点。

　　她的指尖微微颤动，冰晶的结构开始缓缓变化，反射的角度发生微妙的调整。
　　冰晶不仅是过滤的的媒介，它们也可以反射，折射，成为……光的引导者。

　　她的意识沉入体内魔力的流动之中，指尖如拨动琴弦般微微颤动。
　　原本稳定的冰晶结构缓缓转动，棱角的排列发生变化，使得光线的轨迹开始扭转、汇聚。

　　“有效果！”凯惊喜道。

　　就在此时，安娜低声惊呼，捂住眉心：“等等……那是，一些黑暗的阴影……它们在吞噬光柱。”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那里……光被吞没了。”

　　艾莉亚看向井底的光柱。一开始，她只看到它们洒落在井底各处，可当她仔细观察时，却发现其中一些光束诡异地消失了——那并非普通的阴影，而是某种仿佛深渊裂隙般的区域，光线一旦落入其中，便被无声吞噬。

　　“是吸光陷阱，”凯说，“议会……除了黑雾，他们还在井底设下了陷阱，让光无法落入正确的位置。”

　　他立刻拔出剑，目光锐利地扫过井底。他的符文剑泛着银光，剑身通透，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光的强度。
　　若是光线会被吞噬，那么用剑反射，或许能够绕过黑暗的吞噬点，将失落的光重新引导到正确的轨迹上。

　　“我来填补缺口。”凯沉声道。
　　他举起剑，让月光自冰晶折射而来，汇聚至剑身，再顺着他微微调整的角度，射向那些被吞噬的区域。

　　艾莉亚见状，立刻跟着调整冰晶的旋转角度。
　　月光的轨迹随着剑身与冰晶的调整不断收缩、移动，原本分散的光束逐渐开始汇聚。

　　艾莉亚能感受到冰霜能量在她的掌心跳跃，她的意识与这些浮游的晶体连接在一起，仿佛它们也在聆听她的意志。

　　“再一点……再一点……”她低声呢喃。同时控制这么多冰晶改变形状对她来说前所未有，她抬起的双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眼底的光芒却变得越发璀璨。

　　终于，在满月即将升至天顶的那一刻，最后一道光束被完美引导，所有光柱在井底汇聚，形成了一道耀眼的银白色光点。

　　在众人屏息凝视之下，整座井口都泛起了柔和的波动，冰晶反射出的光晕如星河倒流，井底的光点逐渐收纳，浮现出一颗形态完美的泪滴状的冰核——

　　银白色的光芒在其中流转，如一滴封存了月辉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