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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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霖铃拉着向寻的手腕，快步走向小路深处，直到一堵高墙拦住去路。
两米多高的围墙，对一米九的人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只有一米五几的汪霖铃来说，就连跳起来都摸不到边缘。
向寻低头看着身前娇小的女孩，她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一米八几的个头被一个一米五几的姑娘这么拽着，画面着实有些滑稽。
他轻轻挑眉，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调侃：“我知道我刚来，但你也不用这么热情吧，汪同学。”
汪霖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假意咳嗽几声掩饰尴尬。
“寻哥，帮个忙，这个忙对今晚的我很重要。”
向寻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烟盒。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有人求助，而且正好是前桌，说不定能捞到点好处。
不过即使没有这个需求，他大概也会帮忙。这一刻仿佛时空在此刻撕裂又交汇，像是上天的安排。
“咳，”他清了清嗓子，“忙可以帮，但我有条件。”
“您请说。”
向寻勾勾唇：“我要你帮我买包烟。”
话音落下，周遭忽然安静下来。汪霖铃上下打量着这位新后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都市好学生，一开口就要烟，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汪霖铃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交易达成。向寻蹲下身，示意汪霖铃踩着他的肩膀上去。她扶住墙，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向寻稳稳起身，一只手扶住她的脚踝，等到高度足够，汪霖铃抓住围墙边缘开始攀爬。
等到双脚在围墙上站稳，她双手张开，再次降低重心，维持平衡，纵身一跃。
本以为是一次完美的跳跃，可是汪霖铃脚下打滑了！
完了完了完了，她心想，肯定是脸着地，自己完美的脸要破相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的瞬间，却落入了一个带着烟草味的怀抱。
原来在汪霖铃在围墙上站稳时，向寻早已双手一撑翻了出去，等在一旁看这个小个儿怎么落地。
他全程注意着她的动作，在她摔下来的瞬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只传来汪霖铃蚊子般细微的声音：“你身上烟味好重，快把我放开！”
向寻松手，汪霖铃猛地从他怀里跳下来，有些窘迫地理了理头发，转身就要走。
背后传来脚步声，向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汪霖铃回头，问道：“你跟着我干嘛？你要的烟我明天会给你的。”
“烟我倒是不急着要，”向寻双手插兜，耸耸肩，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与白天回答问题时的沉稳判若两人，“只是有点无聊。带我到处走走吧。”
月光下，她这才仔细打量起新同学。他穿着随意，头发被撩起露出额头，竟有几分像某个港星。
她体内那个喜欢好看人类的基因不禁动了动。
汪霖铃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吧，那你别跟丢了。”
两人沿着一中背后的公路走出城市中心，来到偏远的郊外。
晚上十一点多，人烟稀少，四处是山。夏日清新的空气涌入向寻的胸腔，这里的白天甚至看不见一丝雾霾。
汪霖铃在前面打着小手电，时不时回头看看向寻。四周传来清脆的鸟鸣，风穿过树林沙沙作响，像是在窃窃私语。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到达一座山头，月亮明晃晃地照拂大地。
在一个土堆前，汪霖铃停下脚步。
这时向寻才注意到她还背了个黑色挎包。她从包里取出一块木牌，插在坟包前，刨了个坑，摆上两只蜡烛点燃。
火光瞬间照亮木牌，几个熟悉的大字跃入眼帘——
故人余召之墓。
和她画的一模一样。精细的花纹，方正的楷体，看起来还细心打磨过。
墓碑做得很用心。汪霖铃又掏出一把蔫儿了吧唧的玫瑰花，郑重地放在墓碑旁。
向寻跟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道：“现在的恶作剧都这么走心了吗？”
他的语气里只有好奇，没有讽刺，也没有质问。
汪霖铃始终没有抬头，圆圆的一颗脑袋低垂着。
她伸手轻抚墓碑上“余召”两个字，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这不是恶作剧。我前男友，一周前自杀了。”
汪霖铃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啜泣。
向寻别过头，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点燃，深吸一口。
“他埋这儿？”
“没有。”汪霖铃摇头，“这里面只有一件他和我在一起时忘拿走的衣服。他的家人觉得是我害死了他，葬礼那天没让我进去。我只能自己给他堆一个坟了。”
这时，她的声音颤抖，哭得更厉害了。
向寻不知如何安慰。虽然对翻墙给前任过头七这事有诸多吐槽，但看着汪霖铃哭得这么伤心，好歹也该说点什么。
不过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清楚，也不便多言。谁能想到上一秒他还在厕所抽烟，下一秒就在别人坟头抽了。
回去一定要买个本子写篇日记，标题就叫《向寻的奇妙冒险》。
他摸遍全身，只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向寻拍了拍汪霖铃的肩膀，把纸递到她面前：“擦擦。”
他的语气意外温柔。汪霖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带着鼻音说了声谢谢。
汪霖铃坐在墓前，像是被人无意间遗落在此处的一件细瓷偶人。她生就一双狐样眼眸，本应流转着潋滟光波，此刻却低垂着。
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含着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要是向寻会摄影，一定会把这个场面拍下来。
在月光与烛光的双重映照下，汪霖铃像极了那些苦兮兮的虐文女主。这张好看中带着攻击性、悲伤时又梨花带雨的脸，真该去当模特。和她一样。
不过向寻转念一想，汪霖铃只有一米五几，离模特的标准身高差远了。
算了，顶多当个小杂志的模特，只拍上半身的那种。
汪霖铃还沉浸在悲伤中。她想起余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情人节那天，他买了一束红玫瑰捧在手里。
在面包房门口，温暖的黄色光线照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子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时汪霖铃看着余召，仿佛看到了两人美好的未来。
如果余召没有生病的话，兴许现在他们还是很开心地在一起。
“寻哥，”汪霖铃转过身来，用手抹着泪，“你能陪我讲讲话吗？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唐突，但是……”
但是她身边实在找不到一个能安心倾诉的人了，只能将安慰寄托于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后桌。
向寻抽着烟，原本皱起的眉头在看见汪霖铃满脸泪痕时瞬间舒展开来。
看见那张脸，他再烦躁也不忍表现出来。想起汪霖铃刚才说讨厌烟味，他又把烟掐灭放回烟盒。
向寻走到汪霖铃身边蹲下，直视她的眼睛，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好，你说吧，我听你说。”
“我讲着讲着可能会哭，你前桌哭起来特丑，先说好，万一被我吓到了，你可别跑。大晚上的，荒郊野岭，我还是有点害怕。”
汪霖铃坐在地上，旁边是那个精致的墓碑和淡淡的烛光。
她曲起双腿，手环抱膝盖，眼泪汪汪的看着向寻。
向寻笑笑，打趣道：“那要是今天你没有摔倒，我没有翻墙和你一起出来的话，你一个人在这里拜访完你前任，又黑又害怕，那你怎么回去？”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汪霖铃问住了。她好像在做这件事之前还真没想过怎么回去，满脑子都是关于余召葬礼那天的画面。
她摇头：“不知道，没想过。人死了，不就是头七那天鬼魂才回来吗？如果我不出来给他做这些，以后的头七，他不知道去哪儿见我。”
这一番话听着情深义重。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分手呢？既然彼此想念彼此喜欢，只有分开了才能在一起吗？其实这个问题向寻也想问问汪肆艳。
“小弟啊，你以后还是要考虑周全一点。你要是早一点遇到寻哥，做事情就不会那么不过脑子了。”
向寻这句话本来是开汪霖铃的玩笑，但说出口后，他竟然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除了名字其他都不清楚的女生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仿佛曾经因为某些事情分开，而今天是他们久别重逢的日子。
想到这儿，向寻在心里笑话了一下自己。他下意识地把汪霖铃想成以前的汪肆艳了。
“不说了不说了，你讲你的。”
汪霖铃低下头，眼神似乎陷入了回忆：“我是不是很奇怪？给前任上坟这种事情估计只有我干得出来了。不过，我很难过，我真的没想到和他分手会给他带来那么大的刺激。”
“他以前告诉我，他生病了，病得很重，那种浑身上下都钻心似的疼实在折磨得他受不了了，他想去死。我以为他不会就这么放弃自己，谁知道，谁知道才没几个月，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不在了。”
两行清泪从汪霖铃眼中滑落，她的声音颤抖，表情紧绷着不让自己哭得太丑。
向寻看着她，思索着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那，你觉得你以后走得出来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