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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迟到被抓 ...

  •   翌日,白知砚一身青灰色官服,步履匆匆赶往国子监。

      早间晨光熹微,秋日特有的温暖氛围,使得那时的康宁苑,很适合跳舞。
      白知砚顺带就又教了轻语一个动作,动作重复多次,在白知砚满意后,她才发觉时间易逝。

      今日,她恐怕要迟到了。
      若是国子监其他人迟到,大家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白知砚不一样,这半年的考核期,她必须尽善尽美,万无一失。

      到达国子监门口时,白知砚正巧碰上了方将。
      但她来不及和方将打招呼了。
      她并未减速,只对这方将笑了笑。

      “白助教,这本册子是胡博士要的。我要上课了,劳烦你带过去给胡博士,多谢。”方将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拉住一心只想往算学馆赶路的白知砚。
      白知砚低头看着方将塞在自己手中的册子,并未多看:“好的,方将,一会儿书库见。”
      她说完又急匆匆往算学馆赶。

      好在一路顺利,并未有阻碍。
      站在胡博士的得理堂门口,白知砚才松下一口气。
      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着急,后面就会有更让你着急的事在等着你。
      譬如,此刻的白知砚。

      得理堂内,传来了说话声。
      听声音是绳愆厅的张监丞。

      好了,第一次迟到,就遇到了教导主任。
      白知砚仅仅只松了一口气,此刻又紧张起来。

      恰恰就在此时,算学馆的大喇叭走到了白知砚身后。
      “白助教,才到吗?一起进去吧!”李充笑着说道。

      白知砚强颜欢笑,跟在李充后面走进得理堂。

      “胡博士早,张监丞早。”白知砚与李充恭敬行礼。

      “白助教迟到了。”张监丞那张黑脸,严肃的可怕。
      白知砚正欲开口承认错误,却被李充抢过手中的册子。

      这世界上怎么有人,如此没有边界感啊!
      白知砚心中骂道。

      “这是丙班的册子?多谢白助教替我去书库跑一趟了。”李充正欲打开册子翻看。
      刚刚方将不是说,是胡博士要的吗?

      李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语气中带着讨好:“张监丞,我只是近日心疾犯了,才坏了国子监的规矩。张监丞最是心善,就可怜可怜心疾缠身的我吧。”
      白知砚看着李充故作委屈的样子,差点笑出来,幸好瞥见了张监丞那张一本正经的黑脸。

      “张监丞,是我担忧李学正的心疾,才让白助教去书库跑一趟的。”胡博士对着张监丞解释。

      国子监书库之书不能拿出,即使是自己学科的名册,也只有各科的管事能调出。
      并且当天必须归还。
      李充借着胡博士的名头,将丙班的册子拿出,确实是坏了国子监的规矩。

      “罢了,李充,下不为例。”张监丞思考片刻后,缓缓说出。
      李充向着张监丞行礼感谢:“张监丞果然是国子监最心善之人,李充多谢张监丞!”

      因着李充的插科打诨,白知砚迟到之事,就这样翻篇了。
      张监丞大约是真的相信,白知砚迟到的原因是早上先去书库拿册子了。

      李充的值房内,白知砚端坐在木椅上。
      “今日多谢李学正。”白知砚真心的表示感谢。
      毕竟没有李充,她今日当真会被张监丞在她的考勤册上,记上一笔。

      “小事,小事。以后你也替我遮掩,大家有来有回。”李充笑着说道,“张监丞为人严厉,思想固化,很好糊弄的。”
      “真的?”白知砚才不信张监丞会很好糊弄。
      “其实,张监丞是我父亲好友,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我的心疾他再清楚不过。”李充看着白知砚难以置信的样子,补充道。

      “我的心疾,可是个万能借口。”李充说话时,脸上带着得意。
      “说来咱们也是有缘,你有肺症,我有心疾。”李充拍打着手中的折扇,感叹着二人的缘分。

      “你的心疾可有医治?扬州有位名医,若是得空,李学正去江南的时候,可以去看看。”白知砚看着拿自己的健康说笑的李充,想到自己在扬州医治肺症的时候。
      “可是扬州德仁堂的王医士?”李充问道。

      白知砚点头:“正是。”
      “王医士早年来京城时,已经为我诊治过了。”李充摆了摆手:“我这心疾,无药可医。”

      看着李充豁达的模样,原本要来兴师问罪,问问昨日他为何拦着自己的白知砚,如今不忍再开口。
      “总会遇到能医治的法子,总有机缘的。”白知砚安慰着。

      “我李充在国子监当个学正,有公粮可吃,就心满意足了。对咱们这种身有疾病的人来说,人生可短了,对吧?”李充问道。
      白知砚当然感同身受,她的肺症当初也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亦不住感慨:“生命长短自有定数,日日舒心,活得鲜亮透彻,才不枉在人间走一遭。”

      肺症可通过循序渐进的强身健体,提高自身的免疫力。
      但李充的心疾,却是不能。

      “白助教上前来,这就是我昨日所说的要事。”李充在书案,打开了丙班的册子。

      白知砚走到李充的书案前,内心充满的愧疚。
      原来李充昨日真的是有要事。

      白知砚顺着李充所指的地方看去。

      许泾,沧州人士。

      白知砚将许泾的名册信息看完,轻叹一声。
      许泾的身世,算是算学馆最悲惨的了。

      “这许泾的祖父在秋假期间去世了,昨日我才从其他监生那里得到消息。”李充轻声说道。
      难怪白知砚昨日观察许泾,眼神里总带着丝丝忧伤。
      她以为是许泾本就是忧郁之人,没往家里有人去世上想。

      “按理许泾是要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的,不知为何他要隐瞒,按时来国子监上课。我朝以孝治天下,许泾定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李充说话时,难得没有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事,我下来用心关照一下。”白知砚脑中挥之不去昨日许泾那张带着忧伤的脸。
      李充又拍了拍手中的折扇:“我正是这个意思。许泾与书库那个方将是好友,他时常去书库。我知白助教亦时常往书库跑,正巧可以多与许泾谈谈心。”

      “明白了,李学正。许泾这事,包在我身上。”白知砚允诺。

      “对了,白助教,昨日去娄府怎么样?我见你未换官服,正好杀杀齐文杰的威风!”李充又将话头转到了昨日之事。
      “什么?”白知砚提高了音调。
      原来李充是故意不提醒白知砚换官服的。

      “齐文杰就是仗着娄和羡是胡博士最得意的弟子这层关系,才进入甲班的。你可是尚书府的嫡女,哪里需要受他的气。”李充正义凛然地说道。
      白知砚打断了他原本还要往下说的话:“李学正,下次你还是提醒一下我吧。我与娄夫人是好友,昨日那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与齐霁月是好友?有趣。”李充盯着白知砚,露出狡黠的笑容。

      白知砚不解,这有什么有趣的?
      “李学正对娄府挺了解的啊?你与娄和羡是好友?”白知砚反问。

      李充打开手中的折扇,遮住半张脸,咳嗽一声:“娄和羡在国子监的时候,他是乙班,我是甲班,仅仅算点头之交。”
      随后,他仰起头:“我身为算学馆学正,每个监生我都得了解,这是我的本职。”
      “原来如此。李学正,我不与你多说了,我去书库一趟。”白知砚拱手告别。

      李充回礼后,才想起书案上的名册,快步上前,追上白知砚。

      白知砚手握名册,来到了书库。
      正巧在门口碰到了提着鸟笼的吴典簿。

      今日在得知李充亦是国子监的二代后,白知砚再看带着酒糟鼻的吴典簿,也就不奇怪了。
      没想到最高学府,竟也笼罩着细密的关系网。
      她自嘲着,自己不也是二代吗?

      白知砚将名册交到了孙典簿手上,就去往算学甲房。
      最近忙完了开课,终于有机会坐在算学甲房,翻看这些外间很少见到的算学著作了。

      她渴望能在这些书里找到回现实世界的办法。

      现在的时间,方将所在的率性堂还未下课,待会儿方将来书库,白知砚定要好生感谢他。
      今日之事,多亏方将。

      白知砚找到《梅氏历算》,戴上手套后,坐在书案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午时。
      轻轻将书关上,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想来方将应该会书库了,白知砚走出算学甲房。
      白知砚在书库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正堂的顶楼,找到方将。

      “方将,我在算学乙房等你。”白知砚仰着头对方将喊道。
      方将见是白知砚,便停下手中活计,走了下来。在水池净了手,朝着算学乙房走去。

      “方将,今日多谢你。”白知砚递上一只上好的狼毫笔。
      方将摆手推开:“当不得。”
      白知砚也不管方将的推辞,用力抓住方将的手,如同方将早间那样,将笔塞到他的手中。
      “若不是没有你,我恐怕会被张监丞记上一笔。你是知道的,我身份特殊,被记上一笔,会有很大影响的。”白知砚把方将的手紧紧握住,不给他松开的机会。

      “举手之劳而已。”方将还在推辞。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白知砚故作生气:“是朋友,就收下。你在国子监资历比我老,以后就靠你帮我了。”

      白知砚见方将面色软了下来,才松开手。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白知砚巧笑嫣然。

      “只是碰巧。”方将不愿过多解释。
      “你怎知李学正会帮我?”白知砚并未听出方将不愿多说。

      方将摸了摸头,思虑片刻才开口:“大家都知道,全国子监就属算学馆的人,脑子灵光,转得快,李学正应当也是。”
      白知砚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是。”

      “许泾这几日可有来过?”白知砚给方将倒上茶水。
      方将愣了片刻,摇着头:“没有。”

      “你可听说他的事了?”白知砚追问。
      方将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知砚,她今日似乎问题很多。

      白知砚被方将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下意识的,白知砚又问了一个问题。

      方将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盯着白知砚看,脸瞬间红成了苹果。
      “没有,没有。”他将脸埋了起来。
      “只是,我只是,觉得白助教今日很喜欢问问题。”

      白知砚回想了方才二人的对话,用手扶住额头。
      她今日太过想要得到答案了。
      “不好意思啊,我疑惑太多,一时没顾及你的感受。”白知砚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语气真诚。

      “许泾重颜面,矜名节。白助教若是想知道许泾之事,最好是由许泾自己说。”方将诚恳的说。
      他答应了许泾,不会将许泾祖父去世的事说出去。
      白助教如今知晓,应当是许泾在里衣系的腰绖被别人看见了。
      国子监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方将需得与许泾合计一下。

      “多谢方将提醒。”
      白知砚今日许是受早间迟到之事印象,整个人都毛毛躁躁的,幸得有方将提醒她。
      “今日,是我失礼了。”

      方将听着白知砚沮丧的语调,心中不忍。
      “许泾是沧州人士,白助教可去过沧州?”
      “去过,沧州的美食可好吃了。”白知砚回忆起沧州的羊肠汤。
      想着想着,白知砚似乎明白了方将的意思。
      她可以与许泾聊聊沧州,有话可说,才能拉进距离。

      “多谢方将。”
      “不用谢,是白助教聪慧过人。”方将眼里含笑,抬起了头。

      午时的钟声响起,方将准备去会馔堂吃饭。
      白知砚亦准备回算学馆,侍从应当已经将她的饭菜送到值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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