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吕望封神纪）》醉雨非烟

129、第 129 章

　　姜子牙回到相府，这个时辰，侍从已经洒扫过庭院回去歇了。整个相府清幽寂静，看不见有人。姜子牙心里想着马元之事，准提和陆压已经行动了。那日惨烈的场面又浮现，他心口不太畅快，给逝去的士兵家人多些补偿吧，他想着，走进银安殿。
　　姬昌不上朝，本章全都递到了相府，姜子牙看着比平时多一倍的竹简，手腕开始发酸。
　　门口的树上跳下一只猫，申公豹站在他身后笑：“同门不同命啊，本国师怎么就没有这么多事要干”
　　姜子牙转过来，幽幽问道：“你有兴趣当丞相吗？”
　　“别，我不是那块料，咳…苏护降了，不知道帝辛那边要干什么，我帮你看看去”申公豹笑着，快速上前一步在他脸上贴了贴。姜子牙眼前忽然亮起一道闪电，闭眼再睁开，申公豹早就跑了。他进银安殿，坐到主位，展开第一个竹简，写的是【姜丞相安——】他放下这个，拿起第二个。有人走进殿里，殿里的气温似乎冷下来。
　　姜子牙的余光看见面前有一只手提着壶倒了杯水，推在他面前。
　　“喂我喝”姜子牙开玩笑道，然后他就看见那只手顿了一下，接着那人拿起杯走上前来，他抬起头，与武吉对上视线。
　　武吉微微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走到他面前把一杯水给他喂下去。
　　姜子牙一滴不落地喝了，有点饱，他靠着椅背，说道：“要不要坐下来陪我干活？”
　　武吉一言不发地坐下，帮他研墨。
　　姜子牙翻开竹简，两人无声地坐了一会，他问道：“最近心情不好？”
　　“没有”武吉只看着砚台，细致地磨墨。
　　“年纪轻轻不要压着那么多心事”姜子牙看着他，观察他脸上细微的神情，“我现在像二十岁，你像六十岁”
　　武吉感叹他又开始胡说了，目光忍不住去找反光之物，最终只望见他的双目，他在里面寻找自己的倒影。那双目一弯，像秋水泛起波澜。他心绪波动了几个回环，口张了张，只说出一句“我才不像六十岁呢”
　　“好，你不像六十岁，你像六岁的”姜子牙笑起来，抚了抚他的头，便把目光移回竹简上。
　　武吉有些坐立难安，他在椅子上抓紧扶手又松开，转头看向安静在竹简上写字的人，心绪被缓缓抚平。
　　姜子牙沉浸在本章中，落笔谨慎。他深知，他所写下的每一笔都关乎着千里之外的百姓。大殿里的光影偏移，待他落下最后一笔，抬起头来，像从水里出来。他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小山，外面已经黑了，他叫外面的值殿官：“华昭，睡了没？”
　　华昭进殿来，带着府内侍从帮他把小山搬走。
　　“备车，我找大王谈谈去”姜子牙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往外走。
　　一辆锦顶马车从相府出来驶向周王宫。武吉站在门口送他，马车渐行渐远，姜子牙看着那个身影渐渐隐在黑暗中，喊停宣承安，下了车回到门口，拉武吉上车。
　　车内，姜子牙躺在软毯上，武吉安静坐在他身边。
　　“怎么不说话？”姜子牙伸手去点他的眉心，“我知道，其实，刚才你想的是，你又被人丢下了，是不是？”
　　武吉别扭地转过头，不看他。
　　“不想讲吗？”姜子牙微微笑了笑，便不再问了。
　　车到了王宫，姜子牙被侍者领去遂崇楼。楼顶飞檐四角挂着宫灯。姬昌躺在椅子上，两名侍者在一旁打扇。侍者禀道：“大王，丞相来了”
　　“半夜在水边睡着，小心魂惊”姜子牙走到椅子旁边，说道，“大王好悠闲啊”
　　姬昌看见了他，半闭着眼，声音虚弱：“我来水边养心，咳咳，效果，效果甚微啊…”
　　姜子牙俯身看着他的眼睛：“大王，再睡下去，就要把大周睡成大商了”
　　“不会的”姬昌摇头，唇边浮现一丝笑意，“我有文武兼备，勤政爱民的丞相在呢”
　　姜子牙直起身，向外走去：“你睡吧，我去帮姜文焕了哦”
　　姬昌从椅子上起来，追上他：“丞相，我感觉我忽然好了！”
　　凤栖宫，桌子上摆着宵夜，武吉独自坐在桌边，撑着头看那俩人。
　　床边放着一张长桌，堆着成山的本章。
　　姜子牙和姬昌坐在床上，逐册探讨着。灯燃着，火光微微跳动，揉碎了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