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狛治、恋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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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春，醒醒，别在这里睡。”是晴春十分熟悉的话语，却不再是那个人了。
摇醒她的人是狛治，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父亲健在，却奇异的没有姓氏。
五年前晴春的父母出门采买的时候被狛治偷了钱袋。抓住人一问，才知道是因为父亲得了重病，家里却拿不出钱买昂贵的药物，他年纪小又没有地方打工挣钱，正常工作也赚不够，就选择了干扒窃之事。
狛治经常偷人钱袋，因此被人教训，也在奉行所受过多次大刑，双臂甚至还各有两道代表扒窃罪的刺青。
森氏夫妇见狛治可怜且年纪尚小，没有报官，反而还将狛治的父亲接到家中医治。狛治卖了家中祖宅，买了他们隔壁的房子，五年间为了偿还恩情常来他们家中帮忙，也经常看顾晴春。
当初森爷爷还十分看好狛治，想收他当学徒，结果狛治在这方面没有半点天分，最后不了了之。
晴春这一次又是从头开始，转生到一户森姓的医学世家，名为森晴春。森家追溯到平安时代的先祖，是她所熟知的那个松下。
当年无惨在暴怒之下虐杀了松下医师，还在发现自己变成不老不死的鬼之后派人追杀其家人，怕药方泄露想将他的家人全部灭口。幸存的几人到处辗转躲藏和改换姓氏，才没被赶尽杀绝，能够延续至今。倒是和产屋敷一族的情况有些类似。
不过不是每次转生都那么幸运可以拥有健全的身体。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晴春天生便眼盲，无论是使用药物还是灵力都没法治愈。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其他感官却变得更加敏锐了。
晴春这次也是从小学习医术。本来家人们都不赞同，他们觉得眼睛看不见的话，连日常生活中照顾好自己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学习医术和辨别草药了。但自从见识过晴春可以通过触摸和闻气味辨别草药，甚至在医术方面极有天赋后，森爷爷直接拍板同意她学医了。
只是爷爷告诉她，既然要学就不能轻易放弃，而且她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也可能得不到病人的认可。
晴春明白爷爷的担心，但是她不会放弃任何学习医术的机会。她不知道自己之后还会不会转生，又会遇到什么事，但是现在多学会一点，以后的无力感就会少一点。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哪天就没有灵力了，况且也有使用灵力也无法解决和做不到的事，所以不能完全依赖灵力。
说起来，她今年都十二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吃人野兽的传闻，也没有遇到过鬼，那么鬼杀队是成功斩杀鬼舞辻无惨，消灭所有的鬼了吧。
虽然有点遗憾没能亲自参与斩杀鬼王的行动，但是只要那个家伙消失了就好。
现在的生活她非常喜欢。
晴春从躺椅上起身。明明今天的太阳特别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是特别擅长照顾人的狛治却无情地打断了她每日最喜欢的日常活动。
之前狛治一直照顾父亲，所以对于照顾人这件事十分熟练，尤其是晴春一家曾无偿帮助他救治了他的父亲，他十分关照晴春。
现在才是初春，今日虽有太阳但是风大，就这么躺在院子里睡觉说不定会着凉，他不愿意见到身边的人生病。
两人并排进门，刚好碰上森夫人端着热汤从厨房里走出来。
“狛治来啦，刚好，快来喝汤。学武辛苦，最近都瘦了，多喝点补补。”森夫人热情地招待狛治。
“多谢夫人。”
狛治常来森家除了报恩，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喜欢这家人，尤其是森夫人。虽然他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从未感受过母爱，但他觉得母亲就该是森夫人这样子的，温柔、包容，做得一手好菜，会为他缝补和制作衣物。森先生宽厚、森爷爷和蔼、晴春纯真可爱，相处五年，狛治已经私自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幕藩体制下，武士地位最高。狛治苦学武艺，是期望之后能成为大名或是将军的武士家臣，好利用权势保护家人们。
狛治虽然于武学一道上极有天赋，但也不是人数众多的无赖们的对手。
他难以抵挡无赖们时不时的阴招和黑手，眼看着就要毫无还手之力，却见一位下巴全是胡茬的中年男人，仅用一双拳头就将无赖们全部打倒。
一群人躺在地上哀嚎。
狛治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多谢先生的帮助。”
“他们为何要打你？”中年男人之前便注意到狛治露出的双臂上有两道罪人刺青，但是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一位少年被殴打致死。
“前些日子妹妹上街被其中一人骚扰，我教训了他一顿。所以这次他找来十数人想要报复我。”
“原来如此。那我在此看着他们，少年你去找同心吧。”
狛治朝男人拜谢，去了奉行所。
狛治对奉行所很熟。他五年前靠行窃为父亲买药治病时常常被抓，奉行早已眼熟他了，当初还扬言若是他再犯偷窃罪，就砍断他的双手。后来他遇到了好心的森氏夫妇，保住了自己的双手，如今他可以用这双手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了。
奉行见狛治鼻青脸肿的模样没有多问，派了众多武士随他去抓人。
早年狛治被抓到奉行所行刑时也没伤得这么严重，这些无赖实在是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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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春难得在后院晒着太阳睡到自然醒，以往不过刚躺下一刻钟，就会被狛治叫醒然后赶进屋里，今天人居然没出现。
这样也好，她可以躺着多享受一会儿。
还没享受多久，晴春就被回来的狛治抓进屋。
屋里有两道陌生的气息。
“这是我家的女儿，森晴春。”森父看见被狛治抓进来的晴春，笑着向对面的父女介绍。
晴春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礼貌地同人问候，“您好。”
“森小姐好，我是庆藏，这位是小女恋雪。日后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您客气了，并不会打扰。晴春整日闷在阁楼，没什么同龄的朋友，恋雪小姐来了刚好能与她作伴。对吧，晴春？”森夫人很担心晴春。
晴春的日常除了研究医书，就是在后院的躺椅上晒太阳睡觉，基本不出门活动。年纪相仿的小孩也不爱带着一个眼盲、需要他们照顾的孩子一起玩，可以说除了狛治她根本没朋友。
“这位庆藏先生带着重病的女儿来找森先生医治，他和恋雪小姐之后会住楼上病房。”狛治在晴春耳边小声给她解释。
“母亲说得是，还请恋雪小姐多多指教。”晴春朝恋雪所在的方向微笑。
她无法看到恋雪回以的羞涩笑容，却感受到了那边传来的友善气息。
“庆藏先生，你们父女二人奔波了数日，先上楼休息一下吧，晚饭时狛治会来叫你们。明日再为恋雪小姐仔细诊治。”森父引着庆藏父女俩人上楼安顿。
森家略有薄产，医馆是寻常商铺的两倍大。二楼除了自家居住的房间和客房，还隔出了好几间供病人使用的病房。
三人离开后，森爷爷逮着面目全非的狛治教训，森夫人为他上药。
晴春总算从他们的话中了解了情况。
狛治今日从道馆回来的途中遭到了无赖的围殴报复，被打斗声吸引的庆藏帮助了他。他听闻庆藏为了病重的女儿千里迢迢来江户找名医，就给带到森家来了。
“你这臭小子，你怎知他们要找的医师就是仓介！胡乱带路！要是找错了人，人家怨你怎么办！”森爷爷用拐杖梆梆敲了两下狛治的头。
“爷爷，别敲了。我问过庆藏先生，他要找的就是森先生，江户最出名的医馆，医师还姓森的，就只可能是咱们家。”狛治没有躲，不过森爷爷心疼他浑身的伤并没有下重手。
说出来了，咱们家，他们会怎么想？
狛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每个人的反应。
“哼，一个个的，我管不了了。”森爷爷面带笑意回到前面坐诊，还有好几个病人在等着。
森夫人和晴春都笑眯眯地看着狛治，一对上视线他就马上扭头。
害羞了欸。
晴春很欣慰。
狛治终于接纳了他自己，真正把自己当成森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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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眼前永远是一片漆黑的晴春来说，三年时光不过弹指间。
三年前恋雪留在医馆治病，先天的气喘之症且多年沉疴，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治愈，庆藏最后卖掉了原先的素流道场和土地搬到江户定居。
狛治崇拜庆藏的武艺拜他为师，成为了庆藏在江户新建的素流道场的首席门生。
因着庆藏门生的身份和常在医馆帮忙照顾病人的便利，狛治和恋雪多有接触，这几年下来，两人之间的情感也发生了变化。
前段时间恋雪的病症在森父的医治和晴春灵力的疗养下痊愈了，恰好恋雪曾提过想看的烟火大会在江户举办，狛治约恋雪一同去烟火大会，他想告诉恋雪自己的感情和心意。却没想到是恋雪更大胆，直接问狛治愿不愿意娶她为妻。狛治当然没有不愿，他直接就答应了娶恋雪，还承诺自己会不断变强，永远守护她。
狛治的父亲得知这个喜讯后，带着几坛好酒到森家，和森父森爷爷喝了个尽兴。当初要不是森夫人心软放过了狛治还让森父救了自己，他们父子俩哪有今天。
喝过酒没几天他就高高兴兴地和庆藏一起商议人前式的事宜。
庆藏早就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也很满意自己的首席门生，因此没对这么快准备人前式有什么不满。
最近医馆十分热闹喜庆。
狛治和恋雪的事也感染了森家所有人，大家都为他们高兴。这两个孩子，一个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一个温柔乖巧又是他们医治慢慢让她身体变健康的。
这种时候晴春才觉得自己看不见果然很麻烦，她叹了口气趴在医馆的柜台上。
拎着东西进门的恋雪笑着摸了摸晴春毛绒绒的脑袋。
“恋雪姐姐。”晴春含糊道。
不管多少次恋雪都会为晴春精准分辨人的能力惊讶。
“是累了吗？要不要尝尝我带来的糕点？”
“是隔壁二丁目红葉屋的点心！我要吃！”晴春将恋雪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拿下牵住，跳下凳子。
“这也能闻出来吗？”
“那当然啦……”两位少女的身影被关上的门掩去。
将近傍晚时下起了暴雨。
晴春被雷声惊醒，隐约间听到了隔壁狛治家传来敲门声。
奇怪。
下暴雨的晚上想要借宿或者躲雨，为什么不敲医馆的门？
晴春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敲门声不对劲。
她披好羽织下楼，顺手拿了包辣椒粉从后院到隔壁。
隔着门板就已经闻到了血腥味，还有两道渐渐变弱的呼吸。
晴春猛地推开门，将手中的辣椒粉全部撒出，改变呼吸节奏，将倒在地上的两人拖拽出屋子。还没等她用灵力给他们治疗，后门就被破开了。
“可恶又卑贱的人类！本来让你活着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却偏要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轰——”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不速之客的脸。
这是位容貌绮丽的女子，黑色的长发低挽，簪着几根价值不菲的发簪，两侧垂落的鬓发打着卷，血红色的竖瞳，眼眶有些红肿，脸色还十分难看。
如果晴春能看见，一定能认出这个人。
“真是可笑。”女子左手化作巨大的管鞭，前端张开利齿直接拦腰咬断晴春半个身子并将其吞噬。
管鞭逼近的时候晴春就知道这股暴戾又带点熟悉的气息属于何人了。
鬼舞辻无惨！！
还好刚才已经用灵力治好了伯父和狛治，还好没有惊醒父母亲和爷爷。
她已经难逃一死了，幸好没有连累家人。
希望她死后无惨能直接离开，不要去看狛治他们的情况……
晴春和无惨实力相差巨大，虽然有练习呼吸法，但她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
只一瞬的疼痛晴春便失去了意识。
又要让父亲母亲伤心了……这次可没来得及写遗书啊……
“还是个极品稀血啊。”
鬼舞辻无惨将晴春的另半截身体也吞噬了。
到了他这个地步，虽然对血肉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但是极品稀血难得，既然遇上了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吃到了美味的鬼舞辻无惨心情好了点，也就忽略了体内血液沸腾和旧伤发痒的感觉。他甚至以为是因为这特殊的稀血，自己的实力又增长了，旧伤也在慢慢长好。
他走到鬼化成功的狛治面前，看着他盯着躺在草丛里的中年男子止不住口水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虽然醒得快但是实力很强，以后你就是十二鬼月之一了，猗窝座。去吃更多的人然后变得更强，给我找来蓝色彼岸花。”
“是，大人。”
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刚刚开始的猗窝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命忍住食欲，不将倒在草丛里的男人吃掉，也没有一丁点闯进眼前的屋子里享用大餐的念头。
他转头就跑走了。
既然这里的不能吃，那就去别处吃。
嘈杂的雨声掩盖了夜晚所有的动静，徒留医馆后院的一地鲜血和浑身湿漉漉昏迷着的中年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狛治、恋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