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没有陌生人》四颗樱桃

41、41-下定决心

　　够？
　　开玩笑，朝思暮想那么些天，就这么几分钟，怎么可能够了？
　　机会难得，冷商羽主动送上门，当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岂可轻易放过他？
　　许拾阳得寸进尺地收紧了手臂，用行动表示抗议，“你让我抱的。”
　　这语气，俨然十成十的无赖，脸都不要了！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妥协是不可能妥协的，冷商羽跟他较劲：“行，那我俩今儿就这么抱着，抱一宿，谁先松开谁是王八。”
　　那敢情好了。
　　这赌注，许拾阳十拿九稳。
　　秋香在楼上巡视完领地，回来一看，这两人还抱着，登时火冒三丈，当场炸毛，三两下蹦上爬上茶几，一爪子直接把那本可怜的物理学巨作扇到了地上。
　　“哐当——”
　　翠花乖乖蹲在壁炉上取暖，破坏排水管的罪魁祸首原形毕露，秋香从嫌疑猫犯变真凶，这还不止，甚至倒反天罡把亲爸当柱子爬，一爪子挠到小许同志。
　　呃！要了命了！
　　“操！”许拾阳骂一句脏话，转一个圈儿把冷商羽按倒在沙发上，不得不先当回王八，松开他，“你先坐会儿，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风卷残云似的火速冲进卫生间，留下被许拾阳拎脖子扔一边的秋香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冷商羽大眼瞪小眼。
　　秋香：“喵~”
　　冷商羽：“？”
　　许拾阳先检查重要地方。
　　一看不打紧，这猫下手真狠，差点儿让他断子绝孙，在他大腿内侧抓出两道血印子。
　　冷商羽应该趁机溜走，但他没有，而是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放回架子上。
　　许拾阳一出来，那脸沉得吓人，秋香一看苗头不对，“噌”一下蹿了出去。
　　冷商羽怪他：“你干嘛总吓唬它？”
　　真是没天理了，许拾阳有口难言，只说：“我再不给它立规矩，它就要上天了。”
　　......
　　第二天，冷商羽发现窗户外加了个玻璃雨棚。
　　熹微浅照，风打着雨铃，丁零当啷撞得人心软软。
　　冷商羽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难以为察觉的微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许拾阳问：“你给我房间安的雨棚？”
　　等了五分钟，许拾阳没回。
　　冷商羽下楼逮人。
　　结果扑空。
　　多云还没起来，阿吉拿着压力枪在院子里冲地板。
　　下了几天雨，小院的石板上厚厚一层落叶。
　　冷商羽问他：“许拾阳出去了吗？”
　　阿吉拧上了水龙头，把自己的脚冲干净，说：“说是去打狂犬疫苗了，还没回来呢。”
　　狂犬疫苗？
　　冷商羽皱眉：“他被狗咬了？”
　　阿吉也想知道呢，早上问也不说，还给他摆张臭脸：“不知道谁咬的，我问他啷个回事嘛，他叫我别多管闲事。”
　　“......”冷商羽一时语塞，又给许拾阳打了个电话，一分钟后自动挂断，他不接。
　　这人，存心的吧！
　　冷商羽上楼拿车钥匙，打算出门去找他。
　　刚起步二百米，看见了许拾阳的车。
　　两人在道路中间错车，同时摇下车窗，许拾阳问：“去哪？”
　　冷商羽说：“找你。”
　　许拾阳冲他转一下手指示意前方掉头。
　　冷商羽直接摇上车窗，踩一脚油门，走了。
　　许拾阳：“......”
　　一个小时后，冷商羽回来了。
　　远远看见坐在车子引擎盖上抽烟。
　　下车，关上车门，车钥匙揣兜里，走到许拾阳面前，直接抽走他嘴里的那根烟。
　　许拾阳不恼，仰着头问他：“去哪了？”
　　冷商羽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秒，说：“瞎转转，吉哥说你去打狂犬疫苗，你被狗咬了？”
　　许拾阳居然没怼他，“没有，被秋香挠了一下。”
　　冷商羽又问：“挠哪儿了？”
　　这怎么说啊？
　　饶是许拾阳这样的厚脸皮都感到难以启齿。
　　看他那表情，似乎很严重，冷商羽不禁为秋香捏把汗，从昨天晚上被许拾阳吓走后就没再见过那猫，“秋香呢？”
　　谁知那小崽子跑哪儿去了，许拾阳欲扬先抑：“干了坏事心虚自然要藏起来，鬼精儿的，猫粮可一口没少吃，你就只关心猫，都不关心关系被猫挠坏的我？”
　　这人忒爱散德行，一点儿小伤还矫情，冷商羽没好气：“我问你又不说。”
　　许拾阳不高兴了：“有你这样关心人的吗？重点不是挠哪儿了，你不应该问我严不严重、疼不疼？”
　　冷商羽就不按照他的套路出牌，执着地问：“所以，到底挠你哪儿了？”
　　许拾阳再次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冷商羽：“......”
　　拉扯几个来回，许拾阳跟霸王吃称砣似的，铁了心不说，冷商羽索性不问了。
　　打完狂犬疫苗或多或少都会有不良反应，不知道许拾阳感觉怎么样，“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打完这个针可能会恶心反胃，肌肉酸疼，还会发烧。”
　　许拾阳问：“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为什么这么清楚，那当然是被狗咬过。
　　说起这事儿，又得提到陈斯文。
　　以前陈斯文家养了一只小狗，第一次见到冷商羽就扑过去咬了他一口。
　　去医院清理完伤口打完狂犬疫苗和破伤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浑身酸软，吃什么吐什么，尤其折磨人。
　　后来在陈斯文家，再没见过那只小狗。
　　很久之后，冷商羽才知道，在它咬冷商羽的当天就被陈斯文带去医院安乐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那时起，说不定就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见他发愣，许拾阳弹一下响指在他眼前晃一下，“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冷商羽没说被陈斯文家狗咬的事儿，反过来说许拾阳：“不是你要我关心你，我关心了你又不乐意，许拾阳，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许拾阳立马捧着心口装柔弱：“哎呀，我好难受，冷商羽，你快来抱抱我。”
　　说着又要扑过来，冷商羽眼疾手快按住他的胸肌把人推得后退一步，说：“少来，我看你壮得跟头牛似的，就是一次性打五针也不会怎么样。”
　　卖惨行不通，许拾阳不装了。
　　就冷商羽这性子，要干什么根本不用征求同意，问就是不行，必须霸王硬上弓。
　　他直接把冷商羽一把拽进怀里，搂住腰，抱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
　　冷商羽想挣脱出去，反而被搂得更紧。
　　许拾阳咬着他的耳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别动，我真的很难受，你心疼心疼我吧。”
　　悄悄话似的，在他耳边炸起一股小电流，一路火花带闪电，从上往下蹿，尾巴骨登时一阵战栗，冷商羽彻底不敢动了，任由他抱了许久。
　　......
　　一晃到了启明新车发布会当天。
　　怕耽误行程，许拾阳第一次打了两针，不良反应超级加倍，当天晚上直接高烧四十度，烧得稀里糊涂直接忘了正事，直到发布会开场前三十分钟突然想起来：“冷商羽，一会儿余总可能会邀请你上台演讲。”
　　冷商羽看过之前的发布会，没有这个流程，“刚加的？”
　　那不是，余总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许拾阳粲然一笑：“嘿嘿，是我忘了告诉你。”
　　不仅没告诉要演讲，甚至瞒着他女神闫晶晶因为档期问题来不了的消息呢。
　　冷商羽拳头梆硬想打人：“那是什么给了您灵感让您老人家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呢？”
　　许拾阳覆上自己的胸口，说：“我的良心。”
　　真是大言不惭，冷商羽呵呵一笑：“真稀奇，你还有那玩意儿？”
　　许拾阳理直气壮道：“应该有点儿吧，虽然可能不太多。”
　　冷商羽：“……”
　　都这时候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发布会现场像个巨大的水晶蜂巢，灯光流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中央。
　　在万众瞩目中，余总闪亮登台，登时人声鼎沸。
　　冷商羽换完衣服，在台下候场。
　　深灰色西装搭白衬衫，宽肩窄腰在第二层皮肤的包裹下有了致命的吸引力，许拾阳想摸他的脸，怕蹭花他的妆，改碰了碰他的手背，说：“加油。”
　　冷商羽不想加油：“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许拾阳扣住他的手腕，笑得邪魅猖狂：“我不可能让你跑了。”
　　台上，余总正在抒情，为许拾阳不能领队感到遗憾，镜头捕捉到许拾阳，大屏幕上一张帅气的脸后面，是更帅气的一张脸，跟他并肩而立的冷商羽，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帅气逼人，优越的下颌线显出几分锋利，瞬间掌声雷动。
　　“热血冒险，自由追风，新一季S9旨在追求极致操控，S9是对我们的挑战，也是对主驾领队车主的挑战，我们有幸请到冷商羽先生，为我们展示S9的魅力。”
　　荧幕光一闪，冷商羽和许拾阳驰骋在破烂不堪的公路上，犹如穿越火线一般的生死时速看得人热血沸腾，画面一转，赫然是冷商羽的脸。
　　动感的音乐响起，冷商羽在掌声中款款登台，走到了舞台中央。
　　自信从容。
　　松弛淡定。
　　还有与他这个年纪完全背道而驰的优雅。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与生俱来的自信气场让他足以应付任何棘手的场面。
　　他握住话筒，声音透过顶级的音响设备传遍全场，低沉的共振里带着笑意，轻易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大家好，我是冷商羽，很荣幸成为S9的搭档。”
　　余总直到他是第一次，便问：“冷工，紧张吗？”
　　毫无准备的人没表现出丝毫怯场，在无数闪光灯和眼睛的注视下侃侃而谈，“据预测，未来一段时间，亚丁稻城将迎来恶劣天气，高原、冻土、发卡弯、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这不仅考验我的技术，更考验S9的性能，我觉得，余总应该比我更紧张。”
　　如果许拾阳是余总的心腹，那么冷商羽可能就是余总的心腹大患，虽然余总开得起玩笑，毕竟在这种场合敢出言调侃的，冷商羽是第一个。
　　有人在吹口哨，气氛热烈，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和含笑的嘴角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冷商羽在台上闪闪发光。
　　强烈的冲动猛地冲上许拾阳的头顶，烧得他喉咙发干，于喧嚣中，许拾阳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有记者追问冷商羽：“作为本次活动的领队，即将驾驶新一代S9体验越野，你觉得S9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这款车外形高级漂亮，无论哪个年纪、哪个圈层，都会被精致的外形设计吸引。
　　但冷商羽不是肤浅的人，且提前做过功课，他围着S9走了一圈，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前机盖被掀开，露出最核心的技术中心，指尖在在冰冷的金属仪器上滑过，倏地停下：“这儿。”
　　那只手修长白皙，指尖轻碰，在发动机上滑过，却像是扼住了许拾阳的心脏。
　　不是没准备？
　　怎么能这么从从容容游刃有余？他想，再不抓住，他会跟人跑的，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