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诀礼

4、入骨三分

　　1
　　为了复仇，乌月九女扮男装，上了世子的贼船。
　　世子殿下容貌无双，时常面上带笑，厌恶同女子接触，也最恶欺骗。
　　瞧着光风霁月，却是身中慢性毒药，命不久矣。
　　他时常毒发引得耳疾发作，听不见声响，脆弱病郁，每当这时，乌月九就觉得此人极像自己那生死不明的竹马。
　　要强、嘴硬，一样的倔脾气。
　　只是两人相伴久了，乌月九时常也有深圄温柔梦的错觉。
　　直到她得知，世子收敛脾气，皆是因为她同他那位热情聪颖，却早已葬身火海的白月光样貌相似。
　　乌月九从梦中惊觉，她背负血海深仇，从一开始便骗了世子，打着互相利用的主意，如今情报已够，她该尽快抽身离去，当断则断。

　　却在收拾包袱趁夜翻窗而逃时，耳疾突发的世子殿下为留她，紧握着她的手腕，匍在窗扉侧，声音忽轻忽重，满含哀求可怜之意：
　　“你喜欢的人都死了，选我不好么？”

　　单是怔愣心软一瞬，乌月九便被他拽落在床榻上，衣袂交叠，乌发缠绵。
　　他纤长微凉的食指摩挲在她的唇瓣，眸底笑意极凉，怀着可怖病态的占有欲。
　　“小九儿忘了？我毒发时，可听不见你勾人的话语。”

　　他吻上乌月九发颤的眼皮，嗓音缱绻微哑：
　　“真可惜……我竟听不见。”
　　2
　　路拾余后天耳疾，童年凄苦，一朝丧母，落得个与狗夺食、破布单衣蔽体的境地。
　　命运弄人，他披上世子的锦衣，做了京城贵公子。
　　在命数无多的日子里，他毕生所愿仅是为母复仇。
　　直到路拾余再次遇到乌月九。
　　纵使她将自己看作替身，他也认了。

　　他曾漫不经心地拟定着自己的死期，也曾想过复仇后自己活着还剩下什么。
　　如今他凝视着她的睡颜，不舍得死，更不舍得她。
　　他一向不会说些好话，只会装腔作势地吓唬她：
　　“我若死了，我便许愿你早日来地府陪我。”

　　但当他身中数箭，体内毒发，耳鸣嗡响，倒于血泊，生死一线时，视野模糊，只瞧见她跌撞向他奔来的身影。
　　路拾余轻阖眼。
　　心中惟愿：
　　恳求神明，叫他的小九儿长命百岁，健康无虞。

　　……早早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