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的美人计被魔君识破了！》尚清桦

98、阿氓最后的祈求

　　纪檀无悔过之意，甚是对当前局面，仍持有胜算之望。就算他倒下了，纪无凌也绝对无法将他杀了。利用他的软肋，滋长心中邪念，只要他活着，这世间永远都是他的目标。

　　更何况，阿氓被他所控，若是他从中清醒，想要扭转局面，必需用上心头血，冲破他给他带来的诅咒。而这心头血一旦取出来，阿氓定生命垂危，活不了多久。
　　这么多年，阿氓知老藤树下的血咒，其中不止有纪檀的，也有他的份，所以他才能活到至今。如今，老藤树死而复活是因为寄生于他，而他也逐渐被老藤树所反噬，已成了两者一体，只要一方死去，两人皆散命。
　　纪檀知道阿氓怕死，这么多年宁愿被他控制，也不肯掏出血咒，便这般活在他的手掌之中。

　　所以，只要阿氓不醒过来，利用老藤树的力量，已经他与花烟寒的通感，还需要惧怕区区纪无凌？

　　纪檀胸腔颤动，从喉底深深发出笑声。

　　“纪无凌，我为了夺得天下，筹谋十余年。这十多年来，步步精细，几百种结局我一一列出，包括这结局，我早已猜出。”他狠狠剐纪无凌一眼，“你以为就凭你一身强有劲的内力，就可以赢过我？没有我的智力，以及纵观全局的大谋，你当真自己能赢我？”

　　纪无凌脚底左右碾压，金瞳之下杀气不减，周身荡漾的内力，在他仅有的一丝理智之下，最终还是消散。

　　他杀不得他，就算他在撒谎，纪无凌也不肯用她的性命赌一把，若是她死了，他定会灭了这世间。

　　“哈哈哈哈……”看到纪无凌这般左右为难，纪檀心中多得是痛快。多年来，他的风头不仅被他父亲所夺，更是将他拼命寻找的魔皇之力，全然诞生于纪无凌身上，而不是阿氓！

　　天命不公，心中愤恨不平，如今此结局，令他极度爽快！

　　骤然，花烟寒身子一软，摊在花景怀中，纪无凌望去，却被纪檀趁机推开。

　　天神阁之上，落下一身白影，挥袖而起，将纪檀重推在地。紧接，一个四周缠满铁链的金锁困住纪檀。

　　纪檀心头一阵，这东西乃是上古神器金锁链。三十年前大战一事，这东西本是下落不明，哪知竟是在清境手中。
　　这东西，除了魔皇之力能够毁灭，其余无人能及。纪檀暴躁着，在里头尝试踹开。

　　纪无凌奔向花烟寒，见她四肢皮破血流，被纪檀伤得甚是严重，抖着手给她疗伤。
　　“阿烟，能否听到我说话。”
　　花烟寒用尽力气，抬起沉重的手指头，顷刻便落下。四肢如同断了筋骨般疼痛难耐，她无法多言，只能静静躺在花景怀中。

　　若是她死了，死了便罢了，可如是玄修门也被毁了，她死不瞑目。

　　她竭尽全力，掀起眼皮，缝隙间，纪无凌紧皱眉头，全心给她疗伤。见他安好，她便放心，闭眼之际，从花景背后吹来一阵风。

　　她没再睁眼，只是听到清境一惊道：“师兄……他……被您唤醒了？”

　　飞云背手走至前头，看到纪檀已被囚禁金锁链之中，松了口气。回头再望一眼焦灼的纪无凌，神色发紧。

　　“阿烟……”阿氓捂着胸口，脚步不利索走至花烟寒身旁。不料被花景狠心推开，“你滚！”花景红着眼眶，狠狠瞪他，“要不是你，阿烟怎会如此！”

　　阿氓心头刺痛，踉跄从地上起身。自被飞云唤醒后，阿氓得知自己被纪檀控制，果断放出心头血，暂时熔断纪檀的控制。可现在看来，他好似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藤尖还是侵入她的体内，毁了她的四肢。

　　阿氓痛彻心扉，无法面见花烟寒这般惨状，转眼便是对纪檀大吼：“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这辈子我随你所控，可为何连我爱慕之人都不肯放过！”

　　纪檀摇摇头，看着大愚不灵的阿氓，他才知道这小子跨不过的是情坎。“你这臭小子，愚蠢至极。这花烟寒就算不死也不是你的人，死在你心中，何不是最完美。”

　　“你……”

　　“你别忘了，你的心头血只能让你暂缓我的控制！”

　　阿氓紧拽拳头，“你给我闭嘴！”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本是想就此逃离，却被纪檀道破，这下他又该何去何从才能不伤及花烟寒。

　　事态如他所料，花景不顾一切将他踏到在地，可这瞬间的痛觉，令花烟寒咽呜一声。

　　花景松开阿氓，唤出灵绳将他捆住。不料阿氓刹那间身体开始颤抖，两股势力在体内打架，时而白眼时而瞳孔扩大。好不容易争回心神的阿氓，蓦然一点黑墨染了整双眼白。手臂暴起青筋，昂首便将灵绳撑断。

　　花景瞠目结舌，灵绳为玄修门灵器之一，竟是被他破了。随即而来，花景被阿氓涌来的黑气，乱了头发。

　　纪无凌在他与花烟寒身周唤出屏障，继续为她疗伤，却还不忘同花景道一声：“别伤到他。”伤了他自然也伤了她。

　　眨眼间，花景不过阿氓三招，落败在地。飞云与他再次对抗而起，此番情况，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纪檀，在金锁链中幸灾乐祸，虽身受重伤，却有一场好戏在眼前上演，如痴如醉，令他无比兴奋。

　　“阿氓，醒醒……”飞云再次将灵气注入阿氓额中，却不见首次效果。由于不能伤及阿氓，飞云多得是提防，只能寻找时机，将他捆住。

　　眼见情况紧急，清境同去协助飞云，暴雨之下，众人湿身，却也唤醒阿氓半分。

　　在拥有一丝意识之下，阿氓盯准花烟寒身旁的月笛剑，转身躲过两人追击，持起月笛剑，在心头处狠狠划出一个口子。

　　纪无凌本是想阻止他，却发现在阿氓动手之后花烟寒的心头出并未出现一样的伤痕。他骤然心跳一顿，莫不是他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疑惑之际，抬眼迎上阿氓目光，他似笑非笑道：“除了我自己伤自己，阿烟会没事，只要他人伤我，她便要跟我感同身受半分。”恍然他一笑，似有纪檀之影。

　　他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失控，多次割破心头肉，黑色的大衣掩盖血淋淋的身子，他蓦然下跪，剩下一口气，他还不能死。

　　只要他坚持到柏鸢成功，拿出血咒，老藤树死了，咒术解除后，他才能走，这样阿烟也就能活下来了。

　　他跪在花烟寒身旁，满是鲜血的手沾满她的月笛剑，悄声喊道：“阿烟……”

　　“我……我……”在基训眼前，他似乎道不出那般话，死到临头，他竟还怕着这位弟弟。

　　他哂笑，自嘲道：“来世，我不再做这般废人了。”

　　暴雨如注，屏障内的花烟寒安然无事，在纪无凌不断注入的灵气之下，她的伤口逐渐愈合。或许感到阿氓的轻声轻语，花烟寒睁开眼，脸色苍白望着他。

　　“阿氓……我从未怪你。”花烟寒眼见浅浅落泪，虽一开始并不喜他，可了解所有事情真相之后，才发觉，阿氓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雨落了一夜，便在黎明之前，大雨骤去。

　　天神阁大门被急冲冲打开，迎面走出是持着纪檀埋在老藤树之下的血咒。

　　众人向上望去，在大家还未清楚此物所带的意义时，纪檀最先激动而起。

　　“你，你……你怎么拿到的。”

　　柏鸢闪身于纪檀眼前，隔着金锁链晃了晃手中血咒，并就此燃掉此物。

　　纪檀趴跪在地，却破不来金锁链，在里头急得红了眼。“柏鸢，我定要你死！”竟然毁了他多年来精心准备的血咒！

　　柏鸢嗤笑，一口白牙亮出，“看在你即将要死的份上……”

　　柏鸢话未说完，只感身后猛然穿过一阵悬风，将他推几步。便是看到金锁链被迫，纪无凌掐着纪檀拽起身子，撞上一旁墙面，将他掐死。

　　“纪无凌……”最后之言未说，纪檀便断气而起，整人软趴在地，断了气，死不瞑目。

　　“师叔，阿凌本是不想将一切闹得如此难堪，甚是亲手杀了你。可你处处逼迫阿凌，将你杀了，是我的善举。”纪无凌不想多看一眼纪檀，侧脸回望还在一旁的花烟寒。

　　只有她，才是他的一切，能让他忘记所有痛苦的温泉。

　　阿氓口中黑血流出，嘴角抽搐，却一眼一目，皆是望着纪无凌。

　　“阿烟……”

　　每一次，他去素净山偷偷看她时，总是一个娇小的身影。她从未看过他一眼，而他却目目含她，不舍丢弃。他只祈求这一刻，她能够正视望她一眼，哪怕只是顷刻之间。

　　花烟寒只问阿氓之声，移目柔情看他，骤然双目红润，以往对阿氓的锐气在此刻消失殆尽。

　　“阿氓……”花烟寒身子好了许多，跪趴向前，抓住他的肩膀。

　　“没事的……我会让清尤长老救你的……”

　　“阿烟……你可曾爱慕过我？”

　　花烟寒拍拍他肩膀，“等你好了我就告诉你。”

　　“不……”

　　“听话。”

　　一口鲜血，再次喷出。阿氓紧紧捂住心头，可心头之血如涌泉，捂不住，染红白皙的手掌。

　　他身子一歪，花烟寒抬手穿过他肩膀，撑住他。

　　“因为爱慕你，所以阿氓心甘情愿……”凤眼情意绵绵，如同忘却一身带来的痛苦，“阿氓不后悔……只愿听你一句……”

　　话未必，阿氓断气，瘫在花烟寒手上。花烟寒抽噎，泪落衣襟，痛彻心扉。“阿氓……”

　　虽他说对他毫无情爱之言，可，阿氓终是一个好人。他的一切迫不得已，就连爱上她，也是命运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