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丞阅》常俞

98、银散圣光

　　净化者士兵呈扇形散开，特制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着不祥的冷光。白袍领袖——现在许庄舟通过叶苍纪的记忆知道了他叫马格努斯博士——站在队伍后方，脸上带着狂热的胜利表情。
　　“投降吧，怪物们！”马格努斯高喊，“全世界都看到了你们的真面目！不会再有人类庇护你们了！”
　　叶苍纪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影兽特有的回响：“你搞错了一件事，博士。我们不需要庇护。”
　　许庄舟向前迈出一步，猩红的瞳孔中流转着金色光芒：“我们需要的是理解。而你，正在摧毁这种可能性。”
　　马格努斯挥手示意士兵前进：“开火！”
　　数十支武器同时发射，银弹、圣光、以及各种针对超自然生物的致命弹药如雨点般向台上倾泻。但在它们击中目标前，叶苍纪抬起新生的影之手，一道黑暗屏障瞬间成形，将所有攻击吞噬殆尽。
　　“不可能！”一个士兵惊恐地后退，“阴影屏障应该在阳光下无效！”
　　许庄舟微笑，眼中金红交错：“看来你们的数据库需要更新了。”
　　他化作一道红影，以吸血鬼的速度穿梭在士兵之间，所到之处，武器纷纷被拆解成零件，士兵们被精准击晕倒地，却没有一人受到致命伤害。
　　“我们在展示克制，博士。”许庄舟回到台上，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尽管你们试图杀死我们，我们仍选择不取性命。这就是我们与净化者的区别。”
　　马格努斯脸色铁青，从怀中掏出一个发出刺耳高频声音的设备。那声音对普通人类几乎无法察觉，却让许庄舟和叶苍纪同时痛苦地捂住耳朵——它专门针对超自然生物的听觉神经。
　　“现在！”马格努斯对隐藏在高处的狙击手下令。
　　两发特制的银桩从不同方向射向许庄舟和叶苍纪的心脏。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本能地靠拢，相触的瞬间，一道金红色的能量场自发形成，将银桩反弹回去。
　　“什么？！”马格努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叶苍纪喘息着站稳，与许庄舟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他们都没预料到这种程度的协同防御。
　　“我们的融合比想象中更深。”许庄舟低语。
　　叶苍纪点头，眼中闪烁着同样的震惊与领悟：“血脉相连，命运相系。”
　　马格努斯不甘失败，按下设备上的另一个按钮。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个巨大的金属笼子从地下升起，将整个主席台包围。笼子的栏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显然是专门设计用来关押超自然生物的。
　　“即使你们能抵挡攻击，也逃不出这个反魔法牢笼！”马格努斯得意地说，“它能够抑制任何超自然能力！”
　　许庄舟和叶苍纪确实感到力量在流失，就像有什么在吸取他们的能量。但就在这时，他们体内交融的血脉产生了另一种反应——不是对抗，而是适应。
　　“感觉到了吗？”叶苍纪轻声问，“牢笼的能量...可以被吸收。”
　　许庄舟闭眼感受，惊讶地发现那种抑制力量正在被他们的身体转化、吸收，就像植物吸收阳光。“这不是抑制，这是...滋养。”
　　马格努斯看到他们不仅没有虚弱，反而气息越来越强，终于慌了：“这不可能！那是专门设计来...”
　　“专门设计来对付单一的吸血鬼或影兽。”许庄舟接话，眼中金红光芒大盛，“但你面对的是一种全新的存在。”
　　叶苍纪抬起影之手，触碰牢笼栏杆。令人震惊的是，栏杆没有排斥他，反而像融化般被他的手臂吸收。“谢谢你们的能量补给，博士。”
　　马格努斯惊恐地后退，对着通讯器大喊：“启动应急方案！释放‘清道夫’！”
　　远处传来沉重的机械声，三个巨型人形机甲从隐藏的地下仓库中升起。它们的外壳覆盖着圣符和银质镀层，手中持有发出强光的武器。
　　“最后的杀招？”叶苍纪挑眉，“真没创意。”
　　许庄舟却皱眉：“那些机甲里...有生命反应。不是驾驶员，更像是...”
　　“生物核心。”叶苍纪的表情阴沉下来，“他们用活着的超自然生物作为机甲的能量源。真是亵渎。”
　　马格努斯已经退到安全距离，通过扩音器下令：“清道夫，消灭目标！”
　　三台机甲同时开火，这次的光束比之前的武器强大数倍。许庄舟和叶苍纪迅速闪避，原先站立的地方被熔出一个大坑。
　　“不能硬抗。”叶苍纪分析道，“必须破坏它们的生物核心，释放那些被困的灵魂。”
　　许庄舟点头：“你左我右，中间那台一起解决。”
　　没有更多交流，两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机甲。叶苍纪的影之手伸长变形，成为一柄黑暗长剑，轻易劈开左侧机甲的外壳。许庄舟则以吸血鬼的精准和速度，找到右侧机甲的能源连接处，猛地扯断管线。
　　两台机甲轰然倒地，内部传出像是解脱的叹息声，然后归于寂静。
　　中间那台机甲见状，改变策略，从背后伸出数条触手般的装置，向两人喷射粘稠的银色液体。叶苍纪立即召唤阴影形成护盾，但银色液体竟能腐蚀阴影，继续向他们蔓延。
　　“圣水与银的混合物！”许庄舟认出那种液体，“能伤害所有超自然生物！”
　　就在液体即将触及他们时，许庄舟本能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不属于吸血鬼也不属于影兽的尖啸。声波在空中形成可见的涟漪，将银色液体震散成无害的雾气。
　　叶苍纪震惊地看着他：“那是...龙啸？”
　　许庄舟自己也愣住了：“我不知道我能做到这个。”
　　没有时间深究，中间那台机甲趁机冲向他们，巨大的金属拳头带着毁灭性能量砸下。这次，叶苍纪没有闪避，而是用影之手直接接住拳头，黑暗能量与机甲的能量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核心在胸部！”许庄舟大喊，同时跃起，双手变成利爪，撕裂机甲胸部的装甲。
　　装甲下不是机械装置，而是一个被困在透明容器中的精灵——一个本应早已灭绝的光明精灵。她闭着眼睛，表情痛苦，周身的光芒被导管抽取，转化为机甲的动力。
　　“以血月与阴影之名...”叶苍纪震惊地低语，“他们连光明精灵都不放过。”
　　许庄舟毫不犹豫地打破容器，小心地接住坠落的精灵。她轻得如同羽毛，皮肤几乎透明，微弱的心跳显示她仍有一线生机。
　　机甲失去能量源，轰然倒地。马格努斯见状，终于彻底崩溃，试图趁乱逃跑。但叶苍纪早已注意到他，影子如活物般从地面升起，缠住他的双脚。
　　“想逃？”叶苍纪冷冷地说，“我们还没...结束谈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多的媒体直升机出现在天空中。全球观众通过直播目睹了这一切——净化者的残忍手段，机甲中被困的精灵，以及许庄舟和叶苍纪为不伤人性命而做的努力。
　　舆论在瞬间逆转。
　　“放开他。”许庄舟对叶苍纪说，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广场，“让全世界看看，我们会如何对待那些试图消灭我们的人。”
　　叶苍纪犹豫了一下，然后收回影子。马格努斯瘫倒在地，惊恐地看着他们走近。
　　许庄舟抱着昏迷的精灵，站在马格努斯面前：“我们会救治这个精灵，就像我们会救治你的士兵一样。”他环视四周，确保摄像机捕捉到他的每一个字，“超自然生物不是人类的敌人，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敌人是那些散播仇恨与恐惧的人。”
　　叶苍纪补充道：“从今天起，超自然社区将不再隐藏。我们要求平等的权利和尊重，我们也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任何试图伤害我们的人，都将面对后果。”
　　他们站在废墟中央，身后是倒下的机甲和昏迷的士兵，怀中是获救的精灵，面前是全世界的镜头。这一刻，历史被改写，超自然生物与人类的关系进入了全新的篇章。
　　“我们该走了。”叶苍纪轻声说，阴影开始在他们脚下聚集。
　　许庄舟点头，最后对镜头说：“给那些一直隐藏在你们中间的邻居、同事、朋友一个机会。你们可能会发现，不同并不意味着危险。”
　　随着阴影完全包裹他们，两人从广场上消失，只留下震惊的观众和彻底改变的世界观。
　　几分钟后，他们出现在城市边缘的避难所。莉莉丝和其他人早已通过直播看到了一切，迎接他们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你们做到了！”莉莉丝激动地拥抱他们，“全世界都看到了真相！”
　　许庄舟小心地将精灵交给医疗团队，然后转向欢呼的人群。他举起与叶苍纪紧握的手：“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到来——如何建立一个新的社会，让所有种族和平共处。”
　　叶苍纪点头，影之手恢复成正常的人类手臂模样：“我们会面对反对和恐惧，但今天我们已经证明了可能性。”
　　当晚，全球各地开始出现超自然生物公开身份的浪潮。一些地区爆发了恐慌和冲突，但更多地方出现了理解与支持的呼声。在许庄舟和叶苍纪的榜样作用下，许多隐藏多年的超自然生物走出阴影，向人类朋友和邻居坦白身份。
　　“看这个。”莉莉丝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房间，上面显示着世界各地超自然生物与人类团结游行的画面，“你们启发了全球性的运动。”
　　许庄舟和叶苍纪并肩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他们的手自然而然地交握，不同却和谐的能量在接触点流转。
　　“父亲会为我们骄傲的。”许庄舟轻声说。
　　叶苍纪将他拉近：“他确实会。”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我们的血脉融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能力。那种龙啸...我查了影兽的古籍，那是早已失传的远古力量，只有最原始的影兽与吸血鬼混血才能掌握。”
　　许庄舟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我们正在觉醒古老的血脉记忆？”
　　“不仅仅是记忆。”叶苍纪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认为我们正在进化成某种全新的存在——真正的‘黎明之子’，能够桥接所有超自然种族的存在。”
　　就在这时，他们感到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从远方传来。那不是净化者的能量，也不是任何已知超自然种族的气息，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
　　“感觉到了吗？”许庄舟警觉地站直身体。
　　叶苍纪点头，表情严肃：“某种...被我们觉醒的力量所唤醒的东西。”
　　莉莉丝疑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又有什么情况？”
　　许庄舟和叶苍纪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说道：
　　“一个时代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而我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窗外，新月升起，星光闪烁。在遥远的未知之地，某种沉睡了千百年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这个刚刚开始改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