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丞阅》常俞Flirtatiou

194、马修祭司

　　击溃峡谷中的暗潮核心后，迁徙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获救的村民在短暂的庆幸后，便被更深的恐惧笼罩，看向队尾那两道灰色身影的目光，敬畏中掺杂着难以言喻的疏离，仿佛他们既是守护神，也是招致灾祸的不祥之人。
　　巴顿和老祭司约束着族人，加快了行进速度，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被黑暗觊觎的土地。
　　许庄舟和叶苍纪对此毫不在意。他们依旧缀在队尾，大部分时间沉默调息，只有在“暗潮”的爪牙再次出现时，才会如同蛰伏的猎豹般暴起，以最高效、最冷酷的方式将其清除。
　　许庄舟的力量在持续的消耗与补充中稳步恢复，出手愈发凌厉。“守望之戒”在经历了几次与暗潮能量的碰撞后，那冰冷的秩序之力似乎被磨砺得更加凝练，戒身上的裂纹在生机能量的持续滋养下，也愈合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叶苍纪则更像一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盘手。他很少直接出手，更多是利用那渊博的知识和精准的感知，提前预警，分析暗潮能量的弱点，指引许庄舟进行最有效的打击。偶尔，当遭遇特别棘手、比如能够扭曲感知或精神攻击的暗潮衍生物时，他才会动用“影溯之链”的力量，进行短暂的压制或干扰，每次动用，都会让他本就恢复缓慢的脸色更白一分。
　　两人之间依旧没有太多言语，但配合却越发默契。许庄舟负责以绝对的力量正面碾压，叶苍纪则负责洞察全局，查漏补缺。一种基于绝对信任（或许更该说是对彼此能力的认可）和共同目标的战斗体系，在一次次与黑暗的交锋中迅速成型。
　　五天后，队伍抵达了“叹息峡谷”的入口。
　　名为峡谷，实则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地壳裂缝，两侧是近乎垂直的、高达千仞的漆黑岩壁，仿佛被天神用巨斧劈开。裂缝底部弥漫着终年不散的灰白色雾气，深不见底，只有一条依附着岩壁开凿出的、宽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狭窄栈道，蜿蜒通向迷雾深处。风声穿过峡谷，发出如同无数亡魂哀泣的呜咽，正是“叹息”之名的由来。
　　“就是这里了。”巴顿指着那险峻的栈道，脸上写满了凝重，“穿过叹息峡谷，再走三天，就能看到灰岩堡的烽火台。但峡谷里面……很不平静。除了可能潜伏的猛兽，据说……还有暗潮滋生出来的更可怕的东西。”
　　老祭司也拄着杖走上前，浑浊的眼睛看着那弥漫的雾气，声音低沉：“古老的歌谣里唱到，叹息峡谷是世界的伤疤，连接着生者不愿触及的领域。里面的雾气，会放大内心的恐惧与阴影……二位大人，务必小心。”
　　恐惧与阴影？许庄舟和叶苍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嘲。他们经历的绝望与黑暗，远比寻常生灵的恐惧要深邃得多。
　　“跟紧，保持安静。”叶苍纪对巴顿吩咐道，声音依旧平淡。
　　队伍开始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狭窄栈道。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灰白的雾气缠绕在身边，冰冷潮湿，带着一股淡淡的、如同腐烂金属般的腥甜气味，确实能隐隐勾动起内心一些沉寂的负面情绪。
　　但对于许庄舟和叶苍纪而言，这种程度的精神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许庄舟的血脉本就冰冷，叶苍纪的精神则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合金。
　　队伍在能见度不足十米的雾气中缓慢前行。除了脚步声和风啸，一片死寂。
　　行至峡谷中段，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如墨，翻滚搅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其中苏醒！紧接着，一阵低沉而混乱的、混合着无数痛苦嘶嚎与疯狂呓语的噪音，如同潮水般从雾气深处涌来，直接冲击着所有人的灵魂！
　　“啊！我的头！”
　　“别过来！别过来！”
　　“怪物！到处都是怪物！”
　　队伍瞬间大乱！普通的村民们根本无法抵抗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攻击，他们抱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眼中充满了幻象，有的甚至开始胡言乱语，手舞足蹈，险些跌下深渊！
　　就连巴顿等几个意志坚定的战士，也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勉强维持着理智，用武器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
　　只有许庄舟和叶苍纪，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许庄舟猩红的瞳孔中血光大盛，冰冷的意志如同利剑，强行斩断试图侵入他识海的混乱噪音。他左手的“守望之戒”散发出更加清晰的冰凉气息，护持着他的灵台清明。
　　叶苍纪则闭上双眼，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内敛的阴影光华，那些混乱的精神攻击在接触到这层光华时，如同泥牛入海，被悄无声息地吞噬、化解。但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他并非全无压力。
　　“是‘噪灵’！暗潮孕育的精神聚合体！”叶苍纪猛地睁开眼，金色瞳孔锐利地穿透浓雾，锁定了噪音的源头——那是一片悬浮在栈道前方不远处、由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和混乱能量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灰黑色云团！
　　“物理攻击效果有限，需要精神层面的对抗或……更强的秩序力量进行净化！”叶苍纪快速说道，同时双手结印，试图用阴影之力构建一个更大的精神防护屏障，护住整个队伍。
　　但“噪灵”的精神冲击太过狂暴，范围又广，他构建屏障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队伍崩溃的速度！眼看就有村民要在幻象中跌下深渊！
　　就在这时，许庄舟上前一步，站到了叶苍纪身前。他没有尝试去构建什么屏障，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意志，混合着“守望之戒”那股冰冷古老的秩序力量，化作一道凝练无比、带着绝对“静寂”与“否定”意味的无形冲击，如同无形的长矛，悍然刺向了那片混乱的“噪灵”云团！
　　以点破面！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雪！那混乱的噪音云团被这凝聚到极点的秩序精神冲击正中核心，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却带着痛苦意味的嘶鸣！整个云团剧烈地扭曲、收缩，表面的痛苦面孔瞬间模糊、溃散！
　　强大的精神冲击为之一滞！
　　叶苍纪抓住这瞬间的机会，阴影屏障迅速扩张，将整个濒临崩溃的队伍笼罩在内，隔绝了大部分残余的精神干扰。
　　许庄舟则得势不饶人，眼中红芒更盛，那无形的秩序精神冲击持续不断地轰击在“噪灵”的核心上！
　　“噪灵”疯狂地挣扎、扭曲，试图重组，但在那绝对冰冷的秩序力量面前，它的混乱本质仿佛遇到了天敌，最终，在一声不甘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哀鸣中，彻底崩散，化为缕缕黑烟，消融在雾气里。
　　峡谷中，那令人发狂的噪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村民们劫后余生的、压抑的哭泣和粗重的喘息。
　　许庄舟缓缓收回精神力量，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左手的戒指光芒也黯淡了些许。这种纯粹精神层面的对抗，消耗远比□□搏杀更大。
　　叶苍纪维持着阴影屏障，直到确认所有村民都逐渐恢复了理智，才缓缓撤去。他看向许庄舟，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名为认可的光芒。
　　“做得不错。”他低声道。
　　许庄舟没有回应，只是调整着呼吸，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流转。
　　队伍休整了许久，才勉强从刚才的惊魂中恢复过来。再次看向队尾那两人时，村民眼中的情绪已经复杂到难以形容。
　　穿过剩下的峡谷路程，再没有遇到像“噪灵”这样难缠的敌人。三天后，当队伍终于走出叹息峡谷，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那座矗立在灰褐色岩石上的、灯火通明的堡垒轮廓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激动的欢呼。
　　灰岩堡，到了。
　　许庄舟和叶苍纪站在队伍末尾，望着那座象征着暂时安全与全新起点的堡垒，兜帽下的面容依旧平静。
　　庇护任务，即将结束。而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真正探索，或许，才刚刚开始。
　　灰岩堡匍匐在灰褐色的巨岩之上，如同一头饱经风霜的战争巨兽。厚重的岩石城墙布满劈砍与能量灼烧的痕迹，高耸的箭楼与能量塔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一条蜿蜒的、由碎石铺就的道路，从叹息峡谷出口，一直延伸到堡垒那扇巨大的、包裹着金属的橡木城门下。
　　城门外，设有简陋的关卡。一队穿着统一制式皮甲、外罩灰色斗篷、气息精悍的守卫，正严格盘查着所有想要进入堡垒的人。他们的斗篷肩部，绣着一个简单的图案——一只凝视着黑暗的眼睛，下方交叉着剑与火炬。
　　守夜人。
　　林歌部落的迁徙队伍在关卡前停下，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毕竟，如此大规模的部落迁徙，在近年来越发频繁的“暗潮”威胁下，已不罕见，但能成功穿越叹息峡谷抵达这里的，却少之又少。
　　“站住！报上身份，来意！”守卫队长，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沉声喝道，目光扫过疲惫惶恐的村民，最终落在队伍末尾那两个即便穿着斗篷也难掩特殊气息的身影上。
　　巴顿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大人，我们是西边林歌部落的，部落被暗潮侵蚀，不得不迁徙来此，寻求守夜人的庇护。”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许庄舟和叶苍纪的方向，“途中多亏了这两位行者大人相助，我们才能侥幸穿过峡谷。”
　　守卫队长的目光立刻锁定在许庄舟和叶苍纪身上，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探究。他能感觉到这两人身上那股内敛却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绝非普通冒险者或流浪法师。
　　“行者？”守卫队长语气带着怀疑，“摘下兜帽，报上姓名，说明你们的来历和目的。”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村民们紧张地看着这边。
　　叶苍纪上前半步，依旧是那副沙哑平淡的语调：“名字并不重要。我们只是恰巧路过的旅人，受部落所托，护送一程。如今任务完成，就此别过。”
　　他显然不打算透露任何信息，也无意进入灰岩堡。
　　守卫队长眉头紧锁，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灰岩堡有规矩，所有入境者，必须登记在册，接受审查！尤其是……身份不明、力量不明者！”他身后的守卫也同时握紧了武器，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城门方向传来：
　　“霍克队长，不必紧张。”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慈和却目光深邃的老者，在一名年轻守夜人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他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蓝色水晶的法杖，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马修祭司！”守卫队长霍克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被称为马修祭司的老者微微颔首，目光越过霍克，直接落在了叶苍纪和许庄舟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兜帽下的伪装。
　　“远道而来的客人，”马修祭司的声音如同春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感谢你们对林歌部落的援手。灰岩堡欢迎所有对抗黑暗的朋友，但也需要对每一位进入者负责。可否请二位，随老朽入内一叙？或许，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他的话语客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同时，许庄舟和叶苍纪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和却浩瀚的精神力场，如同无形的网，悄然笼罩了四周，封锁了所有退路。
　　这位马修祭司，实力深不可测。
　　叶苍纪兜帽下的金色瞳孔微微闪烁，与许庄舟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硬闯，不明智。对方态度看似友好，实则强硬，且实力未知。与其在此冲突，不如顺势而为，进入堡垒，再见机行事。
　　“可以。”叶苍纪沙哑地回应道。
　　马修祭司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多谢二位理解。请随我来。”他又对霍克队长吩咐道：“妥善安置林歌部落的民众，按规矩登记造册。”
　　“是，祭司大人！”
　　马修祭司转身，带着那名年轻守夜人，向堡内走去。许庄舟和叶苍纪沉默地跟上。
　　穿过厚重的城门，堡垒内部的景象映入眼帘。街道不算宽阔，但整洁有序，两侧是坚固的石屋，行人大多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处于压力下的警惕与坚韧。随处可见巡逻的守夜人小队，以及一些身上带着伤疤、眼神凶悍的佣兵或冒险者。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皮革、草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熔炉的气息。
　　这是一个完全为战争和生存服务的堡垒。
　　马修祭司没有在街道上停留，径直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位于堡垒中心区域的、相对安静肃穆的石塔前。塔门口有两位气息沉凝的守夜人护卫，见到马修祭司，无声地行礼让开。
　　进入石塔，内部光线柔和，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稳定白光的晶石。沿着旋转的石阶向上，最终来到一个宽敞的、布置简洁却充满书卷气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个沙盘，上面精细地标注着灰岩堡周边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地形，其中西部的黑暗山脉和叹息峡谷被重点标记，笼罩着一层象征危险的暗红色。
　　“请坐。”马修祭司示意房间内的几张木椅，自己则在主位坐下，那名年轻守夜人则安静地侍立在他身后。
　　许庄舟和叶苍纪摘下兜帽，露出了真容。
　　马修祭司看到许庄舟那苍白的皮肤和猩红的瞳孔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并无惊讶或敌意。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叶苍纪那双金色的瞳孔上时，却明显怔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仿佛看到了某种传说之物的震惊与探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一位夜行族的贵族，和一位……影兽的眷顾者。”马修祭司缓缓开口，直接道破了他们的种族根脚，“真是……令人惊讶的组合。”
　　许庄舟眼神微冷，叶苍纪则面无表情。
　　“祭司阁下好眼力。”叶苍纪淡淡道，算是默认。
　　“不必紧张。”马修祭司摆了摆手，“灰岩堡存在的意义，是抵御‘暗潮’，守护幸存之地。只要目标是相同的，无论来自何方，是何种族，都是我们可以合作的朋友。”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只是，二位力量特殊，来历成谜，突然出现在边境，又恰好救了林歌部落……这很难不让人多想。老朽需要知道，二位来到灰岩堡，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房间内的气氛，随着他的问题，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石塔房间内，空气因马修祭司直指核心的问题而微微凝滞。沙盘上象征危险的暗红色区域，仿佛也随着他的话语而蠕动起来。
　　许庄舟猩红的瞳孔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冰冷地回视着马修祭司。叶苍纪则微微垂下眼帘，金色的瞳孔在长睫掩映下，流转着计算的光芒。
　　“目的？”叶苍纪抬起眼，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变强，然后，去一个地方。”
　　他没有撒谎，只是省略了最关键的信息。“归墟之点”的存在，绝不能轻易泄露。
　　马修祭司深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变强……去一个地方……”他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二位所图非小。能让一位夜行贵族和一位影兽眷顾者联手追寻的目标，想必与这日益猖獗的‘暗潮’，脱不开干系吧？”
　　他巧妙地将他们的目的与灰岩堡的敌人联系了起来。
　　叶苍纪不置可否：“或许。”
　　马修祭司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更加郑重：“既然如此，我们更有合作的基础。灰岩堡，乃至所有幸存之地，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暗潮’不再是零星的出现，它们仿佛有了统一的意志，攻势愈发凌厉、狡猾。我们急需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尤其是……像二位这样的强者。”
　　他抛出了橄榄枝。
　　“合作？”叶苍纪挑眉，“如何合作？”
　　“留在灰岩堡。”马修祭司直接道，“守夜人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资源——情报、能量晶石、甚至一些古代遗迹的线索，帮助你们尽快恢复和提升实力。作为回报，在堡垒遭遇重大威胁时，需要二位出手相助。平日里，行动自由，我们不会过多干涉。”
　　这是一个相当优厚的条件，几乎等同于客卿长老的地位。显然，马修祭司，或者说他背后的守夜人组织，对他们的实力和潜在价值极为看重。
　　许庄舟和叶苍纪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留在灰岩堡，确实符合他们当前“获取情报、恢复力量”的需求。而且，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据点，也便于他们暗中调查“守夜人”本身，以及那个“归墟之点”的更多信息。
　　风险在于，他们会处于守夜人的监视之下，行动会受到一定限制。
　　“可以。”叶苍纪最终点头，“但我们有几个条件。”
　　“请讲。”
　　“第一，我们需要一处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居所。”
　　“第二，我们需要查阅守夜人关于黑暗山脉、古代历史以及……能量异常现象的所有非核心机密档案。”
　　“第三，我们只参与应对‘暗潮’及其直接衍生威胁的战斗，不参与堡垒内部事务及其他纷争。”
　　叶苍纪的条件清晰而明确，划定了合作的界限。
　　马修祭司沉吟片刻，爽快答应：“合理。这些条件，守夜人可以满足。”他看向侍立在旁的年轻守夜人，“艾文，带二位客人去‘静默塔’，并授予他们三级阅览权限。”
　　名叫艾文的年轻守夜人恭敬应下：“是，祭司大人。”
　　协议达成。
　　马修祭司站起身，脸上重新露出和煦的笑容：“欢迎二位加入灰岩堡。希望我们的合作，能为这片黑暗的土地，带来一丝曙光。”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叶苍纪那双金色的瞳孔，意味深长。
　　许庄舟和叶苍纪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跟着艾文离开了房间。
　　静默塔位于堡垒相对偏僻的西北角，是一座独立的、只有三层的矮塔，周围设有隔音和能量屏蔽的结界，确实符合他们“安静”的要求。塔内设施简洁，但一应俱全。
　　艾文将两枚刻画着眼睛与剑火炬图案的金属徽章交给他们：“这是三级权限徽章，凭借它可以进入档案室相应区域，也可以在堡垒大部分区域自由通行。如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通过塔内的传讯法阵联系我。”
　　交代完毕，艾文便礼貌地告辞离开。
　　塔内只剩下许庄舟和叶苍纪两人。
　　“他看出了你的血脉。”许庄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堡垒的景象，忽然开口。他指的是马修祭司对叶苍纪“影兽眷顾者”的称呼。
　　叶苍纪走到沙盘旁，看着上面黑暗山脉的标记，语气平淡：“守夜人传承久远，能认出影兽的气息并不奇怪。重要的是，他们目前看来，是站在对抗‘暗潮’一边的。”
　　“那个祭司，不简单。”许庄舟补充道。马修祭司身上那股温和下的浩瀚精神力，让他都感到一丝隐隐的威胁。
　　“嗯。”叶苍纪表示同意，“先安顿下来。恢复力量是第一要务，然后……去档案室。”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在静默塔中开始了深度的恢复与修炼。
　　灰岩堡提供的资源远超林歌部落。高品质的能量晶石、效果显著的疗伤药剂、甚至一些有助于感悟能量规则的特殊冥想室，都对他们开放。守夜人似乎真的将他们视作了重要的盟友，并未在资源上吝啬。
　　许庄舟的力量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不到半月，便已恢复了近五成。“守望之戒”在充足能量和特定修复药剂的滋养下，裂纹进一步弥合，内部那冰冷古老的力量愈发活跃，与他血脉的共鸣也更强。
　　叶苍纪的恢复则更侧重于精神层面和本源创伤的修复。他利用“影溯之链”和守夜人提供的宁神香料，缓慢而坚定地驱散着信息洪流带来的负面影响和强行施法的反噬，脸色日渐红润，那双金色瞳孔中的神采也愈发深邃锐利。
　　在恢复之余，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守夜人的档案室里。
　　三级权限能查阅的资料已经相当可观。他们系统地了解了这个世界（被称为“曙光残域”）的格局——数个像灰岩堡这样的幸存者堡垒，散落在被“暗潮”隔绝的土地上，依靠着古老的结界和守夜人的力量艰难维系。黑暗山脉被描述为“暗潮”的源头，是一片被彻底污染、生灵绝迹的禁忌之地。
　　关于古代历史的记载则大多语焉不详，只提到了一场被称为“大崩坏”的灾难，导致了上一个辉煌纪元的终结，“暗潮”随之出现。守夜人便是在“大崩坏”后成立的守护组织。
　　而关于能量异常现象的记录，则让两人格外关注。档案中提到，近年来，除了“暗潮”，世界各地还零星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能量波动，有的充满生机，有的死寂冰冷，有的则带着与“暗潮”同源却更加古老纯粹的气息……守夜人将其归类为“大崩坏”后遗留的时空疤痕或古代造物苏醒的迹象。
　　这些记录，与“观测者之眼”提到的“方舟计划”失败、世界碎片飘散的情况，隐隐吻合。
　　这一天，叶苍纪在翻阅一份关于东部“翡翠林”地区能量异常的报告时，手指忽然一顿。报告附件里有一张模糊的拓片，上面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星辰与锁链构成的图案。
　　这个图案，与“起源星图”中标记“归墟之点”坐标的那个辅助符号，有七分相似！
　　“找到了。”叶苍纪将拓片指给许庄舟看，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线索在东方。”
　　许庄舟看着那图案，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
　　力量在恢复，线索已浮现。
　　他们在灰岩堡的蛰伏，即将结束。下一步的目标，已然清晰——前往东方，寻找与“归墟之点”相关的更多线索。
　　而就在他们规划着下一步行动时，静默塔的传讯法阵，突然亮起了急促的红光。
　　艾文焦急的声音从中传出：
　　“两位大人！堡垒东侧哨塔发出最高警戒！大规模暗潮生物正在冲击防线！马修祭司请二位即刻前往东城墙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