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师弟想当师兄后爹》北境有春

20、渔村（六）

　　林江辞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把我一个很重要的秘密看透了，我现在一看到他，或者一想到他，就觉得尴尬，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鱼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因为我没有很重要的秘密，以前也没有鱼和我交流。”

　　林江辞思考了一下，说：“你不明白这种感觉也没事，反正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下意识觉得，只要避开他，就可以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鱼说：“你这不就是自欺欺人嘛！”

　　林江辞说：“对啊，就是这样，可是我又没有别的办法，我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把头也低了下去。

　　鱼虽然真的理解不了林江辞的烦恼，但是看到他这样低落，还是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这事儿会过去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过去的，你想啊，我突然被人从海里弄走，不也碰上你们，然后回来了吗？”

　　林江辞顺着鱼的话想了想，说：“或许有一天他会把这事儿忘掉，或者也有可能在他忘掉这件事情之前，我就已经跟他不同路了。”

　　鱼点点头，“就是这样啊，或者你现在觉得尴尬的事情，过段时间回头看，或许就不觉得尴尬了。”

　　林江辞觉得鱼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些都解决不了他现在的尴尬，对于一个不尴尬的未来的遐想并不能拯救此刻的他。

　　而且……一想到他和孟行远大概率会各走各的路，林江辞就更加难过了。

　　不过烦恼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有些矫情了，再去烦恼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林江辞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新出现的烦恼讲出来。

　　鱼看林江辞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开始思考该怎么安慰林江辞。

　　它以前在海里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烦恼，鱼的记忆本就短暂，即便它开了神智，有了大段的记忆，它依然很少去回忆太久之前的事情。

　　它的鱼生简单，没有那么复杂无端的烦恼，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正在烦恼的林江辞。

　　它想了好久，终于想起了过去看到的带着孩子在森林里面散心的夫妇。它记得那个时候它还没有适应陆地上的生活，所以看到人了之后只能勉勉强强地先在边上躲着，没能立刻离开。

　　孩子来的时候是哭着的，说是受了什么委屈，它听不明白，所以现在也记不起来，但是它记得那对夫妇带着孩子在森林里面转悠，带着孩子看了不少有趣的小花小草，还有长在阴暗处的蘑菇，在地上乱跳的蚂蚱，慢慢把孩子哄好了。

　　最后孩子是笑着离开的。

　　鱼拍了拍林江辞的肩膀问：“你想不想到海里看一看？”

　　林江辞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说：“海吗？我们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看吗，而且昨天我还和孟行远一起划船出去了。”

　　鱼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哼了两声，照理来说应该是挺找打的模样，可惜肉乎乎的脸和清澈的眼睛还是将这个表情拉拽到了可爱的范畴中。

　　鱼说：“我说的是‘海里’，不是‘海面’，就是到海底下看一看，你要是觉得别扭，我就单带你去，不带他们父子俩。”

　　林江辞总算反应过来了，但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种来自鱼的好待遇，“真的吗？你还有这种能耐，太厉害了！”

　　鱼得意地说：“当然了，我也要让你们看看，海底下也是很漂亮的，省得你们这些一辈子都走在陆地上的人类还觉得自己的地盘多么好呢！”

　　林江辞开心地把它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谢谢鱼！”

　　当天一鱼一人就扎进了大海，把孟行远和师兄丢在了岸上。

　　师兄说：“他们俩好像准备明天回来，让我们不用担心他们。”

　　孟行远先是点点头，看向海岸，又多问了一句：“你师弟他……会游泳吧？”

　　师兄“嘶”了一声，还真不是太确定，“大概……会的吧？就算不会也有鱼带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孟行远说：“但愿如此。”

　　另一边，林江辞得到鱼的法术的加成，不仅可以在海里睁着眼自由呼吸，还能说话。而鱼也变回了原先的形态，在水里灵活地游动着。

　　相比之前林江辞看到的在岸上晒太阳的鱼，水中的鱼明显更加灵动，它的鳞片亮闪闪的，游动的姿态从容优美，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鱼是怎么挖土的。

　　林江辞看了看身边的鱼，又看了看从水中结伴游着的其他鱼，觉得自己边上这条看起来确实聪明一点。

　　鱼警惕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说我坏话呢？”

　　林江辞连忙摇头，嘴里吐出几个泡泡，还有些不适应在水里说话的感觉，片刻后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确实像是比较聪明的鱼，我是在夸你！”

　　鱼满意地点点头，“你眼光不错！”

　　他们沉到海底，这一片海域并不深，所以尚未到暗无天日的程度，林江辞能看清周遭的环境，四处张望着，看什么都新鲜。

　　他正想问问鱼，面前这些东西分别都是什么，却发觉鱼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顺着鱼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群呆头呆脑的鱼，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

　　“怎么了？”林江辞疑惑地问道。

　　鱼说：“不对劲。”

　　但是鱼并没有具体哪里不对劲，林江辞重新看向眼前的这些鱼，仔细观察之后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鱼游上前，仔细观察着，说：“它们的鳍的摆动方式太奇怪了，根本不像是本能的动作，所以游动的路线也很奇怪。”

　　林江辞顺着它指的具体部位，总算有了一些头绪。

　　鱼迟疑着再次开口说：“……而且，这片海域正常来说不会出现这种鱼才对。”

　　林江辞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很强劲的力推着他失去了平衡，他眼前一花，感觉眼前的海底世界天旋地转。

　　“林江辞！”鱼注意到异常，马上变成人形，试图拉住林江辞的手，以及顺便用起了自己久违的控水能力。

　　片刻后，它错愕地意识到，它似乎没法控制住裹挟着林江辞的海水。

　　它只能控制周围的海水，咬牙借力，将自己送进了那股它无法控制的海水之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林江辞的手。

　　林江辞被晃得眼冒金星，好在他本人皮糙肉厚，并没有什么大碍。

　　鱼努力拽着林江辞离开了这股海水，然后眼睁睁看到这股乱流裹挟着他们刚刚看到的鱼群远去了。

　　林江辞问：“这……是正常现象吗？”

　　鱼面色一沉，严肃道：“绝对不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

　　他们下来时是慢慢潜下来的，鱼当时说是为了让林江辞有一个适应的阶段，顺便也能在下潜的过程中好好观赏海面下的景色。

　　而现在他们着急回去，自然没有慢慢往上游。他们被海水推着，迅速上浮，不一会儿就双双露出水面。

　　鱼直接控水，将他们身上的海水全部清理掉了，以至于师兄和孟行远看到两人回来时，都怀疑他们俩根本没有到海里面去。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忘带了吗？”师兄面前摊放着一张大大的地图，和孟行远一同标注，疑惑地抬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林江辞和鱼。

　　鱼把遇到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看起来非常焦虑。

　　“你说有一群不应该生活在这片海域的鱼失去了意识，而且被一股海水卷走了？”师兄重复了一遍，看到鱼点头之后确认自己理解无误，皱着眉头开始沉思。

　　孟行远问鱼：“这群鱼正常应该会生活在什么地方？”

　　鱼说：“它们应该会生活在更暖和一些的地方，所以会在靠南的海域。”

　　师兄说：“可能是他们对于方向的感知出现了问题，你们碰上的那股海水或许是某种纠错机制。”

　　鱼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它们确实被卷着往南去了，但是它们对于方向的感知怎么会出问题呢，还有游动的本能也改变了，我以前从来没有碰上过这样的事情……”

　　孟行远提醒道：“你在陆地上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林江辞看见鱼脸上一瞬间划过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伸手拍了拍它的肩膀。

　　师兄说：“你接下来还准备回海里吗？”

　　鱼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必须做点什么。”

　　师兄翻出了一些鱼能用得上的器件，一一告诉它用法，让它谨慎面对，“海底是你的主场，我们能力有限，就不添乱了，但是千万小心为上，优先保全自己。”

　　鱼点点头，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比它略高的师兄。

　　鱼离开之前递了一个海螺给林江辞。

　　林江辞：“这是……”

　　鱼说：“这是我做的通讯法器，我也有一个，通过它们，我们就可以相互联系了。”

　　当晚，清辉撒了满沙滩，鱼站在海边，任由海浪冲刷着它的小腿，转头朝着为他送别的三人挥手，“祝你们一切顺利！还有……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