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移舟

16、十六·欢心

　　她微微惊诧了一下，把眼光收回来，在他面上缱绻了一圈，正对了他温柔的眸眼，于是也勾了嘴角，乖顺地依偎在他身旁，随了他慢慢朝城门里走过去。
　　随车而来的仆役都不曾跟来，只有一个老者和一个丫鬟随侍左右，他携着她快步走了一段，突然俯下身在她耳旁轻轻道：“你只管看着我，别想着还有两个人随着，他们真真煞风景。”
　　她微微笑了下，也低声答道：“好。”又抬了眸眼望着他笑道：“其实，我却不在意的。”
　　可他仍有些不爽快的模样，心里有些吃味，孩子一般微嘟了嘴，低声嘟囔了句：“你怎能不在意呢。”可望着她欣喜的神色，还是觉得满足，便也不再多说了什么，只笑着问她：“想去看些什么？”
　　她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在街面上逡巡了一圈，转回来直勾勾看了他：“不能每个铺子都逛么？”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当然可以的，你若是想，我便陪你逛。”
　　她笑的颇为开心，叫他觉得心底里一下子被照的通明。
　　总看着她笑，怎么还是看不够呢，他想着，不觉得会心地笑出来：许是因为见到她开心，自己也会跟着愉悦起来吧，真想让她时时都能这么无忧开怀的。
　　回过神来时，正看见她盯着一枚簪子出神，黄铜的质地，嵌了一些闪光的琉璃片，顶上雕成菱花的样式，却不是做工精细的上品，甚至略嫌简陋了，换做平日，他总是看一眼就罢了的，或许连看也不愿看上一下的，可此时见她看的认真，也不由地细细端详了起来，就开口问了一句：“怎么？喜欢么？”
　　她愣愣地盯着簪子看，出神的用手拂过铜上的纹路，指尖在花瓣的上划了个圆，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恩……喜欢……”
　　他在心底高兴的欢呼了一声，眼中这簪子顿时光华夺目了起来，怎样看怎样美，于是就笑着去拿钱袋。
　　她却突然回过神来，见到他的举动，忙道：“我就说说而已，看看就是了，何必买它。”
　　他侧过头瞟她，挑了挑眉：“你若是喜欢，自然得买给你。再说，你却又同我客气什么。”
　　她埋了头没说话，却把那只簪子拿起来，用手指细细的摩挲着，拂过的地方，黄铜仿佛都闪亮起来了。
　　他突然不合时宜却又仿佛十分应景的想到了一个片段，她打算和他一刀两断的那一天，也正是这样握着一枚桃花发簪，青帝送的发簪。
　　他觉得心头堵着了一口气，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也要送一枚簪子给她！
　　便也不顾她反对，直接对店家问道：“那簪子多少钱？”
　　买簪子的是个中年人，闻言换了一脸粲笑，抖着面颊上两坨肥肉道：“三两银子。”
　　他也不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从一只浅紫的荷包里掏出了钱，放在了摊主的手里，跟着忙转眼看她：“我帮你戴上可好？”
　　她仿佛不可置信，又仿佛欣喜至极地看着他，许久，开了口问：“买下了？”
　　他弯了明亮的眸眼：“我说过，你若喜欢，我自然买给你，我还不至连一根簪子也买不起的，你何必为我考虑这么多。来，我帮你戴上……”
　　说着就伸手去拿那个簪子，却见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晶晶亮亮的，像是十分愉悦的模样：“不，不要戴，让我放在身上便好……”说着，又小声的跟了句：“我可不舍得的……”面上飘起了微微的霞色。
　　他在她含糊的话音里觉得心头一软，不禁又笑了起：“再有其他东西呢？你也一并藏在怀里？只怕你要堆不下，到时看你如何是好。”
　　她鼓起脸颊，冲着他小声地哼了一声，就轻快地往前去了，他一时仍立在原地，却把那位老者唤了过来，沉声道：“你一会儿去找那个摊主，告诉他那枚簪子连一两银子也不值，为了阿秾欢喜，我不与他计较，叫他往后莫再贪人便宜。”
　　老者恭敬地点了点头，便听见她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前方传了来：“阿曜，你还不快跟上！”　　他爱宠地笑了笑，慌忙赶了上去。
　　他陪着她一路的逛，由着她一间一间铺子看过去，路上往来的人许多，有些年轻男子见了她，难免会勾勾地看上许久，这时他便会沉了面色，突然咳嗽一声，桃花眼甩去一记冰冷威胁的眼神，却叫他们立时泯灭了一切的非分之想，待在掉转到她身上，早已幻作了十里春风。他一直留心着她的举动，与她一起仔细地看着各种摊子上的货品，就算是一些胭脂水粉，也同她一道指指点点，附在她耳畔用迷人的声音悄声地评说，仿佛不管什么，都能道出个所以然来。
　　她却再没有提出喜欢什么东西，只是看的欣喜仔细，他的心里便涌上一些难以言说的滋味来，一面想她怎么还跟我客气呢，一面又想，她竟是这样为我着想的。
　　于是就格外注意她的眼神，从每一个细微的闪动里捕捉她的想法，凡是她看的久的东西，他都要抓起来把玩一番，然后随着她去下一个摊子。
　　这样逛了一段，她突然回转过头看他，他猝不及防，没刹住脚，一不小心便撞了上去，又怕她摔，便匆匆去捞她，把她小心的揽进了怀里。
　　她却是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算准了他会保护她，完全不担心跌倒，乌溜溜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他，带着股得意的神气：“好了，我早明白你耍的花样了。”

作者有话说

　　周末多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