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野史贯彻到底》南曲好茗

52、七夕4

　　烟花散尽，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前方传来一阵叱骂——

　　"不长眼的东西！差点撞翻老子的花灯！"

　　萧懿安循声望去，只见赵允睿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中，平日里光鲜亮丽的锦袍这会儿歪歪斜斜。

　　几个被冲撞的商贩正指着他骂骂咧咧，他却浑然不觉，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走。

　　"六殿下……"萧懿安唤了一声。

　　赵允睿毫无反应，径直从她身旁擦过。

　　借着街边的灯光，萧懿安看清他脸色惨白，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酒渍。

　　萧起伸手拦住一个追着赵允睿骂的小贩："怎么回事？"

　　"这疯子！"小贩气呼呼地指着地上碎裂的琉璃灯，"撞了人不说，还扔下锭金子就跑！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萧懿安蹙眉望去，赵允睿的背影已没入巷口阴影。

　　“萧起，你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了……”

　　萧起凝眉，看向周围，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萧懿安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我就在这附近等你，放心，你快去快回。”

　　萧起这才颔首，追了上去。

　　萧懿安目送萧起离去，转身时瞧见不远处萧有仪与赵云珂相谈甚欢。二人站在灯火阑珊处，一个笑着说着什么，一个含笑倾听，竟浑然未觉她的靠近。

　　待她走到近前，萧有仪才猛然惊觉，脸上顿时浮现几分慌乱。

　　"姐姐……"

　　萧懿安淡淡一笑，朝河岸方向略一示意。二人沿着青石板路缓步而行，最终停在一座石桥之下。此处远离喧嚣，没什么人，适合讲话。

　　"姐姐要与我说什么？连赵公子都不能听么？"

　　萧懿安单刀直入："你心悦赵云珂？"

　　这话如惊雷炸响，萧有仪身子猛地一颤，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姐姐我……"

　　"先前疫病横行时，你偷跑出府送药，那个人是不是他？"

　　夜风拂过，柳枝沙沙作响。萧有仪深吸一口气，终是抬起头来："是。"

　　果然如此，萧懿安苦笑一声：“既如此，你知道我一心想要嫁给他，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要让我蒙在鼓里。”

　　她并非不能理解萧有仪的感情，她只是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一向信任的小仪，居然也对她有所隐瞒。她想起之前在赵云珂面前花痴的蠢样，那时的小仪看自己会不会像看猴一样？

　　萧有仪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抱歉，姐姐，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咬了咬嘴唇，"而且，你以为嫁给赵公子是好事，但事实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伸手想拉住萧懿安："姐姐，你真的想错了……"

　　萧懿安觉得莫名其妙，史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她萧懿安将来会嫁给赵云珂，会是将来的昭元萧皇后，怎么会是她想错了？

　　"不管你怎么说，"她避开萧有仪的手，"我将来一定会嫁给赵云珂。"

　　【叮！系统：检测到“秦晋之好”好感度上升到60，请宿主再接再厉。】

　　一下子提升到60？萧懿安有些震惊，好感度从未有过这样大的涨幅。

　　【叮！好感度突破数值，积分增加，当前积分：5000。】

　　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萧有仪有些着急地道："姐姐，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或许，赵公子你能让给我吗？ "

　　"不让，"萧懿安斩钉截铁的回答，"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赵公子的感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萧懿安觉得小仪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如何所想，我偏觉得，我就是喜欢赵云珂呢。”

　　【叮！系统：检测到“秦晋之好”好感度上升到65，请宿主再接再厉。】

　　【叮！好感度突破数值，积分增加，当前积分：6000。】

　　话毕，她转身就走，一回头，就撞见了赵云珂，赵云珂站在那里，月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恰好横亘在姐妹二人之间。

　　萧懿安看向赵云珂，心比之前还沉。

　　赵云珂不是对自己的好感度提高到65了吗？为何看向自己的眼神，仍是同以往一样的傲慢和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一丝厌恶？是她的错觉吗？

　　"萧大小姐。"赵云珂终于开口，声音极疏离，"赵某的婚事，不劳你操心了。" 话毕，走向萧有仪，仿佛在告诉萧懿安，她只是一厢情愿。

　　萧有仪后退一步，想和赵云珂拉开距离，赵云珂却不给她机会，反而挨得更近。

　　萧懿安站在他俩对面，真的很困惑，这赵云珂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感觉好感度越提升，反而对自己越冷淡？这个系统的好感度是不是出了问题？

　　忽然背后传来一股巨力，撞得她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你这人——"萧懿安愠怒转身，话音却戛然而止。

　　撞她的男子裹着厚重灰袍，三伏天竟连脖颈都缠着麻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更怪的是，明明旁边路很宽，这人却偏要往萧有仪和赵云珂他们所在的方向直闯。

　　突然，灰袍人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捅向赵云珂！

　　是刺客！

　　好在赵云珂反应及时，抬手横档住刺客的的手腕，顺势将萧有仪拽到身后，严严实实护住。

　　刺客一击不成，又来第二击，但赵云珂身手不错，抽出腰后佩剑，挡下刺客第二击。

　　那刺客或许意识到自己在赵云珂这里讨不到好，立马调转攻势，身法极快，绕到赵云珂身后，刀尖直取萧有仪心口。

　　萧有仪哪见过这等阵仗，愣在原地连惊呼都忘了。

　　"唰——"

　　一把沙土迎面扬来，刺客眼前顿时混沌一片。萧懿安拽住萧有仪手腕急退三步："自救啊！"

　　刺客暴怒挥刀，却砍了个空。

　　趁着这个空当，萧懿安拽着萧有仪就跑。

　　萧有仪一边跑一边回头，只见刺客想追上来，但是又被赵云珂拦下，二人打了起来。

　　萧有仪担忧道："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帮赵公子？"

　　"我们又不会功夫，留在那只有拖后腿！"萧懿安脚步不停，"别管他了，我们先担心自己吧！"

　　见赵云珂的身手，他应该应付得来，萧懿安不仅要自保，还得护着大脑空白的萧有仪，根本管不了赵云珂。

　　萧懿安拉着萧有仪拼命奔逃，边跑边高声呼救："救命啊！有刺客——"

　　此处地处偏僻，她想吸引些路人来帮忙。

　　前方老槐树下突然闪出两道黑影。萧懿安以为是路人，急忙上前："两位壮士，后面有刺客追杀，能否……"

　　她还没说完，立马顿住脚步，拉着萧有仪慢慢、慢慢地往后挪步。

　　那两人从树影中缓缓走出来，一高一矮，各持两把大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倒霉！"

　　萧懿安拉着萧有仪转身就逃，但她们终究不是练武之人，根本跑不过刺客，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刀风劈来，萧懿安本能地侧身，利刃"嗤啦"划破她半边衣袖。

　　好狠！小命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啊！"

　　萧有仪痛呼一声，身体直往前扑，连带拽倒了萧懿安。

　　萧懿安见她脸色发白，这才看见她的脚踝被暗器击中了。

　　再抬眼时，两柄明晃晃的大刀已抵在眼前。

　　"老大只说优先杀赵云珂，杀她们怕是闹大了！"矮个刺客盯着姐妹俩犹豫道。

　　高个刺客似乎有些犹豫：“那抓住她们当人质，让赵云珂来救！”

　　两名刺客正欲上前擒人，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赵云珂纵身而来，衣袂翻飞间带起一串血珠。长剑如银龙破空，架住两柄大刀。他方才解决完灰衣刺客，此刻又陷入新的厮杀，剑锋所过之处火星迸溅。

　　刀光剑影中，三道人影缠斗不休。

　　赵云珂虽剑法精妙，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旋身避开左侧横劈，右肩却被另一把刀划开血口。他闷哼一声，剑势陡然凌厉，连出七剑，将两名刺客逼退数步。

　　血迹在他白色的锦袍上晕开，两名刺客也好不到哪去，矮个子的右臂已见森森白骨，高个子胸前衣襟尽裂。三人都喘着粗气，在满地血泊中对峙。

　　"走！"赵云珂喘着粗气挡在姐妹俩身前，剑尖血滴落青石板上，"我只能带一人走！"

　　萧懿安刚要开口，忽觉背后一股推力，萧有仪竟将她往前一送："带姐姐走！我脚伤了……只会拖累赵公子……”

　　毋庸置疑，眼下带着还能正常行动的萧懿安走，是最好的选择。

　　赵云珂深深看了萧有仪一眼，转身看向萧懿安。

　　萧懿安担心萧有仪被抛下，急道：“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小仪一个人在这必死无疑……”

　　她还没说完，就听赵云珂道："抱歉，萧大小姐。"

　　下一刻，他一把抱起萧有仪，消失在夜色中。

　　萧懿安怔怔望着赵云珂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被抛弃的是她自己，她再一次自作多情了。

　　心脏如同被人揪了一把，令她难过的不是赵云珂的抛弃，而是又一次，没人选择她。就像上次她和萧有仪同时在湖里，赵云珂也是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小仪，没有选择她。那时她还能自欺欺人，赵云珂救小仪，是因为小仪不会游泳，更危险。

　　可这次呢？明明带着受伤的小仪更难脱身，他却还是选择了小仪，抛弃了她。

　　前世父母也是，她一个人跑去省城，先去找母亲，母亲让她去找父亲，找父亲时，父亲让她跟着母亲，无人选她，所以她只好灰溜溜地回去跟着爷爷。这一世，那个所谓的父亲，宁愿选择亡妻，也不会选她，她原以为，以后会嫁给赵云珂，至少在赵云珂那里，她一定是特别的存在。

　　可现实却告诉她，她错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没人选择她，她从来都不是谁的优先选项。

　　两名刺客的刀锋已逼至眼前。

　　方才刺客还犹豫着是否要取她性命，如今赵云珂这一走，反倒断了她的生路。任务失败的刺客，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总得拿什么回去交差吧？

　　赵云珂跑了，眼下交差的不就是替死鬼萧懿安吗？

　　“拿命来吧！”

　　萧懿安缓缓回首，月光照得她眼中一片空茫。

　　刀锋迎面劈来，带着铁锈味的死亡气息。

　　萧懿安闭上眼，忽然觉得荒唐，什么史书天命，什么凤命皇后，原来都是骗人的。她这一世，又活成了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