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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闹剧 ...

  •   车厢轻轻摇晃,木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甫一上车,萧懿安便按捺不住雀跃心绪,迫不及待地撩起车窗帘子。

      酒楼的旗子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花的妇人挎着篮子,里头摆着一串串洁白的茉莉花。馄饨摊上,老板正用铜勺敲着锅沿,"梆梆"的声音格外清脆。行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

      微风轻轻拂来,撩起萧懿安的发丝。

      原来这就是府外的世界啊——

      春日宴将至,萧懿安需置办服装首饰,赵陵本想请裁缝金匠上门定制,奈何萧懿安极力表示要出府逛铺子,赵陵居然破天荒地答应了,还亲自带着她和萧有仪一同出门。

      赵陵坐在马车主位上,一袭深紫绫罗长袍,领边围以浅色绒毛,袍上绣着淡金色的云纹,疏密有致,素淡又不失威仪。

      她接过刺梅奉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眼风扫过萧懿安:"今儿的装束倒是素净"

      萧懿安今日一反常态,不似往日穿红着绿,上身一件米白素色布衫,下身一条青色布裙,发间只斜插一支木簪,素净得不像话。

      萧懿安故作高深道:“大道至简。”

      才怪。

      今日出门前,她尚在换衣服,萧有仪早早在漪兰斋外院等她了。

      萧有仪仍是一身极为朴素的打扮,较婢女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懿安在房间内思来想去,咬牙好半晌,忍痛将提前备好的粉色步摇、粉色襦裙、粉色的锦鞋放回去,才作了今日的装束。

      赵陵点评道:“是不错,比往日花蝴蝶打扮好太多。”

      她抿了一口茶,又问萧有仪:“你又为何白纱覆面?”

      面纱随着呼吸轻轻浮动,萧有仪道:"回夫人话,前些日子脸上起了疹子,大夫说需二十日方能消退,恐吓着旁人,故而以白纱覆面。"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家铺面前停稳。

      赵陵搭着刺梅的手刚下车,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厮快步迎上,深深作揖道:"文渊郡主万安,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您移步内堂。"

      赵陵瞥见门前另停着一辆华贵马车,车帘上金线绣着牡丹纹:"今日还有谁在?"

      小厮恭敬答道:"回禀郡主,工部岳尚书夫人和王夫人,在楼上挑衣料挑了小两个时辰了。"说话间,腰间金钥匙串叮咚作响。

      赵陵略一点头,迈步进门。

      跟在后面的萧懿安却心疑,为何这小厮称其他夫人都是冠夫姓,怎得到了赵陵这里,却称“文渊郡主”?

      一路步入店铺,这间铺面无论是外堂,还是前厅,看起来都平平无奇,与隔壁几家金碧辉煌的绸缎庄相比,实在寒酸得很。

      前厅里几个粗布衣衫的妇人正小心翼翼地摸着布料,两个伙计倚在墙角,斜眼嗤笑道:"买不起缎子就别乱摸,勾坏了丝线,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萧懿安嘀咕道:“怎么这样?”

      引路的小厮忙回头赔笑:"这些粗鄙之人不懂规矩,让小姐们见笑了。"

      萧懿安心中冷哼一声,这样门面寒酸又捧高踩低的铺子,怎会得京中贵妇青睐?

      正想着,小厮突然推开角落一扇木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方精巧天井,两株垂丝海棠开得正艳,粉白花瓣随风飘落。四面朱漆回廊环绕,檐下悬着的铜风铃叮咚作响,清越悠扬。

      小厮引着众人穿过回廊,在一间挂着"天"字牌匾的雅阁前驻足。他从腰间取出一把金钥匙,轻轻一转,雕花大门应声而开。

      先入眼是十二幅绢纱美人图,悬在云母屏风上,画中女子或执团扇扑蝶,或倚栏嗅梅,身上罗裙纹样竟与阁中布料如出一辙。

      绕过屏风,六座檀木衣架分立两侧。左手边挂着正红织金缎,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图在日头下流光溢彩;右手边悬着月白软烟罗,银丝暗纹绣的缠枝莲随光线忽隐忽现。

      锦衣华服,琳琅满目,萧懿安本该看得目不暇接,然而目光却不自觉落在身后紧闭的朱漆大门上。

      方才进来时分明听见外头市声喧闹,此刻竟连半点杂音都透不进。

      原来泼天富贵与市井烟火,不过隔着一扇三指厚的门板。

      木梯响起吱呀声,赵陵缓步登楼。

      小厮在前殷勤引路:"郡主请上座,二楼新到了西域冰蚕丝,日光下能泛七彩霞光。”

      赵陵问:“有没有内间?”

      "有有有!"小厮连连应声,"只不过,岳夫人她们特意倚栏选料,还能瞧见楼下那些人为半匹粗布争破头的场面,可比戏台上的折子戏精彩多了……"

      赵陵面色闪过不悦,小厮识相地闭嘴。

      萧懿安心道,看来这家店奉行“贵人至上”,刻意将贵贱之别摆在明处。小厮对平民的倨傲与对贵族的谄媚,前厅的寒酸与雅阁的奢华,都是精心设计的戏码。那些穷苦人的窘迫与卑微,竟成了供贵人取乐的余兴节目。

      萧有仪盯着自己磨得起毛的袖口发怔,忽听萧懿安道:"小仪,这个世界真不公平,绫罗绸缎与粗布麻衣,就能分出人的贵贱?"

      萧有仪没有答话。

      她袖中藏着前日浆洗的粗布帕子,方才小厮奉茶时,那转瞬即逝的轻蔑撇嘴,她看得真切,连个端茶递水的奴才都瞧不上她。

      罪臣之女的身份,让她连面前这个点头哈腰的小厮都不如。萧懿安尚能慨叹世间不公,而她,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萧懿安和萧有仪在锦绣堆里慢悠悠地转着,任凭小厮捧来金线绣的牡丹裙也点头说好,呈上翡翠雕的双鸾钗也道声妙。

      急得那小厮额头直冒汗珠:"两位姑娘若都不满意,库房里还有新到的云锦……"

      其实萧懿安哪里是不满意,分明是样样都爱不释手,反倒挑花了眼。她摆摆手道:"你先下去歇着吧,等我们要试衣裳时再唤你。"

      小厮闻言后背都湿透了,连连作揖告罪:"文渊郡主千叮万嘱要伺候周全……"虽说以他的眼力,实在看不出这两位穿得穷酸的姑娘有什么来头,但既是郡主带来的人,他哪敢怠慢。

      "不妨事,"萧懿安笑道,"若是郡主问起,我自会替你分说。"

      小厮千恩万谢地退下,边走边用袖子擦着涔涔冷汗。

      没了旁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萧懿安和萧有仪顿时自在了许多。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分开挑选起心仪的衣饰来。

      一炷香后,萧懿安相中一条月白色襦裙,正欲着人去取,就听到另一侧传来一阵争执声。

      "这等寒酸门户也配进'天'字号雅阁?还敢跟本小姐抢料子?!"一道尖利的女声刺破珠帘,"来人啊,还不把这破落户给我轰出去!"

      听这跋扈口气,想来是哪家权贵千金。店中小厮显然不敢得罪,只低声下气地劝着另一人:"这位小姐,您看……要不这匹料子就让给岳小姐吧?"

      对面却迟迟无人应答。

      萧懿安一时好奇,拨开垂落的珠帘。只见一位华服少女傲然而立,柳叶眉高高挑起,,想必就是小厮口中的岳小姐。

      与她争执的人站在她对面,被屏风挡住了,萧懿安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岳小姐身旁一位温婉女子道:"表姐,这匹浮光锦确实是那位姑娘先拿到的,不如……"

      话音未落,岳小姐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贱婢,也配对本小姐指手画脚?"

      那女子白皙的面颊上顿时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躲在珠帘后的萧懿安暗暗咂舌。这岳小姐还真是骄纵刻薄、嚣张跋扈,瞧那巴掌印的深浅,怕是要肿上好几日才能消退。

      岳小姐正要继续发作,身旁婢女急忙附耳低语:"小姐,那位好像是萧府的人。"

      "萧府?"岳小姐尖声嗤笑,"莫不是那个病秧子萧懿安?眼睛确实好看,但怎地还蒙着面?该不会是丑得没法见人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嫌恶的表情。

      场面一阵哗然,有婢女用手帕捂着嘴唇,吃吃地笑出声。

      萧有仪眼眶微红,无助地环顾四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正是!烦请岳小姐与我家小姐赔个不是!”

      萧懿安从屏风后走出来,高声道。

      萧有仪穿着朴素,这才被姓岳的这种人欺压,若让她知道萧有仪是罪臣之女,恐怕欺压只会更甚。既然她误会了,索性将错就错。

      萧有仪怔怔回首,眼中还蓄着豆大的泪珠,见是萧懿安走出来,瞬间泪如雨下,下意识地想要躲在萧懿安身后。

      萧懿安将萧有仪轻轻往前一推,在她耳边低语:"怕什么,你姓萧。"

      萧有仪鼓足勇气,捏紧了手,站上前,可手止不住颤抖。

      “若本小姐不赔礼呢?”岳灵灵上上下下打量萧懿安一眼,除了脸蛋漂亮以外,浑身上下都是一副穷酸丫鬟样。她根本不把萧懿安放在眼里,上前一步,昂头不屑地看着她们。

      萧懿安道:“我劝岳小姐还是道歉吧。我家小姐,素日性子平和,不喜与人争高下。可我家夫人最是护短,脾气也不大好,这事若捅到夫人和岳夫人那里,恐怕岳小姐就不只是道歉了。”

      闻言,那位岳小姐似乎有所顾虑。有婢女好心劝她低个头,她登时起了怒火,劈头盖脸就骂过去:“滚!赵陵又怎么样?她能奈我何?”

      "好一个'能奈我何'。"一道慵懒的声音自楼梯处传来。

      众人回首,只见赵陵与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并肩而立,赵陵笑得意味深长:"岳夫人,令嫒的脾性颇有我年轻时的样子。"

      毕竟女儿出言不逊在先,岳夫人脸上堆着笑:"灵灵年纪小不懂事,哪能跟文渊郡主当年的风采相比?"

      赵陵缓步走近,凌厉的目光在岳灵灵身上一扫。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岳小姐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缩着脖子躲到母亲身后。

      岳夫人拍拍她的手,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那匹浮光锦:"灵灵,怎么回事?这等次品也值得争?前儿圣上赏的蜀锦还堆在库房,够替你缝制衣裳了,至于这种材质的缎子,让给人家又何妨?"

      她转头对萧有仪假笑道:"萧小姐若真喜欢,改日我差人将这缎子送到府上?"

      萧有仪手足无措地望向赵陵,后者只是闲闲地摇着团扇,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她慌乱后退,不小心撞上身后的多宝阁。架上那尊羊脂玉雕的并蒂莲剧烈摇晃,吓得她慌忙去扶。

      好半晌,她才小声道:“不……不用……”

      看着她这副模样,岳灵灵嗤笑一声。

      "岳夫人厚赐,奴婢代小姐谢过。"萧懿安突然福身行礼,声音清脆得让众人都是一愣。

      岳夫人这话绵里藏针,羞辱意味十足,叫人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可萧懿安脸皮厚,这匹缎子能摆在“天”字号,势必不菲,这样的东西,能白嫖何不白嫖?

      她继续道:"不过夫人说得极是,这缎子质地粗糙,一看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确实配不上我家小姐。"说着故意用手指捻了捻布料,"倒是奴婢还缺身衣裳,不如就赏给奴婢吧?"

      萧有仪会意,轻声道:"如此,有……懿安便谢过岳夫人好意了。"

      岳夫人抬眸,眼眸微微眯起,盯着萧懿安,虽然脸上堆笑,可让人看了却寒毛卓竖,拉着岳灵灵便欲离开。

      萧懿安回望回去,附带一个浅笑。

      岳灵灵气得张牙舞爪,恨不能上来揪花萧懿安的脸,经过萧懿安时,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贱婢,你给我等着!"

      萧懿安勾勾唇角,一把扣住岳灵灵手腕:"何须再等他日?现在想离开?先向我家小姐道歉!”她手上暗暗使力,面上却笑得温婉。

      "你!放手!凭你也配指使本小姐?"

      "道、歉。"萧懿安一字一顿,手上力道又加重三分。

      岳灵灵想抽出自己的手,偏偏萧懿安五指跟铁钳似的,任岳灵灵怎么甩都甩不开。

      萧懿安心想,想挣脱?不可能,当我平日的饭白吃的?

      萧有仪见状,劝道:"要不算了吧,我担心闹大了。"

      "不行。"萧懿安斩钉截铁,"她当众羞辱你,必须道歉。"说着手上又加了一分力,岳灵灵终于疼得叫出声来。

      岳夫人目光转向赵陵,后者不知什么时候端了盏茶,正坐在椅子上品茶。

      岳夫人看出她刻意纵容的态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脸上却依旧带笑:"文渊郡主也是御下有方,贵府侍婢倒比主子还有气性。"

      赵陵眼皮都没抬一下:“哪里,这丫头是我亲自调教的,脾气随我罢了。”

      岳夫人笑道:“是,萧将军如今圣眷正浓,连太子都能数落几句,又对文渊郡主关怀备至,自然是任何事都能替郡主撑着。”

      这话戳得极狠。满京城谁人不知萧从林与赵陵夫妻不睦?

      几滴茶水溅在指尖,赵陵慢条斯理地抽出绣帕擦拭,淡淡道:"既然知道,就请令嫒道歉吧,毕竟如这丫头所言,我脾气不好,还很护短。"

      岳夫人脸色终于绷不住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灵灵,去道歉。"

      "我不!"岳灵灵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凭什么要我去!"

      "去!"岳夫人突然厉喝一声。

      岳灵灵浑身一颤,母亲何曾凶过她?泪水夺眶而出,她捂着脸转身就跑,连楼梯都踩得咚咚作响。

      赵陵指尖轻叩桌面,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非要岳夫人亲自给个说法不可。

      岳夫人不言语,灵灵都被逼得哭着跑了,这赵陵竟还要咄咄逼人?难道要她屈尊降贵给萧府一个丫头片子道歉?

      僵持之际,先前挨了巴掌的温婉女子缓步上前,朝赵陵深深一福:"王静姝代表表姐向萧小姐赔罪,求郡主念在表姐年幼无知,宽恕她这一回。"

      萧懿安打量着这位王小姐。眉目如画,举止端庄,又寄人篱下,看这熟练出来背锅的样子,恐怕平日里没少替岳灵灵收拾烂摊子。

      寄人篱下赵陵见过不少,并不难为她:"行了,不关你的事,你起身吧。"

      她转向岳夫人,意味深长道:"岳夫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这侄女能这么懂事,想必是感念你平日的'悉心教导'吧?"

      岳夫人干笑两声,说了些场面话。

      萧懿安暗自好笑,看来赵陵也故意戳岳夫人的肺管子。

      依岳灵灵对王静姝的这个态度,岳夫人这个做长辈定然不称职,赵陵趁机反唇相讥,也算是反击方才被岳夫人嘲讽。

      最终,萧懿安选中一袭月白留仙裙,见萧有仪也频频偷瞄,她索性拉着萧有仪一起量体裁衣,两人选了同样的款式。

      又进来了几位满头珠翠的贵妇,赵陵与她们一道寒暄。

      萧懿安与萧有仪抱着新买的衣料,先行出了雅阁。

      方走在长廊上,前方一阵嬉笑声,雅琴正倚着栏杆与别府的婢女说笑。

      "当真?"雅琴突然拔高声音,又慌忙捂住嘴,"怪不得许久不见她,跟谁跑了?……怎么是他啊?那男的不行!跟谁不好要跟他?"

      "害,听说都怀上三个月了!"

      “什么?你说他们俩……”

      “那可不,雅琴姐,我跟你说,大家都知道了,都在议论呢,真丢人!还没出阁,肚子就大了起来,啧啧……”

      雅琴神色有些不自然,另一婢女连唤几声,她才猛地回神,附和道:“就是,女子贞洁大过天,要我碰到这事,恨不得吊死,罢了罢了,不说这个,最近圣上又赏了我们老爷好多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还抬手理了理头发,腕间翡翠镯子顺势滑出衣袖。

      "呀!这镯子成色真好!"旁边的小婢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细看,"定是萧小姐赏的吧?"

      雅琴得意地抽回手:"前儿替小姐收御赐的东珠时,姑娘特意赏的。"

      躲在廊柱后的萧懿安挑眉,她可不记得赏过这物件。不过,镯子明晃晃戴在手上,应当不是什么不干净的手段得来的,可若是原主所赐,也绝非近日之事。

      "还得跟着雅琴姐姐长见识,萧将军如今圣眷正浓,你又是贴身伺候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雅琴面上不以为意地道:"这镯子太过贵重,反倒成了累赘,连端茶倒水都怕磕着碰着……"

      话音未落,一个灰衣小厮匆匆凑近,附耳低语几句。

      雅琴脸色骤变,其他婢女凑近刚听个究竟,雅琴立马遣走人,而后笑开:"哎呀,小姐差了我一件要紧事,可耽误不得!"

      话毕,匆匆离开了。

      余下侍女们对着她背影啐道:"这个月第几回了?不是显摆什么簪子,就是夸口得了蜀锦荷包!"

      "到底是将军府的体面,连个丫鬟的镯子都这么水头。"有人阴阳怪气地冷笑,"哪像咱们,伺候十年也换不来半块玉坠子。"

      “哼,我瞧着那镯子绿得发邪,多半是个西贝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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