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记性一直很好 ...
-
......
“歌尔莉特小姐，其实我也为您准备了礼物。”
歌尔在女仆和侍从的陪同下送那位莱斯利亚大少爷下台阶的时候，那位大少爷突然这么说。
“啊？”歌尔表示意外。
“不不不请您不要误会，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莱斯利亚先生走到马匹旁边，从马鞍后边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礼袋，交到歌尔的手中。
很轻。透过白色细纱的礼袋，可以看清里面是一顶装饰着粉玫瑰和小雏菊的白色蕾丝织的大沿遮阳帽子。
“只是一件在路边商店里看到的饰品，感觉很适合您，想送给您。”
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样价值的礼物是可以随意接受的。何况这一顶遮阳帽是真的非常可爱，歌尔非常喜欢。
歌尔高兴地说：“很漂亮，谢谢您。”
那位莱斯利亚大少爷看着她，“您喜欢吗？”
“非常喜欢，这将会是我所拥有的最可爱的一顶遮阳帽了！”
莱斯利亚先生突然又说：“那么作为我送出了您喜欢的礼物的奖励，可以让我吻一下您的手吗？”
“Please（请求您）。”
十八世纪的英国吻手礼是常用礼节，而且自动默认吻手的比被吻的低半级，是对女性的一种尊重性礼节，所以他的这个要求并不显得失礼。
歌尔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个奖励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明所以地把手递给他。
莱斯利亚先生托住她的手掌，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他很守规矩，吻手礼的时候是吻在自己的大拇指，而非她的手背上。
“萱萱......”
莱斯利亚先生突然发出了两个听不懂的音节，歌尔却听懂了他好像是在叫自己。
他好像想要极力扯出一个笑容，又好像是失败了。
这种悲喜交加难辨的表情，出现在他英俊的脸上，实在是令人心碎。
很奇怪，他这样富有的大少爷，什么事会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用中文哽咽着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存在......使我魂牵梦萦......”
歌尔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她还不至于这么钝感，体会不到他声音里的感情。
“莱斯利亚先生，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歌尔问，“之前我就很想问了，我们以前认识吗？”
没有听说有大贵族家里找回失落已久的孩子什么的，英国应该也不存在什么大少爷失落在外被乡村少女挽救之类的这种只会发生在骑士小说里面的事情吧？
关键是她也根本没有救过什么人，别是认错人了吧？
莱斯利亚大少爷勉力笑了一下，他说，“认识的。”
歌尔说：“可是我根本不记得我认识您呀。”
这次莱斯利亚大少爷沉默了许久。
很久之后他才说：“你只是不记得我了而已。”
歌尔说：“也许我的记性倒也没有差成这样？”
莱斯利亚大少爷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那种好像极力要笑，但又实在很悲伤的表情。
他说：“啊。对的，你的记忆力一直很好。你只是......你只是不记得我了而已。”
歌尔说：“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认错人了呢？”
莱斯利亚大少爷失笑，说：“没有，我的记性一直很好。”
他在笑。
漂亮的脸上忍俊不禁。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勉强呢？
他明明在笑，眼睛里却在往外冒雨滴。
莱斯利亚大少爷把头扭往了别的方向，很久之后才又转过来。
他看起来已经平静了很多，又像是在尼日斐花园舞会那晚一样进退有度温和守礼了。他微微躬身，说：“叨扰许久了，我也该告辞了。天色已晚，请您快些回去吧。”
庄园的门外已经有一辆华丽的四柱马车在等他。
歌尔站在门口，对他也躬身行礼，“好的，感谢您今日来上门做客，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欢迎您下次再来。”
“谢谢您。”莱斯利亚大少爷对她躬身回礼，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挥动鞭子，四匹马的马蹄声嗒嗒踏地，铜铸车轮轧在石板路上，辚辚声响清亮好听。
马车四角上都挂着铜制雕玫瑰的提灯，非常明亮，从玻璃车窗映照出坐在马车里的人的影子。
歌尔从马车的后车窗看着这位大少爷的背影。
他坐在马车里，背影严肃板正，一动也不动。
马车渐渐走远了。
......
送走莱斯利亚大少爷后，歌尔回到家里。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梳妆台前。
女仆给她解开扎起的发髻，她拿起一把梳子梳头，却显得心神不宁。
达布里太太从她身后路过，吻了吻她的头顶：“怎么了，我的宝贝？怎么看着如此的不高兴？是那位大少爷对你说了什么吗？”
“妈妈，”歌尔从镜子里看着达布里太太，有些费解，“我还有一个乳名叫做xuanxuan吗？”
她复述出这两个音节。
“好奇怪的发音，”达布里太太说，“我没有听说过呢。”
歌尔说：“但是好奇怪，我一听到这两个音节，我就知道是在叫我。”
达布里太太看着镜子里她的脸，也露出费解的表情：“那是好奇怪哦。这是谁告诉你的？是那位大少爷吗？”
歌尔继续梳头发，沉思，“对啊。他说他以前认识我，可是我根本都不记得他。”
达布里太太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梳后面的发尾。
达布里太太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说：“也有可能哦。基督告诉我们，你们原来都是天堂里的小天使，妈妈怀孕以后才投胎到了妈妈的肚子里。有可能在你们转生之前，你们在天堂里认识的呢？”
歌尔笑了：“妈妈！我很认真的在问你呢。”
“妈妈也在很认真的回答你呢。不然你还能找出其他的可能吗？”
“倒也不会这么拥有传奇色彩吧。”
“妈妈也不知道。你没有仔细的问问他吗？”
“没有。”歌尔回答她，“他看起来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不好。”
她一连用了四个非常。
达布里太太看着她，“歌尔。”
歌尔低下头，眼神不动了。
她愣怔怔的，像是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好奇怪，他跟我打哑迷，我却要怪罪自己。就好像我亏欠了他很多东西。”
达布里太太安慰她：“那么他会希望你怪罪自己吗？”
“不。”歌尔慢慢地说，“我想他不会的。”
达布里太太问她：“你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吗？”
“嗯。......嗯。”歌尔应了两声，又停顿了一下，她的嘴唇又张合两下，突然感觉喉头梗动，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我的心突然好痛。为什么，妈妈？”
达布里太太抱住她，将脸颊贴上她的头顶：“我想这也许是爱，宝贝。说不定你们真的在出生之前就认识呢？”
“那他来我们家想要做什么？难道前世的感情，在现在还能作数吗？”
“我也不知道，我的宝贝。”达布里太太吻吻她的额头，给她擦睫毛上的泪珠，“我觉得这需要看你自己的意见，你说呢？他追过来了，你觉得还作数吗？”
“我本来想要狠狠地拒绝他的。”歌尔嘟哝，“但见到他后我又觉得应该给他个机会。他太可怜了，像只在冬天落水的狗。”
“歌尔。”
“好吧，我知道不应该这么说别人。”
“他是一个大公家的少爷。”
“那他很厉害，”歌尔说，“会在见到我的时候立正站好，吓得瑟瑟发抖的大少爷。”
“他的惊慌与失礼或许都是因为他爱你，我的宝贝。”达布里太太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你不应该因此嘲笑一个爱你的人。”
歌尔突然打断她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嘲笑他，妈妈。”
“嗯？”
“他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他不是真的。我想......我想把真的他找回来。”
歌尔低下头。
也许是她疯了。
但她总觉得，他......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应该这样歇斯底里，这样......像只惊弓之鸟，这样畏首畏尾，谨小慎微，这样......这样惶恐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真的他是什么样子的？还能再回来吗？
......
**************
......
马车走到半途，坐在马车里面的威廉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从马车里夺门而出，解了一匹马，丢下马车和车夫在后面慢慢走，骑上马沿着乡间的小路一路策马狂奔，回到尼日斐花园。
尼日斐花园中灯火通明，达西和宾格来都没回房间，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宾格来远远的看到他骑马回来，凑到窗前跟他招手。
将马匹交给出来的侍从，威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没等仆人动手，自己呼地一下推开大门。
然后他就张开双臂站在大门口，忽然笑起来。
宾格来先生阴阳怪气：“尊敬的莱斯利亚少爷，达布里爵士府上今天的晚餐如何？还合您的胃口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记性一直很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