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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头破血流 ...
刚出小区,接收器就回传了最终位置。
看着显示屏标记的定位,梁句北有一种“越是明显的答案,就越是正确的答案”的无语感。
时隔五个月,原来坠楼地点就在北中,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北中有好几栋教学楼,但恐怕没有哪个天台比那个天台更合适了。
把地点告知仪雀路的文敬后,梁句北说:“我即刻过去。”
文敬加速踩自行车:“我来着了。”
*
梁句北的小区离北中真的很近。
为免引起保安警惕,她停在初中部后门,一个助跑跃上墙,翻了进去。
跑到初二那栋旧的教学楼时,时间是晚上8:10。
她将与文敬保持着通话的手机塞入口袋,掂了掂手中的链条短棍,蹑手蹑脚进入楼层。
在梁句北的预想中,事情是这样的:
任千颐主动找上王锫,用某种说法威胁王锫载她来学校。由于王锫是初中老师,出入校园再正常不过,保安自然放行。随后两人来到天台谈判,在天台上,任千颐和王锫发生了打斗,彼此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最终王锫推任千颐下楼。
梁姓老虎现在上天台的唯一目的,就是确认这里是确切的案发地。
之后会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只要两人开始打斗,她就会跳出来一棍一棍打趴王锫!
反正沙盒都快崩塌了,要死也该是王锫去死。
说不定还能让文敬通知保安,让所有人作证王锫的罪行。
这么想着,梁句北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天台的门没有关,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梁句北提着一颗心出去,首先看到了悬在天边的硕大银月。
再来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浸在血泊中的王锫。他的脖子和裤子糊满血污。
最后才是盘膝坐在俗称“女儿墙”的矮墙之上的任千颐。她背对着王锫和梁句北,衣服和双手血迹斑斑。
晚风吹起任千颐的长发一阵又一阵,像极了几个月前她诘问梁句北和文敬为何接近她时,火烧云天空下她头发的猎猎飘动。
——强大且澎湃。
梁句北垂下手中的链条短棍。
越是明显的答案,就越是正确的答案。
从始至终,任千颐都是自己掉下去的。
她是她命案的终极大BOSS。
“我说过的,梁句北,你不需要拯救我。”
天台安静,任千颐早就听到有第三个人上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王锫的血流了满地,无从下脚的梁句北踩到血渍,发出细微的噪音。
任千颐警告:“不要过来。”
“任同学。”梁句北苦笑:“我们不要这么老套。你说「不要过来」,我就只能回应「好,你听我说,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想要不老套很简单。”任千颐转过身子,张扬一笑。“你知道的——让我跳下去。”
“那可不行。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合家欢作品,好人不可以死,我们要对观众负责。”
“我不是好人。梁句北,看到那条畜生吗?他叫王锫,做尽丧尽天良的事,那些事像连锁反应一样把我的妹妹推向她的结局。王锫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他不配,但他对悉悉的伤害实实在在、无从狡辩。我杀了他,我不是好人。”
“对于你的行为,法律会做出母正的裁决。”说罢,梁句北用链条短棍抽打王锫的身体。
星星酸爽地眨着眼,她的半边脸溅上了鲜血。人证物证俱全,共犯身份铁证如山。
“任同学,我跟你一起面对。”
“一人做事一人当。梁句北,我才是杀他的人。你以为我害怕的是法律的制裁吗?”
任千颐低声笑起来。“王锫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泪。“我还杀死了我的妹妹。请问这一条罪,我可以求谁来治?”
梁句北想说话,被任千颐阻止。
“是的,就是的!无论我怎么看,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加入沈家,悉悉就不会为了保全我而独自承受王锫的迫害。如果我没有加入沈家,悉悉早在第一天就能完成举报。她到现在都还会活着。
“悉悉多高尚啊,到了最后也想堂堂正正地赢。我可以为她争来那五个学妹和传谣者的道歉,然后呢?我可以代她赢下和王锫的一战,然后呢?我可以让你带我攀上世界所有雪山替她看每一场雪,然后呢?最应该万劫不复的人偏偏活着。我偏偏活着。
“我是多么不值得的一个人,她将我排在了她自己的命之前。我凭什么啊?我应该告诉她的。没有人比她和缇缇更重要,没有人。
“天知道我在得知她的经历后恨不得立即杀掉王锫。悉悉是六月的孩子,我一直在等六月过去,一直在等这一天。哪怕现在阉了这条畜生、割了他的脖子都不足以泄愤。
“我无比清楚,真正的大仇得报,是我一命换一命。”
任千颐转身——
其实她不强大,也不澎湃。
她是一个甘心坠落的失亲少年。
内疚是她的血液,悔恨是她的骨肉。她已经在悬崖游荡很久,比孤魂野鬼还伶仃。
失去亲人以后,星球照常转动,生活中偶尔会发生开心事。可任千颐当下有多开心,事后就有多伤心。
一个愤怒的她会问:你也配吗?你也配感到开心吗?
一个悲悯的她会劝:别这样。悉悉会希望你开心的。
无数个夜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流了停,停了流,想暂停那些痛苦的感受,想回到以前开怀大笑的时光。
甚至宁愿自己未曾出世,未曾开智,好过如今饱受煎熬。
离别太苦了。
因此甘心坠落,所以无需拯救。
任千颐的双手撑在矮墙上——
向梁句北提出绝交那日,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光的边缘,前一步跌入悬崖,后一步无边黑暗。
她想过要是角色对调,梁句北会怎么做:怕是会一步跨过悬崖和黑暗,走到真正的阳光下吧!
任千颐跨过去——
上一次,她选择退后去黑暗。
这一次,她选择往前向悬崖。
任千颐错了。
梁句北不会跨过去。
不是一步,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会拉着她、推着她、扛着她走完其余九百九十九步,让她和她抵达真正的阳光。
她和她一起跨过去。
*
梁句北扑身上前,在任千颐迈出右脚前抱住她的腰,拉她挨向矮墙。
见任千颐欲挣开,紧靠着围墙的梁句北借力使力,扛起她整个人翻过来,把她安顿在墙边,气喘吁吁地讲起道理。
“等这一天等很久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我只差一点就可以试出王锫的保险箱密码并拿到母盘。
“你必须活着。你要活着还任千悉一个母道,活着让全校的人知道任千悉为了初中部不被偷拍付出了多少努力,活着讲述任千悉的勇敢、聪慧、良善、坚强和才能。
“活着,因为她拯救了你!
“你不知道她在地府是什么样子吧?穿着套企鹅玩偶服,法力高深,上天入地。能把活人气死,把死鬼气活。
“她想要你活着!你妹妹想要你活着!你——”
梁句北吐出了血!
凡世是七界最“清澈无知”的界,挑战法则的后果就是遭受反噬。
冷汗嗖嗖流下她的脊背,梁句北感到一股杀意掐住了她的喉咙,正捏着她尚在跳动的心脏。
不能泄密。不能再说了。
“你怎么了?”任千颐焦急地擦掉梁句北嗑出的血:“你怎么会知道母盘?还有什么叫我妹妹要我活着?她穿着套企鹅玩偶服?你都知道些什么?不,梁句北,不要,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别再流血了,让它们停下来,梁句北,停下来啊……”
砰!天台的门被风重重合上!
任千颐被关门声唤起理智,半扶半撑着梁句北离开天台边缘,想要下楼去。
梁句北已经挺过那阵痛,只是咧嘴笑时两排牙齿都是骇人的血。
她死死抓着任千颐的手腕,不管不顾道:“任千颐,活下去,你妹妹想要你活下去。我们都想要你活下去。”
死灰复燃的杀意重创梁句北,她呕出了黑血。
“梁句北,别再说了,我带你去医院。你让它们停下来,不要,不要再流血了……”
任千颐的泪盈于睫。她苦恼地转动着门把手,可是怎么也转不开。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肆意横行的眼泪泅湿了少年的手背。
转而疯狂地拍门、揍门、撞门。“开门啊!谁来开开门?”
“梁句北!任千颐!”
楼下传来伙伴的声音,是文敬!
任千颐拖着受伤的老虎回到围墙边,对下方文敬大喊:“门卡住了!去找保安和垫子。梁句北的身体出了问题,得立刻送她到医院!”
文敬从没见过梁句北这种样子。恐惧笼罩着他的大脑,他失声:“梁句北,别死!”
梁句北无力地抬手,算是答应了。
吵闹的动静引来了两名值班的保安。搞清楚状况后,其中一名保安带着钥匙冲上来,另一名保安和文敬去体育器材室搬垫子以防万一。
被卡住的门顽固得像遛狗时不肯再走一步的倔狗,保安姨姨试了好几次无果,用对讲机联系着另一头,让她们快点搬垫子过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天台的血腥味太浓了……
“任同学,她们会看到王锫的。”梁句北的身体慢慢恢复。“联系风轻闻,她能帮你。”
“……好。”任千颐已经不想问她为什么连风轻闻都认识了,默默取过梁句北的手机输入风轻闻的号码。
天台的边缘,梁句北靠着任千颐的肩膀,看到远方的文敬抱着厚实的防护软垫,略显笨拙地跑来她所在的方向。
声比人先到:“梁句北,别死!”
她笑着说好。可夜空明明没有乌云,一层阴影突然间覆盖下来。
记忆的火苗马上燃烧整片荒原!
——初到异空间时,她和文敬真真切切地从投影屏幕里看见脸色震惊,嘴巴微张,头发往上飘,正在坠落的任千颐。
任千颐为什么要震惊?
——记忆力差的企鹅玩偶服要念三遍才记住“任千颐”的名字,却斩钉截铁地说:“任千颐被人推了下楼。”
梁句北猛地翻过头去。
满身血糊的王锫犹如罪孽深重的恶物,咆哮着袭向任千颐。
祸害遗千年!王锫居然没有死透!
来不及转身的任千颐被用力一推——梁句北推的。任千颐跌到了安全的地方。
王锫是抱着推人下楼的恨意扑过来的。在目标忽然消失的情况下,收不住力的他直直撞上围墙。维持着推人姿势的上半身因着惯性,带着他整个人俯冲下去!
临死前他慌不择路地乱扒,扯到了边上的梁句北。也只是垂死挣扎了一下,就摔成一摊肉泥。
被扯的梁句北本来相安无事,准备回到安全区,岂料沙盒世界震了一震,将她震出天台边际。
反应快的任千颐及时抓住梁句北,后者悬在空中,吓得搬垫子的文敬魂飞胆颤。
哗啦啦的雨下了起来。
文敬丢下笨重的垫子,边跑边喊:“梁句北!”
这次的震动毫无章法,一波接一波,长久而杳无终期。
被晃得步履蹒跚的文敬几次滑倒、摔跤、磕绊,伤口已然血流成河,仍不会放弃。
每一次跌下再重新站起,他的眼神都更加决绝。
“梁句北!”
王锫死了,任千颐活了。
这是最重大的改变。
沙盒系统急于进行自启动修复,可出于某些理由,任千悉无法执行这一操作。任千悉到底遇到了什么?
割裂矛盾的沙盒正逐步崩溃。
地面震动越来越猖狂,周围的建筑物无不显露着发光的底层代码。
保安姨姨们看傻了。
任千颐目不斜视,专心地抓握梁句北的手指,仿佛不亲眼看那些异象,一切就能恢复如初。
冷冷的雨打湿了猞猁垂落的黑发,也让猞猁死都不肯松开的手滑不溜秋,抓不住往下坠的人。
“不要,不要,不要……”
任千颐哀求着。
梁句北于心何忍。
“任同学,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你很清楚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真实存在,把所有罪责推给我,推给一个死人吧。
“你的前途会光明璀璨,如同任千悉希望的那样。
“我会没事的——你知道我会没事的。
“放手吧。”
绕是任千颐不肯面对关于世界的真相,越过梁句北的肩膀,她也能看到震荡不停的地面下翻滚着深不见底的代码海洋。
她愣愣地望着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最终抽离思绪,回视梁句北。
最好的朋友目光清亮,笑容温暖,恍若找到了回家的路。
“任同学,珍重。”雨水分开了她们。
梁句北下坠之时,文敬亦坠入了恐惧的万丈深渊。
悚然心惊的他拔腿狂奔,穿梭在天崩地裂之间,负着满身的伤跑向她。
求佛有用,上天怜悯,他赶到了。[1]
文敬以他的血肉之躯,接住了梁句北。
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或许是员工福利吧,纵使两位合同工砸出了恐怖的凹坑,经已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她们没有感到剧烈的疼痛。
支离破碎的文敬被大雨淹没了口鼻。他紧抱着叠在他身上的人,满眼都是担忧。
头破血流的梁句北安慰他:“不要担心,你忘了吗,都是假的。”
“是真的,对我来说,就是真的。”
他流着眼泪,缓缓举起触目惊心的手,想要穿过雨幕触碰她的脸。“梁句北,我——”
“文敬,我很喜欢你。”
我想过遇见爱的时候
在飞驰的出租上
在拥挤的城市中
在你看向我那刻
文敬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抢白的她,又哭又笑。
好安静,那些人群
好聒噪,我的脉搏
你听到了吗
血、泪、汗、雨交织,沙盒世界陷入一片光华。
温驯的代码海浪破土而出,覆上她们受伤的部位。
我记得是什么时候
在飞驰的出租上
在拥挤的城市中
在你看向我那刻
我遇见爱的时候
代码海浪轻轻地把两人推到一起,驮着她们下沉到幽暗的海底。
两人双手交握,不再是因为请求进入柏拉图式安抚时刻。
文敬告白:“梁句北,不算,我要求重来。”
“我喜欢你,比任何人想象中的喜欢还要喜欢你。”
*
不同于以往,两人这次不再穿过不可捉摸的膜,而是直接从异空间大树的树洞流出来。
还没等她们站好,参天大树轰然倒塌,倒下时激起滚滚烟尘。
半晌烟尘散去,终此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出现了。
入目是四面耸入云霄的高墙。
任千悉孤独地飘在半空,对面是逾百人的阎王殿众鬼。
引领着众鬼的那位领袖巍奕骏懋、卓尔不群,必然就是阎罗王。
在异空间的上边,成千万、上百亿的魂体聚集在那里,俨如斗兽场的观众。她们层层叠叠地围在上空,虽然被一道结界隔绝掉了声音,但不妨碍她们朝下边呼喊、叫嚷、吆喝:
“看到那两个从树洞流出来的魂体吗?她们死后被任千悉劫走了!”
“什么?她竟然敢跟阎王抢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任千悉要把那两个魂体送回凡世救她姐姐!”
“「送回凡世」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任千悉莫不是要复活这两个魂体?”
“我骟,这操作也太勇了吧?”
“问题是她做得到吗?对手可是历代最强阎罗王!”
下边的异空间,剑拔弩张。
阎珞望揭橥:“任千悉,你藐视法则,擅自羁留凡世魂体在亲手打造的沙盒里。罪无可逭,回头是岸!”
梁句北和文敬相看一眼:怎么有种被大老板告上了劳动仲裁庭的感觉?
只见本案第一被告人,企鹅鬼丝毫不怕人赃并获,大摇大摆地使用意念把两位本该去白房子报道的合同工放到了她后面的土地上。
任千悉扬起倨傲的笑。“阎珞望,该说的我刚才都说过了。两个字——”
她瞬移到阎珞望跟前,整个人稳稳倒悬于高空,双眼正正好对上阎珞望的眼睛。
紧接着,那倒立的身躯向下急坠,笔直地、近距离地与阎珞望擦身而过。
出人意表的动作、迅疾如风的速度,预示着任千悉绝非等闲之辈。
下一瞬,违纪者闪现到执法者身后。
“休想。”
[1][求佛有用,上天怜悯,他赶到了。]:失过约的狐狸如期而至啦。
PS:求佛有没有用见仁见智。
*
1. 任千悉:阎王你是不是耳背?那我靠近点再说一遍。
2. 下一章:起源对话,即《沙盒》各种意义上的第一个桥段。从这个桥段慢慢扩展出了人物、关系、故事线。希望能写好它。
3. 那么,沙盒里的这些人就不会再出现了。
恭喜杀青!(献花,派发奶茶和蛋糕)
辛苦了各位!接下来请好好休息,入座一号影厅,看看地府会发生什么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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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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