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关关难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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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停一下吧。”
谢宝珠抖了抖包袱，出来时陆宥礼准备的糕饼都吃的差不多了，这也过去三日了，正好前头天上飘着炊烟，可以再买些吃的。
她下了车，纠结了一番，还是拿了块糕饼喂给套着绳的骡子，摸了摸它的头。
能出来的这样顺利，还要多亏了这头骡子。
谢庭兰是官身，又受着谢家的限制，最多派人来堵她，她钻了个漏子，刚出城门就进了京郊的村庄，陆宥礼代替她假装出城，她自己则躲到后半夜，才悠悠坐着骡车往南州去。
才出来三天，离京城还不远，不知谢庭兰还会不会派人来找，小心起见谢宝珠还是带了个帷帽，陆宥礼给她捎了些银钱，她特意挑了些碎银子。
“姑娘，炊饼和馒头，要点什么？”
一见她走近，老板就笑呵呵将擦桌布搭到肩上，揭开蒸笼给她展示着香喷喷的馒头。
谢宝珠瞧了一会，皱眉道：“这都是粗面，有没有白面的。”
“这可没有，想要白面精米就得往前走走，到京城附近了。”老板指着谢宝珠来的方向示意她得去那边。
“算了，给我一样来一屉吧。”
谢宝珠有些嫌弃，可也知晓眼下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只能将就着吃。
“一共二十文，贵人走好！”老板收了钱，找了好一会才数出刚好铜板，连带着看谢宝珠的眼神都带了些打量。
“多谢。”
谢宝珠拿了钱抓紧离开了这里，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已经三天没换了，她看了眼天色，决定继续赶路直到路过一处城镇才停下。
骡子车被停在外面，谢宝珠进去买了件灰麻材质瞧着粗糙极了的衣裳换上，付钱时，握着银子的手动了动，换到了铜板上。
此处唤作中城，离谢宝珠要去的南州还远着，估摸着还得再有个十几日功夫才能到，若骡车，怕是要拖到三十日，她想了想，又换回了马车，找了间客栈沐浴休息，第二日才启程。
谢宝珠梦中竟梦到了南州，她虽从未去过，但从人口中听过，那儿遍地都是桥，桥下溪水潺潺，又临着江，鱼肥鲜美，跟梦境一样，是在京中一辈子都见不着。
马车就比骡车快了不少，谢宝珠换了衣裳，果然路上再去买吃食时再也没人问过她是哪儿来的，都以为她是周围村子里的，唯有口音不同，她都是找个由头糊弄过去。
尽管省着花，银钱已不剩多少，她数了数，决定接下来几天不再找客栈，休息时就在马车里，越到南边，周围就越见溪水河流，需要沐浴时，她就选着夜里头少人时，取水净身。
没有热水，谢宝珠强忍着冰凉和恶心的感觉，用布沾了水擦拭身子，粗面馒头干噎，划嗓子时几乎像是在咽石头，她就在心中告诉自己，到了南州，就有吃不完的鱼了，这才度过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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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宝珠抬起头，城门上挂着偌大的牌匾，上头的字婉约游龙。
南月城。
她摸了摸肚子，已经咕咕作响，鼻子嗅了嗅，出奇地闻到一阵鱼脍的香气，肚子里空落落的感觉更加强烈，迫不及想进城饱餐一顿。
城门两侧站着守门的侍卫，上下扫了一眼身量纤弱的谢宝珠，粗布衣裳，只身一人，正捂着肚子好似饿死鬼投胎，往前一横就拦住了她。
“还没到施饭的时辰，滚开滚开。”
谢宝珠一愣：“什么施饭？”
高些的那个守卫好心些：“你也是从南边逃来的难民吧，我们南月城不接收难民，但每隔三日午时便会在城门处施饭，今日刚施过，你三日后再来吧。”
谢宝珠反应了会才意识到这守卫竟是将她认成难民了，脸一红，“我不是难民，我有银钱，只是想......”
“诶诶诶，你等等。”
矮些的守卫不耐烦，手一伸，勾了勾手指，“拿来。”
谢宝珠从怀里掏出最大那锭银子，放入守卫手中，他收下后却仍然伸着手。
“还，还要？”她瞪大了眼，若是再给，就真剩不下什么了。
“姑娘，不是银子，是凭符。”
高个子守卫好心解释，却见谢宝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白下。
凭符是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一瞧便知是不是难民，本拿出来给他瞧瞧便好了，可谢宝珠的凭符初始落在了谢家，后来又一直没出京，就忘了这岔事，眼下可不能凭空变出来。
瞧出她面色变了，这下连带着高个子守卫的眼神都变了，狐疑地打量着她。
没有凭符，又是个女子，随手拿出那样多银子，莫不是......干了杀人打劫的勾当？
“没有凭符不能入城，去去去，走远些！”
谢宝珠视线在两个侍卫中间转了一圈，二人皆是一副半点商量都不打的铁面，她看着二人手上的兵器，咽了口口水，灰溜溜回了马车上。
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南月城的城门，她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却有些犹豫。
方才，城门守卫说，南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有很多难民都在往北走，她本想沿着再往下找找，此刻却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往回走，便出了南州，她有些犹豫。
马喷了口气，马蹄声哒哒响起，谢宝珠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沿途再往南走一段，若是情况不对，就再折返回来。
像南月城这样的主城，没有凭符肯定是进不去了，好在走出不远，沿着江边就有一处村子，瞧着安宁恬静。
谢宝珠下了马车，打量着周围，这村子不算小，可从门进来到现在，好几家院子里都是空的，房门大开着，灰尘遍布，光她瞧见的就不下七八家。
她心里有些发怵，刚想原路折返回去，就听见前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压低脚步，扒着围墙去瞧——
不大却干净的小院，晾架上挂着晒干的鱼，旁边筛里是红彤彤的辣椒。
这里应当是有人住的，谢宝珠想。
“添些柴火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来啦娘亲！”
院子里，小女孩蹦蹦跳跳到了柴火堆旁，木柴只有零星几捆，她抱不动，便环了一大团旁边的干草，往屋里走去。
谢宝珠一听是女子，本想出去，脚步一顿，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忍着饿，再观察一情况。
“诶诶诶，娘亲，我知道错了！”
谢宝珠一愣，这家不是小女孩吗，怎么又变成小男孩的声音了？
“范小山，老娘让你给我拿柴火，你这么会偷懒，还敢让你妹妹拿，啊？老娘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娘，小江也可以的！”
“对呀，娘，你听妹妹都说了，她可以的！”
方才还让谢宝珠觉得温柔的不得了的女子，此刻终出现在小院中，人如其声，只是......谢宝珠忍不住发笑，那女子正提着小男孩的耳朵，小男孩连连认错，这才被放开，转头又开开心心跑走了。
院门敞开着，谢宝珠站在门前，敲了三下，理了理发丝，试探性出声：“打搅了？”
那女子闻声赶紧让孩子先进了屋，一脸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显然是将谢宝珠也当成难民了。
谢宝珠先是一愣，这女子瞧着年岁比她大不了多少，竟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阿姐你别怕，我不是难民，只是沿路丢了凭符，现下没地方落脚，您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用银钱做报酬。”
“没有凭符？你来南州做什么？”
“我......我......”
谢宝珠半天不知从何说起，眼见那女子抄起一根木棍就要赶人，连忙道：“我，我家人将我赶了出来，我这才到了南州。”
那女子显然不信：“你家人因何会赶你出家门？”
谢宝珠呼吸有些急促，她全然没想到自己慌不择言出口的理由会下意识将此扯了出来，肚子又叫了叫，隐隐扯出一阵坠痛。
“出生时，被抱错了，前些日子亲生的那个找了上门，这才发现，而我就......”她低着头，抹了抹眼泪，时不时还偷瞄几眼女子的神情，果然松软了几分。
“若是阿姐不愿也无碍，我，我再往南走走，总会有生路的。”
她当然不会往南，这刚过南月城就已是这番景象，越往南怕是越危险，可这女子显然是心软了，她眼下是真的需要落脚。
“真可怜，阿娘，你就让这个姐姐进来吧！”
小女孩不知何时到了院中，抱着女子的手，哀求道。
那女子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才望向谢宝珠，沉默良久，“也是个可怜人，好吧。”
谢宝珠连忙道谢，跟着进了屋。
饭菜刚刚做好，虽是粗面馒头，可饭桌上有鱼，已算是这几日吃的比较好的了，她不忍多夹鱼，怕孩子吃不饱，只吃了几口，硬是吃了一整个粗面馒头。
谢宝珠将姓氏隐去，这才互通了姓名，那女子叫范丹水，小男孩叫范小山，女孩儿叫范小江。
谢宝珠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会两个孩子都随了范丹水的姓。
她的疑惑摆在脸上，满桌都瞧出来了。
“姐姐，我和哥哥是阿娘捡来的，这才随了阿娘的姓。”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笨拙地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腹肉。
“我不知是如此，抱歉。”谢宝珠捧着碗，有些不大好意思，怪不得不见男人，这院子里应是只有这三人。
“我瞧外头好几家都空着，这是为何？”
范丹水一顿，放下了筷子：“南边的难民越闹越凶，不知什么时候就全都来了，但凡家里好些的都往北走了。”
谢宝珠下意识问：“那你？”
“我带着小江小山，只会捕鱼，这儿都空了，鱼也卖不出银钱，走不出去了。”
谢宝珠一愣，的确。
小江小山年纪小，经不住长途跋涉，这不像京城，出行都有马车，就算攒够银钱买了骡子，没有存下的银钱，也养不起一路向北。
她皱了皱眉，还是将从初到南月城时便疑惑的事问了出口：“南边......为什么会有这样多难民，村民又为何都要往北跑？”
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一大两小齐刷刷盯着她，令她有些无措。
“怎么了？”
范丹水语气笃定：“姑娘，你是京城来的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