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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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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惧和创伤,让年幼的景乐语情绪彻底崩溃,甚至在混乱中不知怎么撞上了车或是其他硬物,头部受伤,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等她醒来,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有个弟弟,其他的都记不清楚了。
回收店的老板夫妇当时没有孩子,看景乐语长得白白净净,眉眼漂亮,虽然受了伤但看着机灵,便动了心思,没有积极寻找她的家人,而是将她留了下来。
“讽刺的是,”景乐语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他们收留我之后没多久,就生下了田俊才。”
原本,养父母家可能只打算把她当个不花钱的小丫头使唤,毕竟平白多一张嘴吃饭。但景乐语的聪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得益于在景家从小受到的悉心启蒙,年仅八岁的她就已经认识很多字,显得格外早慧。
“他们大概是觉得,送我上学,如果成绩好,脸上也有光,或许将来还能有点用处。”景乐语的声音久违地带了一丝悲凉,“就是因为我能考出好成绩,能给他们‘争脸’,我才能继续把书读下去。”
为了抓住这唯一的、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年幼的景乐语早早学会了看人眼色。她在养父母家里活得小心翼翼,努力扮演一个懂事、感恩、成绩优异的“养女”,逐渐养成了奉承、讨好他们的习惯。她说那些好听的话,并非天生虚伪,而是那个环境下求生的本能,是用以换取继续读书权利的“货币”。
景乐语看向景元:“那时候我总怕自己做得不好,会被他们赶出去,所以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不敢说出来。”
时奕精准又平稳地分析,还是想办法带了些许安慰:“根据你的描述,你在童年时期长期处于焦虑状态,这种奉承行为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过你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坚持上学,说明你的抗压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
景元伸手拍了拍景乐语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红:“姐,都过去了,现在你回来了,有我呢,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景乐语看着景元,又看了看时奕和正在咿呀学语的水星,脸上露出真实的笑容:“是啊,都过去了,现在我有家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过得也挺……啧,”景元咂咂嘴,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也挺压抑的。”
这话让景乐语愣了愣,时奕也微微侧过头,目光里多了几分关注。
“你刚失踪那会儿,妈情绪直接崩溃了,天天坐在客厅里哭,看见跟你有点像的小孩就追上去问,家里根本没法待。我那时候才刚出生,爸要忙着公司的事,还要照顾妈,没精力管我,就把我送到外公外婆家了。”
“外公外婆住在乡下,对我是好,可也没人教我规矩。” 景元笑了笑,“每天跟着村里的小孩爬树掏鸟窝,在泥地里打滚,吃饭用手抓,说话大嗓门,活脱脱一个野小子。一直到我该读小学了,爸才把我接回城里。”
“刚回去那会儿,我连筷子都用不利索,吃饭掉一桌米粒,妈看见就皱眉头。她总拿我跟你比,说‘你姐姐小时候多乖巧,吃饭安安静静的,还会背诗’,又说我‘举止粗鲁,一点都不像景家的孩子’。”
“那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我身上,可那注意力全是压力。” 景元的声音低了些,“她会盯着我的作业,错一个字就骂我不用心;我跟同学闹点小矛盾,她不问缘由就先让我道歉,说‘不能给家里惹麻烦’。有时候我晚上写作业写到困,她还坐在旁边盯着,说‘你要是再不用功,以后怎么撑起这个家’。”
“我那时候特别怕她,也特别压抑。” 景元抬眼看向窗外,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有时候我故意捣乱,就是想让她别总盯着我,可每次换来的都是更严厉的指责。后来我就学会了跟她对着干,她越说我粗鲁,我就越不注意举止,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挺幼稚的。”
时奕轻声开口:“你母亲当时处于创伤后应激状态,将对景乐语的愧疚和焦虑转移到了你身上,这是一种无意识的情感投射。你当时的反抗行为,其实是在寻求自我边界的建立。”
景乐语拍了拍景元的肩膀:“真的很抱歉,其实你的情况也不好。”
景元笑了笑:“没事,就当是生活给我们的一种苦难吧,熬过去之后就好了。”“我现在可是非常真诚的欢迎你回到这个家。”
景乐语笑了,在景元哪里搜刮了些多余的摆件,蹭了顿晚饭才离开。
景乐语的事情先过去了一段时间,辛成又过来串门了。听完景元的描述,还感慨了几句:“你姐这次真是跌了个大跟头,不过能彻底看清那个田俊才的真面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完,辛成揉了揉肚子,话锋一转:“不说这个了,走,陪我去吃点好的,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饿得特别快。”
两人在常去的餐厅坐下,辛成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
看的景元直吐槽:“你最近是装了个胃 plus 吗?以前吃这些能撑到第二天早上,现在怎么跟三天没吃饭似的?”
辛成正拿着茶杯吨吨往嘴里灌水,闻言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角:“谁知道呢,最近总觉得饿,下午在公司摸鱼吃了两包饼干,现在照样能再干一碗饭。”
景元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注意到辛成坐着时,以前平坦的小腹竟微微鼓了起来,像是揣了个小皮球。
他心里突然冒出个离谱的念头,清了清嗓子,凑过去压低声音试探:“哎,你最近除了能吃,有没有别的不舒服?比如早上起来犯恶心,或者总觉得困得慌?”
辛成嚼着肉的动作猛地一顿,疑惑地抬头看他:“没有啊,就是饿,怎么了?你这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没怎么,” 景元摸了摸下巴,眼神里满是探究,甚至还伸手想戳戳辛成的肚子,“我就是觉得,你这饭量涨得太奇怪了,肚子还变大了,该不会是…… 怀孕了吧?”
辛成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茫然,又闪过一丝隐约的惊喜。“不、不会吧……我和居义是没特意避孕……但这……这么突然的吗?”他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最近吃多了缺乏运动才长胖的。
“是不是,验一下不就知道了!”景元立刻来了精神,行动力十足,“你等着,我这就去隔壁药店!”
几分钟后,景元揣着个小纸袋回来了,两人心照不宣地钻进了餐厅的卫生间。
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气氛格外紧张。当验孕棒上清晰地显示出两道红杠时,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我的天,居然是真的”的震撼。
从卫生间出来,辛成还有点懵,手下意识地护在小腹上。景元则迅速进入了“资深奶爸”模式,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我就说嘛!太好了,水星要有玩伴了!你赶紧告诉居义!不对,得先去医院确认一下!前三个月要特别小心,不能再跟着居义去疯骑单车了!饮食也得注意……”
辛成听着他唠叨,从一开始的颇受震惊,又慢慢变成一股股暖流般的喜悦:“嗯,先回去吓吓居义,我好期待他的脸色啊。”
晚上,居义在书房进行视频会议。辛成慢悠悠走进书房,把准备好的温水放在居义的手边,没有立刻离开。
会议结束,居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才注意到辛成异常安静:“怎么了?”他问,顺手拿起水杯。
辛成深吸一口气,脸上混合着紧张和藏不住笑意的古怪表情:“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居义抿了口水,视线已经回到电脑屏幕,习惯性地检查下一项日程。
“我怀孕了。”
“咳……咳咳……”居义被那口水呛得满脸通红,刚刚的冷静自持瞬间蒸发。他猛地转回头,眼睛瞪得极大,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什么?怀……怀孕?”
“对,验孕棒,两条线。”辛成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慌乱,自己的紧张反而消散了,嘴角大大地咧开。
居义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一把抱住辛成,手臂收得极紧,语无伦次地确认:“真的?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辛成?我们要有孩子了?”
“放心,我今天已经用验孕棒测过三次了,错不了。”
那一晚,居义彻底打破了工作狂的作息。他没有再碰一下电脑,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辛成身后,一会儿问要不要吃水果,一会儿问冷不冷,眼神灼热得像要把人看出洞来。最后他把自己收藏的一个限量版毛绒布偶狗塞进辛成怀里,一本正经地说:“抱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