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撒个三两

84、第84章

　　太阳的余晖罩在身上，虽然比不上夏日里的阳光，可也晒的人心里暖暖，很舒服。
　　江枕西托着时小猫上街，她踩在自己肩膀上，得亏没什么特别大的重量，不然可能得踩出肩周炎。
　　路人瞧见这新奇的一幕，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淡淡瞥一眼又继续朝前走。
　　抬手揉揉耳朵，她有些尴尬，又摸了摸小猫头：“你踩稳咯，等会儿要是摔下来，可不关我事啊！”
　　她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可能脑子一时发抽，居然答应让她踩着自己出来，怪惹眼的。
　　小猫蹭了蹭她侧脸，被路边轰鸣的汽车引擎声吸引去，东看一眼西望一眼，脑袋不停转着，这画面落在她身上，莫名有些想笑。
　　“怎么回事，这地方你之前没来过吗？怎么变成小猫了之后，就这么有好奇心呢？”
　　周围没人，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和她说话，不怕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注视。
　　时小猫被挤兑了，生气地用脑袋顶了她一下，然后扭头，继续朝四下里打望。
　　吃了闭门羹的人耸耸肩，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于是揣兜继续朝前走。
　　她觉得有些奇怪，不晓得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在她肩膀上踩的这么牢实，一点都没有滑溜，四平八稳的。
　　她们没去超市，眼下这个季节，密闭空间里是出了名的闷热，她怕自己待久了会憋死在里边，于是带着时小猫往空旷的菜市场走，虽然不见得味道能好到哪里，但胜在空气流通，总会有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地方。
　　“吃什么？萝卜？”江枕西拿一个，问肩上的小家伙。
　　菜摊老板看她一眼，撇了眼神又去瞅时小猫，嗫嚅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喵。
　　“那黄瓜呢？也吃吗？”
　　吃。
　　于是和小猫商量了一下，爱吃的蔬菜都买了点，不多，免得吃不完放着会坏，另外还买了点肉，给小家伙补一补。
　　“快过年了，要吃橘子吗？”摸摸小猫鼻子，江枕西看了眼摊上的新鲜水果。
　　小猫喵了一声。
　　帮家人守摊的年轻姑娘本来是在玩手机，听见声音抬头看来，略微蹙了下眉，放下手机站起身来。
　　她听见了，听见江枕西和时小猫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客人，猫咪好像不能吃柑橘类的水果。”
　　江枕西冲她笑了笑，手上继续挑选：“谢谢，不过我知道，我和她只是在拌嘴，不会真的给她吃。”
　　姑娘点点头，连忙扯来一个塑料袋，看她仔细选橘子，目光往上落在她肩膀。
　　小猫很可爱，一个劲儿的盯着主人选东西，很老实待在肩上不乱动。
　　“很少见人养黑猫，这小家伙它几岁了？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扭头看一下时小猫，江枕西挑了下眉，嘴角弯着把袋子递过去：“两岁了，是女孩。”
　　“一共15，这里扫码。”姑娘把袋子绑好，顺带拿过二维码，“她很可爱，一点都不怕生。”
　　“谢谢，她确实很可爱。”
　　买完东西，江枕西提着袋子慢慢走，时小猫想上她脑袋，被义正言辞的拒绝，结果被舔了两下耳朵，就晕乎乎的同意。
　　这些比之前还有惹人注目，路人只看到一个人像在耍杂技一样，头顶着一只猫，走的四平八稳。
　　“你要不还是下来踩我肩膀吧，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江枕西迟来的羞涩让她脸红，很想走快点。
　　不要。
　　虽然是这么说，可后来回家的路上，路过的人都没在望她这儿看，想来又是被人瞧不见了。
　　晚饭吃的萝卜汤和黄瓜炒肉，咸淡对江枕西来说恰恰好，就是不晓得时小猫吃不吃的惯。
　　“会不会咸啊？”江枕西夹了一片黄瓜，慢慢喂给她。
　　小猫端正坐在桌上，脖子上还专门围了她做的口水巾，白色的洗面巾叠成三角，在后颈打了个结，虚虚戴着。
　　咽下最后一口蔬菜，她摇头。
　　江枕西吃完了，慢慢又给她喂饭。
　　“唉，时老板，你和我讲讲实话呗，你到底是不是一只猫啊？”
　　米饭吃进嘴里黏哒哒的，费了些力吞下，小猫先喵一下，又喵喵两下。
　　“嗯？是也不是，是这个意思吗？”江枕西眼珠子转了一圈，挑眉。
　　她点头，爪子指了指萝卜汤，吃着人喂给她的萝卜，又慢慢喝口汤。
　　小家伙还挺会享受。
　　江枕西撑着下巴，看她慢慢吃饭：“那你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拦下她想去扒拉食物的爪子，时小猫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吃东西。
　　“不能说吗？”她撇嘴，嘟囔一句。
　　她边吃边摇头，撑着下巴的手放下，伸过去摸摸她爪子。
　　“真可爱。”
　　“……”小猫白她一眼。
　　把热好的药端上桌，时小猫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一点一点喝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喝完药的小家伙一身药味，苦苦的。
　　“唉，你说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变回来？”莫非是要等到把所有药吃完才会好？
　　尾巴扬了扬，键盘又是清脆声。
　　“不晓得，可能很快，可能很慢。”小猫神色怏怏的趴桌上，伸长着爪子给江枕西摸。
　　“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按着肉垫看爪子开花，抬眸对上她眼睛，又挠挠下巴，“你之前还不会用键盘打字，现在这么熟练，是下了真功夫？”
　　看她一眼，半阖着眸子趴爪子上：“当然，总不能一直都靠写，速度跟不上的。”
　　她那个时候学汉字，还没有汉语拼音，不过学起来也不是难事，毕竟先会认字儿，然后在慢慢把拼音往上安。
　　“挺聪明，学的快。那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手放在桌上，虚虚将她环抱住。
　　“你要猜猜看吗？”小猫甩着尾巴，似乎是在逗江枕西玩儿。
　　伸手想抓住，可奈何它晃得太快，反应跟不上，因此只能反复尝试，反复失之交臂。
　　“额……是老虎吧？”江枕西说。
　　时微寒现在成了一只小猫，而之前的回答是‘是也不是’，那从共同点出发，能猜的答案不多。
　　“不是。”小猫摇头。
　　啊。“那是狮子？”又试探着给出答案。
　　“不对。”
　　啧。怎么会呢？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一拍手，江枕西信誓旦旦的开口，很笃信这个答案。
　　“是豹子，对不对！”眼神期盼着看她想得到一个点头。
　　“猜对了，可惜没什么奖励。”
　　江枕西身子往前倾，舔了下嘴唇，有些不可思议：“真的吗？真的是豹子！”
　　小猫点头：“对啊，就是豹子，怎么感觉你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撇撇嘴，胳膊交叉着靠在椅背上：“因为没见过啊，没见过的事，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呢，你说对吧？”
　　小猫看她，觉得这话多少有些不靠谱，似乎是在唬她。
　　“嗯，对，你说得对。”敷衍着回答，她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江枕西。
　　头枕在手臂上，冲她后背呼呼吹气，看毛发一点一点晃动，弯着嘴角觉得好笑。
　　又翻了个身，前爪抵着她脸，龇着牙又冲她哈气，结果被人捏住嘴巴，教育了一顿。
　　“不是说了吗，就算再可爱，也不能冲人哈气，我们可以好言好语的说。或者要不打我一下，释放心里的怒火？”
　　天呐，怎么会有人说这样的话，这不就是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嘛，没天理啦！
　　啪一声，爪子拍在她脸上，还真就做到给了她一巴掌，心里顿时舒坦下来。
　　啧。她好笑着摇头，从一时迷茫里抽出神来，捏她耳朵。
　　“你说，他们为什么没人来问你腿上绑的黄色符纸，是没看见吗？”江枕西有些惆怅。
　　猫咪很讨厌被束缚，就算她是猫科动物，也不见得能喜欢被人这么对待。
　　尾巴晃来晃去，时小猫侧着脑袋看她，喵了一声：“他们确实看不见。”
　　“为什么？”她不理解。
　　江枕西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她没在变成人的时微寒身上见过，可也知道或许只是被遮掩了起来，不愿意被人瞧见的东西，多半是坏属性，是一些不能被看见的枷锁束缚。
　　“你相信吗？我们之间其实有些渊源。”时小猫在顾左右而言他。
　　江枕西挑眉，捏捏爪子，微微颔首：“嗯，我相信啊，可这和我问的事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想和你说这件事而已。”她从躺着的姿势改为趴下，手揣在肚子下，打了个哈欠，“因为他们就是看不见，除了一些稍微厉害的人，所有人都看不见。”
　　“那我也是很厉害的人？”江枕西小小惊讶了一下。
　　“嗯，对啊，顶顶厉害的人。”
　　“屁嘞，你就是在骗我。”江枕西撇嘴，“我要是顶顶厉害的人，不得和你们一样一直活着，然后不停看潮涨潮落。”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吗？”小猫问她。
　　耸耸肩，江枕西摇头：“不好。永生什么的看似很令人向往，可说穿了，也只不过是在重复着过一样的生活，重复着做一些枯燥的事，重复着看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这样很有趣吗？或许吧，可凡事不都有个度，哪能一直坚持下去，反正我是不行。”
　　都是些长了心的人，哪能像个石像一样在看到亲近之人离去，还能面无表情坦然接受，一次还好，次次如此，人迟早都会变的。
　　“我也觉着不好。”小猫按下键盘。
　　永生就是一种枷锁，放大内心的懦弱和不甘，让彼此蚕食，哪方胜了，那么相应的就能做它想做的事。
　　可不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新的懦弱或是不甘又会卷土重来，一次又一次地继续进行争夺，都想抢那个耀眼的位置。
　　“哦，哪里不好？”哼了一声，江枕西笑着问她。
　　晃晃脑袋，小猫舔了下鼻子：“哪儿哪儿都不好。”
　　“嗯，对，是哪儿哪儿都不好。”
　　掐着她胳肢窝把猫抱起来，蹭着她鼻子，和毛茸茸的小可爱贴贴。
　　“哎，你怎么不咕噜咕噜，不是猫科动物都会这样吗？”
　　江枕西发出疑惑，又往前凑了凑，属实是一个爱不释手。
　　然后突然眼前光景流转，时微寒就这么直愣愣的恢复了人形。
　　啊！！！！！！
　　立马抬手捂住眼睛，努力往椅子里缩，都快要和它融为一体，一点不该看的都没瞧见。
　　“那什么！我啥也没看到啊！不许挖我眼睛！听到没！”虽然是在威胁，可这怂怂的语气也是没谁了。
　　坐在她腿上时微寒笑了笑，一直放在桌上的指戒飞落进手里，取出法衣披在身上。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啦。”
　　试探着先看一眼，没瞧见什么该打马赛克的东西，松了口气，紧握住扶手。
　　真是把她吓坏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她目光一直放这人脸上，不然真的没法坦然面对。
　　“你、你恢复的挺快嘛。”吞咽嗓子，江枕西扭头试图带动话题。
　　没让她话落地，时微寒接上去：“嗯，是挺快的。”
　　又咽了下嗓子，她僵着脖子，继续说：“那个，你要不要起来去穿件衣服啊？”
　　她身上披了件绸缎一样的衣裳，像是古人的寝衣，黑色在灯光下泛着流光，手感应该还不错，不过算是老古董吗。
　　起身，时微寒从她身上离开，抬手指了下电脑：“我很久没洗漱了，先去趟浴室，你可以玩玩游戏。”
　　江枕西抿唇，脸突然就红了。
　　“你还玩游戏啊？”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上次在网吧，她说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试试玩游戏，这挺能解闷，而且一转眼时间就很快过去。
　　还以为说说就过了，没想到被听进去呢。
　　“嗯，还不错，就像你说的，挺好玩挺不错。”
　　轻声合上房门，看她身影消失，迟来的激动开始蛊惑内心，让她想尖叫，却又只能张大嘴，在那儿无声嘶吼。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她恨呐！为什么要这么正直，为什么要非礼勿视，靠！感觉错过了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