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 1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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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二）
王灿接过来放进口袋并没有准备抽烟，陈毕华连忙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盒早已打开的硬中华，先给警长递了一只，又给王灿递了一只。
王灿摆手，绕着废品收购站院内走了一圈。
王灿注意到这里整理的很整洁，废纸以及易拉罐等物都是捆扎好的，废电器挨着墙单独放在一边，摆放很序。
这时，陈毕华的妻子拿了两瓶冰矿泉水从里屋走了出来。
“这是我妻子，不太会说话。”跟在王灿身后的陈毕华介绍完后，上前接过妻子手上的水分发给王灿两人。
“老板生意做的好啊，时刻还备着冰矿泉水。正好，一夜没睡，喝点冰的舒服些。”王灿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道。
王灿注意到陈毕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不明显，转瞬即逝。
陈毕华随即笑呵呵地低头说：“哪里什么老板，收废品的，这不天气热嘛，大家都不容易，为那些大热天送货过来的大爷大妈们时刻准备着，不值几个钱。”
“陈老板谦虚了，这里面赚钱的门道可不比任何一行差。”
“是啊，哪些该收哪些不该收，哪些情况要向派出所报告，陈老板要守得住底线啊。”刘姓警长适时差上这么一句。
“保证守法经营，诚信经营，我明白，我明白。”陈毕华毕恭毕敬地向着刘姓警长保证道。
“陈老板有时也上上网？”王灿指着房屋外墙上的白色光网线问道。
“哦，老两口没事看看电视剧或短视频啥的......”陈毕华刚解释到一半，王灿又追着问：“家里没电脑？”
陈毕华心中一凛，但表面上却毫无波澜，随即答道：“有，收购过来的废电脑，看着很新就让师傅摆弄了一下，转账付款过网盾的时候用用。”
“哦！”王灿沉吟了一声。
“一开始不会用，银行的上门教了几回就会用了。”
“看样子还是该叫陈老板，一般人可没银行工作人员亲自上面服务这个。”王灿走到今日凌晨曾站立的地方，摆出了弯腰随意拨弄铁制品的样子。
看着王灿的举动，背后的陈毕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听闻王灿这么说，他也没有申辩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问道：“冒昧地问一句，王警官您全称是？我怕重名，耽误事，以后求您帮忙也更方便。”
“王灿，灿烂的灿。”
“好呐！”
王灿聊了这些就朝刘姓警长摆摆手，两人便往铁门外走。陈毕华和妻子笑脸相送跟随着走到敞开的铁门处。
“哦，对了，黄队长你认识吧？”看似两名警察要上车的样子，可王灿一个突然转身，跟紧随其后的陈毕华夫妇因为惯性，差点一个趔趄撞了上去。
但王灿却明显看到陈毕华左脚脚跟极其细微地内旋了十五度，重心随之降沉，本应前倾的上半身立刻被定住了。最关键的是他右臂不自觉或本能地下摆微屈而后并拢，这是一种微妙的蓄力姿态。
在别人毫无察觉的一瞬间，陈毕华立即调整姿态，正脸假装往王灿的胸口撞去。
“不好意思了王警官，您这是？”陈毕华马上退了回来，隔着王灿尴尬地笑了笑。
“区城管队副队长黄宏，你认识吗？”王灿一脸严肃，两眼死死盯着陈毕华，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陈毕华被这突然一问，脸上表现地十分诧异，随即开口道：“认识，认识，王警官的意思是？”
“他死了。”
当陈毕华听到王灿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黯然下来。仅仅是两三秒之后，他这才像想到了什么，迷惑地问道：“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王灿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而后转身拉开警用面包车的副驾驶座车门坐了上去。
看着远去，渐渐没入车流中并最后消失的警车，陈毕华的脸渐渐阴沉下来。
他曾在心里推演过无数次，警方会如何调查他因与黄宏有过的那次通话而存在的嫌疑。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与警方的第一次正面交锋，竟是以这种方式展开。
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王灿，每一个动作以及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其老练程度不容小觑。
而且，陈毕华已琢磨出今天凌晨来的那个小偷，什么东西也没偷也没有进入到自己屋内就离开了，与当时模糊的身形比较，再结合王灿有些疲倦的面容来看，那个小偷就是这个王灿。
一想到这，陈毕华心中就是一颤，被盯上了。
“老公，出了什么事吗？你的脸色有些吓人。”毕竟是共同生活了近13年的夫妻，妻子黄翠翠虽然人憨了点，但对陈毕华却是发自骨子里的真爱。
黄翠翠相貌平平，身材矮小且略显臃肿，原是西南省某偏远山区的农家女儿。因母亲身患重病，家中本不宽裕的境况更是雪上加霜，四处举债后仍未能留住母亲性命。沉重的债务之下，父亲狠下心来，将她许给了邻村一个比她年长十二岁的屠户。
黄翠翠虽心有不甘，却懂事隐忍。为了报答父亲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她最终默默应下了这门亲事。
谁料就在婚礼当日凌晨，那屠户竟因一桩旧日命案被公安机关抓获。押解途中，他却在山路上离奇逃脱，并在警方追来之前抢先闯进黄翠翠家中，执意要与她洞房“留种”。
黄翠翠与父亲奋力反抗，丧心病狂的屠户竟再次痛下杀手，将老人害死。
白日青天，黄翠翠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动了四邻。屠户见势不妙，撂下一句狠话便仓皇逃窜，至今仍在追捕之中。
父母双亡，家徒四壁，又恐再遭报复的黄翠翠，只得逃离这个浸透悲苦的村庄。从此流落在外，靠着打零工、捡废品，在世间飘零度日。
再后来，黄翠翠来到了陈毕华开的这家回收站卖捡来的废品，陈毕华见她穿着寒酸，在过称的过程中便闲聊了几句。黄翠翠对人没有戒心，便将自己的来历和过往全给说了出来。
陈毕华见她处境可怜，自己当时又正有招工打算，便暂且收留了她。
一来二往，时日久了，或许是因为长年保持高度警惕已让他身心俱疲，渴望一份心灵上的慰藉；又或许，是看中了她那份不谙世事的单纯与憨厚——这样的人，正适合在身份上为他打掩护。最终，陈毕华娶了她。
这一次，婚事对黄翠翠来说，犹如独自穿行于漆黑的山路时，忽然有人执灯而来，像亲人那样搀住她的手，引着她朝一处有光的、叫“家”的方向走去。
从此，她的世界终于有了光亮，也有了可以倚靠的宽厚臂膀——像儿时父亲那般，沉默而安稳地，将她护在怀里。
虽然自己的老公不像别人那样有钱，长相也一般，但她自己很知足，也很宽慰。两人结婚后，老公还是非常疼爱自己的，而她呢，满眼都是这个家，这个男人。
关于孩子的事，两人始终没有说破，也从未去医院做过检查。一来，陈毕华心里清楚，早年那些近乎残酷的训练早已损伤了身体；二来，黄翠翠也暗自忐忑——她既怕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也怕真是丈夫的原因。她不愿深究，更不敢细想。对她而言，能拥有这样一个家，已经足够了。
“哦，没什么，感觉这个警察怪怪的。”陈毕华将脸转向妻子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
“我们回去吧！”
“嗯，老公别担心了，我给你切冰镇西瓜吃。”
“好的，老婆最疼我了。”
两人笑着向着屋内走去，但黄翠翠还是从老公身上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这种感觉，如同当年他爸临死前护她周全时一样，是那种从男人周身的气息里散发出来的。
“他有鬼！”王灿在上警车时已给陈毕华打上了烙印。
中午13：20，组长任勇坐在独立办公室内，门被陈才轻轻掩上，隔绝了外面原本嘈杂的声响。
“说说你的看法。”他随手抽出三个纸杯放入茶叶，而后走到左侧饮水机旁，边走边问。
“头，我们自己来”王灿、李响、陈才三人同时起身从任勇手中接过纸杯，最靠近饮水机的李响随后将冲好的杯子递到了陈才面前，依次冲泡，最后才是自己那杯。
待四人都坐好后，王灿这才将今日的试探和自己的判断，一五一十递说了出来，谈到陈毕华的疑点时，他沉声说道：
“一是陈毕华自1984年9月9日上午——也就是他十五岁那年——离家出走，直到1992年5月15日再次出现时已近二十三岁。中间失踪的这七年八个月零六天，他究竟去了哪里？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正是一个人心理与人格定型的关键阶段，也是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经受系统性训练的年纪。
二是在夜晚的试探中，他的警觉异于常人。
三是......”
李响打开了手提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视频，人物样貌很清晰。
“这是李响在远距离录下的，注意看陈毕华这个人的表情，他在背对警察的时候，我当时在试探，他的表情是这样的，而面对我们的时候，却又笑容可掬。”
任勇、陈才按照王灿的指指点点，两人不时点点头。
“这第四嘛，我怀疑他受过格斗训练，注意看这些动作......”王灿在视频快结束的时候，将陈毕华差点撞上自己时的下意识动作做了剖析。
